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噙着泪,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荔荔,你……抱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太突然了……你,你有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只要是你真心愿意的决定,就好。”
时白荔已经成年了。
且她过去的生活,孟家人都没有丝毫参与过,他们甚至没有抚养过时白荔一天……
在这种情况下,孟钧阳当然不会对时白荔有任何要求。
如果时白荔愿意,他最大的期望当然是马上带着她回家。
但孟钧阳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这个资格。
说实话,只要时白荔此刻还活着,还健康平安地活着。
就是对他、对母亲、对父亲、对他们全家人来说,最大的安慰。
也是最惊喜的礼物了。
除此之外,别无它求。
时白荔想了想才开口:“我想考虑一下。今天也不早了,明天起来再说?”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孟钧阳点点头:“听你的。”
他迟疑了一下,才恳求道:“那、那我能留在这吗?”
时白荔指了指门外:“你不介意睡沙发也行。”
不介意,必须不介意。
此刻就算让孟钧阳在这罚站一晚上他都甘之如饴。
孟钧阳有种尘埃落定的畅快和喜悦,他深吸一口气,替时白荔关上门,悄无声息地摸黑来到了客厅的沙发……
然后就发现了,这里如木雕般坐着的第二个男人。
孟钧阳:“……”
刚刚惊喜而放松的心,瞬间又提起来了。
孟钧阳对萧随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萧随和他总是处处合不来。又阻挠自己和时白荔见面,还对时白荔怀有那种心思……
孟钧阳越想越气不过。
可另一方面。
这毕竟也是他曾经的好友。
更是照顾了时白荔的“哥哥”。
无论萧随是不是真的狼子野心,但他对时白荔的爱护和照拂,总不是假的。
想到这儿,孟钧阳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轻声:“……谢谢。”
谢谢萧随曾经真的作为时白荔“哥哥”的日子。
萧随并没有开口。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孟钧阳猜测萧随此刻内心应该也是翻江倒海。毕竟无论之前如何猜测,当证据实打实地出现在面前,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时白荔会如何决定?
萧随和时白荔的关系又会怎么变化?
……
这些,都没人知道。
不过就像萧随说的,明天再说。
明天,希望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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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内。
时白荔躺在床上,这会儿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猜到故事的发展会是这样。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有迹可循。
比如她和祝家人格外相似的相貌。
又比如她和祝之嬗一见面,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可原书里为什么完全没提到这一段。
时白荔努力回忆那本龙傲天小说,不得不猜测这都是蝴蝶效应。
原书里的“时白荔”和萧随、萧家人的关系都差到了极点。自然不存在为她寻找亲生父亲,最终发生身世有问题这一环节。
因而也不会导致孟钧阳心底有了猜测,奔走调查后终于发现真相。
原书里的“时白荔”在二十三岁就死了。
活着的时候都无人在意,死了自然不会有人再去多此一举。
这段秘密,就此掩埋。
而现在,她成为了时白荔。
虽然原书里基本的剧情都在进行,可细节却在一点一滴的改变。
这份累积起来的改变,最终造成了这巨大的一击。
那么……
时白荔看着天花板。
她还会死吗?
既然不存在的“剧情”已经出现,是不是代表着,其实她死亡的结局也是会改变的?
而如果她不会死。
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时白荔想了大半夜,后半夜终于没坚持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这觉睡得不大安稳。早晨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窗外的鸟叫。
还没死。
看来她可能是真的不会死了。
这么想着的同时,时白荔感觉似乎有人站在自己的床前。
那人俯身,仿佛一阵微风似的,拂过了她的脸颊和头发。
有一个温热的触感,定格在了她耳边的碎发上。
时白荔没能睁开眼,便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因为一直在僵硬着姿势摆POSE,导致浑身酸痛,脖子也被巨大的项链坠着酸软。
时白荔不得不把这些装备都脱下来,换了一身更舒服的家居服。
走到客厅时,便看见孟钧阳也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正睡得香。
时白荔走过去拍拍他的脸:“醒醒!”
孟钧阳瞬间惊醒!
“……小白荔?”
他擦擦嘴角,睁大眼睛看着时白荔,放缓声音问道:“你,你怎么样?”
小心翼翼地,仿佛害怕他多说一句话就会把时白荔碰碎。
时白荔在他旁边挤着坐下:“等过了今天十二点,要是我还在……我们就走吧。”
她当然知道孟钧阳是什么意思。
但如果现在贸然跑回孟家,然后死在孟家了怎么办?
地狱笑话也不过如此。
相反。
如果今天过完她还活着,就说明她真的,不用再在意那些所谓的“剧情”和“命运”了。
而她……自然也是要面对这个世界未来的生活的。
孟钧阳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他搓着手,一下子好像都不知道手脚应该怎么摆了。
“好……好好好。”
“荔荔,谢谢你。”
谢谢她,还愿意跟着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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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孟钧阳立刻站起来,满脸都写着兴奋和期待。
他没有催促时白荔,只是看着她。
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恳切。
时白荔茫然了一小会儿,终于开始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