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喂喂!不是吧?
等不少慢一拍的百姓回过神,就发现队伍已经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特别是试吃的几人,面色尤为兴奋。
他们指手画脚说着臭豆腐的美味,满脸震撼:“太神奇了!”
“闻着臭,吃着却是香的不得了!”
“我还是头回吃到这么神奇的吃食!”
至于其余饭馆食肆前来刺探消息的伙计也是傻了眼,除去几个早早回去报信的人以外,其余人赶紧也排上队伍,打算来试上一试。
“这是什么?”
“好臭……靠,好香!”
“哇……好奇怪的吃食!”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拿到臭豆腐,惊呼声变得此起彼伏。等府学学子们下课,铺子外的人也越发多了,乌泱泱的人群挤在小小的臭豆腐摊子前,直接把整条大道都给堵上。
使人去查探,且得到并没有出奇之物等答案的铺子:“…………”
这还不是出奇之物?那什么才是?
一时间,整个扬州城似乎都弥漫着臭豆腐的异香。
接下来的几日,臭豆腐火爆全城。
哪个扬州城的百姓要是没尝过,那都得被人拎出来痛批一顿,深深发现自己落伍了!
就如同后世的网红店,方长史臭豆腐瞬间打出了自己的招牌。
更何况臭豆腐的确好吃,还独一无二,短短时间就征服了大部分人的胃,稍微有钱有闲的百姓每日都要来个一两份。
这般火热的趋势,让周遭铺子红了眼。
铺子旁边没少有人伸长脖子,偷偷窥视着铺子里头的景象,又或是好奇与崔哥儿等人询问,想要寻出这臭豆腐的来历。
只是铺子里的人讳莫如深,无人说话。
另外有人试图跟踪负责送货的范石,却发现对方的车子一路驶入官署名下的豆腐坊。
如何制作,终归是个谜团。
臭豆腐铺子的火热一直持续到冬至也未停下,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还有不少外来的行商登门造访,纷纷想要入股臭豆腐铺,准备送到别处去售卖。
此时,简雨晴便庆幸有孙刺史和方长史两位合作伙伴。虽然他们并未直接出面,但都派了身边极受信任的管事处理,管事们先在扬州城里开了两家分店,而后敲打了那些明面上说是要入股,实则有意骗取方子的行商。
再然后他们又挑选了几名态度诚恳,价格适中,同时声名不错的商行商谈,准备年后再往周遭县镇开设铺子。
全程,简雨晴只负责看管事们舌战群雄,而后翻看条款签订书契,最后坐着收上一大笔钱——都还没开铺子呢,先收到了个惊人数字的入股费。
简雨晴看着手里那厚厚一摞飞钱,是真真大吃一惊——这一笔钱几乎有简娘子一年的俸禄了!
别说是在扬州城里置办个宽敞宅院又或是几十亩土地,就是到长安城里也能买个地段相当不错的豪宅。
简雨晴越看越是欢喜,为感谢孙刺史和方长史的帮忙还特意送了几份吃食去他们府上,然后又哭笑不得地接下一份新活计,准备从冬至节后开始承包官署官员的午食。
孙刺史和方长史琢磨了下,没教简家人直接承包官署食堂,而是教官署食堂继续负责官员早食与普通胥吏、衙役与禁卒等人的午食,而有品级的官员午食则外包给简家。
这事儿传开,自是引发不小争论。
尤其是官署食堂里除去官奴外,还有不少如李大头这般从外头雇来的厨子。他们原是向往与简雨晴那般,能借着手艺得官员青睐,以此往上得官员雇佣成为官家厨子。
而如今,梦想骤然破碎。
李大头得闻消息,登时连做活的心思都没了。
等下值过后,他没直接回家,又跑去街头瞪着那热闹非凡的炸豆腐铺子看了好半响,最后又气闷地去喝了几盏酒,直到把口袋里的铜板花了个干干净净才回家。
“今儿个,你怎么回来得这么迟?”
“难不成是哪位官人要加班做事,教你留下做吃食?”李娘子等着夜深,才等到郎君归来,脸上带笑的迎上前去。
“…………”李大头没说话。
“阿弟刚刚送了汤圆和饺子来,据说是府学食堂那位简女厨做的,等明日一早我煮了,咱们尝尝……”
李大头面无表情,越过娘子往里走。
李娘子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忙跟着转身往里走:“怎么了?瞧你这没精打采的样?今日早上出门不还挺好的?”
李大头没搭理娘子,往屋里一坐。
原本堂屋里烤火打盹的小厮不敢触霉头,赶紧取了热汤送上前头。
“郎君?你怎么不理我。”
“…………”李大头没滋没味地喝了一口热汤,还是没说话。
李娘子瞧着他的作态,登时来了气。她拉长脸子,凑到近处细细一嗅,眉梢登时一挑,顷刻间勃然大怒:“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酒味?你是不是去妓馆喝花酒了!?”
“谁去妓馆了?我就去酒肆里喝了两盏酒!”李大头瞧着娘子很是不耐,直直伸手把她推开。
李娘子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登时又气又怒:“好你个李大头!你是个有能耐的,得了差事就开始嫌弃我了是吧?”
“你现在如此,日后要如何?”
“我要与阿弟告你去!”
