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人晕了啊!”
孟钧阳动作比话快,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
等时白荔慢吞吞地跟过去的时候,他正把姚宴西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还有几位好心人也赶过来看,一起给姚宴西喂了点水后,他才慢悠悠地转醒。
“……抱歉。”
他看见这么多人,第一句话就是彬彬有礼地道歉。
“我有点低血糖了。”
有个漂亮的小姐姐心软地摸出一包巧克力。
大家看着人没事,也就渐渐散去。
姚宴西默不作声地拆开包装,咬下一口。
孟钧阳有些欲言又止。
他是不大想和姚宴西有什么来往的。可天生的责任感又让他没办法把人就这么放在这儿不管。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开了口。
“你要不打个电话找个人来接你吧。你看上去……状况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
他虽然外表打扮得堪称人模狗样,俊美的面孔哪怕坐在这里也会引起回头率。
但举起巧克力时,袖子拉起露出的手腕上,又添了新伤口。
更明显的则是他的颈侧。
有一道褐色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仅从那样子也能看出曾经的可怖。
姚宴西放下了巧克力,轻轻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
他的目光挪到了后面的时白荔身上。
“我……不是来打扰你的。只是无处可去,恰好走到了这里。”
时白荔:“这是公园,大家都可以来。你想来就来好了。”
姚宴西垂下眸子,看上去有种难言的脆弱:“我只是怕你会讨厌我……”
时白荔:“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孟钧阳:“……”
不是,你俩的话怎么听着都那么奇怪?
姚宴西没说话了。
只是垂着眼,低低地看着时白荔。
别说,那样子有点像是一只被踹到了路边的小狗。连孟钧阳都有些不忍心。
可他也记得,这人是姚欣的孩子。
所以无论如何心软,孟钧阳也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哥哥!”
打断此刻静默的,是时白荔的声音。
几人循声望去,果然看见萧随正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身边跟着一个颇为眼熟的保镖。孟钧阳便立刻恍然大悟,大概是时白荔的保镖一看见姚宴西便及时通知了萧随。
也是。
毕竟姚欣都已经翻脸了。
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萧随步子走得很快。脸上的表情也是极冷的。
他一眼扫过去,直接略去了其他人,只和时白荔开口。
“怎么还不回家?”
时白荔一身反骨:“你不是也没回家吗?”
孟钧阳怕他俩又吵起来,赶紧当和事佬。
“那什么……是突然有人需要帮忙,我们就搭把手。没啥事,你别多心。”
萧随的目光掠过姚宴西,冷冷地笑了:“多什么心?……对一个,废物?”
孟钧阳微微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萧随揽住时白荔的肩膀,带着她刚刚转身。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急切的声音。
“是她。”
姚宴西看着他们,目光中闪动的情绪无法辨认。
“……是她找了罗蒙。”
孟钧阳瞬间转头:“什么?谁?!”
萧随却已经明白了。
他缓缓转过头,居高临下盯着姚宴西。
“你想靠这个,获得我的信任?”
“不。”
姚宴西飞快地否认了。
他看了一眼时白荔,轻轻开口:“我只是……”
萧随的眼底,瞬间戾气丛生。
“奉劝你和她,都给我滚远点。”
他拉着时白荔转身就走。再也没回过头。
两人走了许久,时白荔才晃了晃萧随的胳膊。
“哥哥?你还OK吗?”
萧随嗯了一声。开口却说起了别的事。
“柯珊提供的那两个人……都找到了。但,很遗憾,他们也都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至此,时白荔的父亲到底是谁,已经成为了一个难解的谜题。
萧随反复斟酌了一番,才把这件事说出口。
时白荔却只是笑了笑:“无所谓的。哥哥,我说过了,他们别说抚养我,都没见过我。我都不在意的啦。”
“是么。”
“是啊。”
时白荔的笑容慢慢扩大:“有哥哥,就足够啦。”
萧随心底蓦然一软。
刚刚还升起的暴戾和躁动,瞬间就被抚平。
连神情,都柔和了些许。
下一秒,时白荔笑嘻嘻地撒娇:“所以,能不能别让那么多人跟着我——”
“不行。”
萧随瞬间冷了脸。
时白荔:“……已老实。哥哥你就放过我吧?”
萧随一向都磨不过她缠,现在却始终不为所动。
“这是原则。”
保护她是底线。
在那个日子到来前,他必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
萧随缓缓道:“之前说的,公开身份的事,可以开始了。”
既然她没有身份,那做一个就好了。
只要让她能名正言顺地站在自己身边……无论怎样都可以。
另一边。
孟钧阳只是反应慢,不是傻子。
他很快就明白,姚宴西口中的“她”是谁。
除了姚欣那个疯子还有谁?!
他立刻匆匆离开。
姚宴西坐在原地,看着萧随和时白荔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那些声音和鞭子一样,抽在身上,也留在了心底。
如同梦魇,久久无法散去。
“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现在他俩又联手了,你让我怎么办?”
“你真让我恶心。我白白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会喜欢那个野种?给你上个药就勾到你了?贱人。你还有脸叫我母亲?”
“跪下。跪三天都不许起来。你给我好好反省。”
……
他跪了。和从前每一次一样。
只是这次起来的时候,姚宴西觉得内心一片空茫。他压抑得无法呼吸,几乎是下意识地离开了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