因为家里有小孩子,加上江随之因为联系不上她追着跑到英国病倒,她的手机就一直都是开着声音提示的。
乐清拿起来一看。
是江随之那个私人号,这人至今都没有把批发江哥的头像和名字换过来,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身份。
“放心。”
乐清往身旁的人看了一眼,这人手机的光映在脸上,唇边笑意似有若无,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游走敲打。
她的手机再次震动。
“小孩子才做选择。”
“但是贴贴和爱情,我都要。”
乐清心里轻轻跳了下,再次抬眼。
正好撞进江随之看过来的眼神里,没有在车库时那样的不正经和试探,幽闭的环境中,靠近的距离里,他的黑眸里清清楚楚地映着她。
乐清没来由想到在英国时Annie曾经说过——爱要让人感知到,那才是爱。
自从江随之表白的那天起,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言语和行动告诉她这一点,从来没有避开任何人,哪怕面对她不止一次的拒绝。
乐清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看着正在跳动的电梯按键。
她不会爱人,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爱谁。
过去的她连爱自己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如果真的有人爱她,那一定会很辛苦。
曾经她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平平淡淡,一个人过完这一生的。
前无追求,后无挂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小的一个电梯里,吵吵嚷嚷站着的都是她在意的人。
而她们正在去往的,是挂念着她们的人身边。
好神奇的感觉。
让她忍不住期待,期待自己会越来越明媚光彩的未来,和自己爱的人。
两个崽崽一会儿当引路崽,一会儿又当电梯管理员,时刻注意着电梯的楼层,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大声喊道:“到啦!”
乐清被唤回神,牵起他们的小手准备出去,给Annie留下方便出入的空间。
但在看到电梯外的情景时却临时停住了脚步。
偌大的会客厅里说是张灯结彩也不为过,挂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电梯往外的路被鲜花和花篮堆满,每一束花上都挂着纸联——热烈欢迎两个乖女来到我们家!
甚至远在西北的二叔都远程署名了。
花路的尽头是江叔叔和江爷爷,他们的头顶还拉了个好几米长的横幅——“致Annie和乐清两个乖女的道歉宴和答谢宴”
啪的一声,明亮的大灯暗了下去,只留下那些挂在花束上闪烁的小彩灯。
以及两个长辈手里忽然拿出来的两个彩灯环绕的牌子,一个写着Annie,一个写着乐清。
墙上有张被彩灯围绕的黑白遗照,江言的脸在其中显得那么五光十色。
乐清:“……”
“小姨!妈妈!”两个崽崽按着电梯,激动地说,“走呀!很漂亮呢!”
这可是太爷爷和爷爷准备了好久的惊喜!
乐清放开了牵着两个崽崽的手,走不动了。
迈出一步她都觉得脚步沉重。
Annie还不知所以地问:“怎么了?”
“没事。”乐清眉心轻跳,想着要不要硬着头皮走出去。
下一秒就见江随之将两个崽挥舞的爪子给挡了回来,然后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关门按钮,将外面那诡异的情形和紧张茫然的两个长辈隔绝在外。
江和昌。
他追妻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好在家里还有楼梯,见电梯门忽然关上,江和昌脸色大变。
不会吧,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又走了!
他忙让人把灯打开,抱着灯牌从楼梯跑下去,好在人不是真的走,而是坐在一楼的会客厅里。
“怎么了?”他问,“是不喜欢吗?”
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吧,家里没什么女眷,平时几个大老爷们也不注意这些,这已经是他想到的最隆重又正式的欢迎仪式了,公司年会以前不也这样吗?
江随之将他手里写着乐清名字的灯牌抽了出去,凉凉道:“那些玩意儿不弄干净,这顿饭别吃了。”
第一次乐清觉得自己很想站在江随之这边,虽然很不礼貌。
但这比在海底捞大厅里过生日还要让人羞耻。
“为什么呀?”小乐嘉站在爷爷这边,“我觉得漂亮!”
在里面吃饭简直酷极了。
江随之睨他一眼:“你坐你爸那桌。”
小乐嘉瞪着眼睛,小叔说什么呢!
他又没有爸爸!
“别理他。”江言安慰自己的崽,“他什么都不懂,活该他追不到老婆。”
“哼。”
系统叔叔说得对!
乐清看看两个兴致勃勃的崽,又看着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的江叔叔,这瞬间醍醐灌顶。
都流着江家的血,合理了。
倒是江随之这个还算是基因突变了的。
只要不是不想见自己,江和昌觉得都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家里佣人多,没一会儿就能把东西撤完:“没事,不喜欢我让人撤了就好。”
算了,也是长辈的一番苦心。
乐清扭头跟Annie口头描述了一下楼上的盛况,哪里知道她一点都不意外:“合理。”
江言也是这样的。
还好江言上班的时间多,那些奇奇怪怪的审美只会在私底下的一些小物件上,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尊重,但偷偷扔掉。
最后大家还是回到了楼上奇奇怪怪的餐厅里。
好在这次没有关灯了,所以看上去除了有点怪异以外其他一切都还好。
之前江和昌还想过把大儿子的遗照放在椅子上,但想想这样很不礼貌,万一让Annie误会了怎么办,这孩子以后还年轻,总不能耽误她以后的人生。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Annie把那张自己给她的小遗照放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江和昌:“这……”
Annie神色自然,仿佛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让人震惊的事:“让他也能有点参与感。”
老实待在儿子那里的江言泪目。
这就是爱情。
老婆知道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还不嫌弃他。
不像那个以为自己很拽的小子,一点情面都不给人留的。
乐清埋着头,忍不住无声笑了下。
也不知道现在的江言哥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估计也是江随之那样的反应吧。
坐在她身边的江随之见状,也微微低下头轻声问:“笑什么?”
“你哥。”乐清压低声音。
江随之轻哼:“他爽死了。”
这里的一切都完美地戳中了他的审美点。
听他这么说,乐清是真的很好奇:“你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很多。”江随之垂着眼漫不经心地说,“自以为很厉害的傻白甜。”
实际上比谁都心软。
乐清想了想,决定这样的一个人跟Annie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很突兀,挺互补的。
她点了一半头,却看江随之掀起眼睑:“你对他很感兴趣?”
这个问题让乐清忍不住冒出了一点点危机感,好像自己回答不好这人就会当场发病一样。
“只是好奇Annie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她说。
江随之笑:“怎么不好奇喜欢你的人是什么样?”
乐清下意识道:“我看得见你。”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顿时变得安静不少。
面对身边人徒然变得深邃的眼神,乐清一个激灵:“我是说,你都告诉我了。”
见的第一面开始,她见到的都是真实的江随之,他也把自己从头到尾都坦诚给她看,所以她对这个人从来没有任何的怀疑,甚至是很信任。
但江随之并没有纠缠她这个答案,而是问:“所以呢,你好奇吗?”
这瞬间乐清的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她觉得自己的答案变得有些烫嘴。
她好奇吗?
她好奇,她对身边的对自己好的人都好奇。
可面对Annie或者其他人,她都能坦然地应对和回答,江随之却不行。
似乎自从江随之袒露心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很刻意的回避这些问题,哪怕这个答案对待朋友也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