李娘子掐着帕子,眼里闪着泪光,转身就要往门口走。谁知道平日里听着自己要寻阿弟就会老实认错的郎君,今日居然是一声不吭,冷眼瞧着她往外走。
李娘子也就随口说说,瞧着状况登时心里一紧。她故作委屈地立在原地,又偷偷瞅着郎君反应,心里七上八下的越发乱了。
不过她毕竟不是刚刚出阁的小娘子,脸皮厚得很。李娘子往外头去,不是收拾包裹回娘子,而是往灶房里煮了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汤圆各个圆滚滚的,挤在小小的白瓷碗里,瞧着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李娘子没忍住偷吃了个,刚入口时只觉得外皮滑溜溜的。等她咬破那软软糯糯的白皮,舌尖立马触碰到那滚烫的黑芝麻内馅!
李娘子被烫得红了眼眶,顷刻间一张脸都皱成一团,嘶哈嘶哈直吸气。
直到温度稍稍褪却,李娘子才眉眼舒展,细细享受那满嘴的芝麻甜香,强自忍住偷吃的冲动。
她厚着脸皮,端着瓷碗进屋。
李娘子双手端起瓷碗,送到李大头手边。她脸上带笑,温温柔柔的:“是不是在官署里被人骂了?来,郎君尝口好吃的——啊!”
李大头想到简雨晴就烦,看到简家的吃食更烦。他手一抬直直把那汤圆打翻了,等听到娘子的惊呼,对上娘子不可置信的泪眼,李大头这才心虚起来:“不,不是,娘子,你没事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好在李娘子躲避及时,手背上只碰到几滴滚烫的汤水,泛起淡淡的红色。
李大头瞧着受伤处,心下一松,也没了刚才视娘子为无物的态度,又是教小厮收拾地面,又是自己往里取了膏药来,小心翼翼给娘子贴上。
经过这一茬事,夫妻俩间的气氛也缓和不少。李娘子见郎君没了刚刚冷漠的态度,心思一定,又琢磨起从郎君回来以后发生的事。
李娘子看着端着破瓷碗退下的小厮,又瞧瞧郎君眼色,忽然回过味来。她心里头吃惊,忍不住道:“郎君是在烦简家的事?”
李大头嘴唇嗫嚅了下,没吱声。
李娘子看他反应,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
可是猜中归猜中,她依然是一脸懵圈。
好端端的,郎君怎么又惦记上简家了?上回郎君便想承包府学食堂,又听闻参赛的人里又是西市酒楼的厨子,又是出身官吏里的厨娘,连忙又取消了报名。
只是等简家食摊爆冷夺得头名,李大头心里就开始不服气,没少在家里抱怨。
教李娘子说——那是他没自知之明。
李娘子偷偷撇了一眼李大头,眼里带着嫌弃。
人家范厨子、朱厨娘和吴厨娘,又哪里是一般般的人物?瞧人家吴厨娘,虽说是从柳录事府上走的,又很快得顾司马青睐,去了司马府里做厨娘,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至于自家郎君……
他的厨艺是还行,摆摊子时的名声也不错。可是几回往兵曹乃至主簿府里去应征,都没有被人挑中过。
“郎君不是去官署食堂做事了么?你老主意简家怎么样做什么啊。”李娘子瞅了眼郎君,没忍住劝说道:“那臭豆腐我也尝了,闻着臭吃着香,难怪阿弟吃了一回后就念念不舍,常常要提起这物来。”
说起这个,李娘子又想起刚刚的事来。她抬眸瞥了一眼李大头,抱怨道:“还有刚刚打翻的汤圆,那汤圆好吃得紧,还是限量的。”
“那都是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李大头道貌岸然,不屑一顾。
这话说的,连李娘子都不信。
她斜了眼李大头,咕哝着:“不上台面?人家简厨娘现在是官家出身的小娘子,你这话敢到人家跟前去说么?”
“再说了,你瞅瞅那铺子是谁的名头?名叫方长史臭豆腐!人家有本事教方长史为她站台,你能做到不?还有光是一个铺子,每日都能赚好几贯钱呢!”
“我瞧着你就是被银钱蒙了心,登上了楼顶就想摘月亮!”李娘子快人快语,噼里啪啦一通说:“你觉得不上台面,你赚赚看?”
李大头要是能赚到这些钱,还能这般心情不好吗?他刚刚对娘子的怜惜之情转瞬就消失得干干净净,面红耳赤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弟对咱们家好,你瞧瞧这就是他寻的好活?”
“还说什么能到官家当厨子。”
“结果进去了以后倒好,都是给帮胥吏、衙役与禁卒做餐食。”李大头恼怒得很,扯着嗓子直嚷嚷:“教我说你弟弟就没存着什么好心,他现在当上官了,教我们去官家里做厨子,这是什么心?当我是你家的仆役下人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要回娘家去!”
“回去就回去,你走了就别回来!”
李娘子气红了眼,原本还是说句置气话,这下这是拎着包裹,拉着儿女回了娘家。
李大头冷眼看着李娘子离开,愣是没追上前去,气呼呼地坐在位置上,心里琢磨起赚钱的主意。
暂且不说这对夫妻间的龉龃,那边简雨晴见‘方长史臭豆腐’铺渐上正轨,又见冬至节临近,心下有了主意。
冬至节乃是时下与元正(春节)、清明并列的三大节日,官署乃至府学会放假七日,各家各户会穿新衣,挑灯笼,逛节市,祭祖祈福。
扬州城里的活动也顶顶多。
简雨晴不想错过赚钱的机会,准备在冬至节前为店铺再添加一道小食:糖油粑粑。
当然在登陆‘方长史臭豆腐’铺以前,简雨晴在当日中午的菜单里添加了这道美味。
糖油粑粑,一款糖油混合物。
在后世凡是冠上糖油混合物五个大字还敢不好吃的,那都是犯了天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