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棠心道我带着你们,你两跳下山崖我得照顾你们,不跳下来我得操心死你们,幸亏没带。心里这么想,嘴上还要哄:
“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不是没事么?”
兰心也是眼眶红红的,道:“小姐身子可都好,有哪里不舒服么?”
“好,都好,真的都好,你们俩与其哭,不如快给我弄点好吃的,我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
这话真没唬人,人都掉下山崖荒野求生后又遭遇或物质或精神的压力了,再不瘦就没天理了。
“好好好,小姐你等着,我立马给你做好吃的去!”
宝珠抹掉眼泪就往厨房冲。
见应付完了一个沈兰棠松了口气,又对兰心道:“兰心,你去给我打水,我要洗澡,粘死了。”
“好,小姐,我立刻去。”
兰心也匆匆忙了起来,两个都回到了原本的状态,沈兰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谢弘文放在腿上揉捏把玩,骤然回到熟悉的环境,人都需要一些熟悉事物让自己回归状态,而谢弘文就是她回归自己的媒介,俗称工具人。
“呜嗷呜阿母……”
我捏我揉我揉揉小胖手。
发出感叹:“小孩子真好啊。”
……
……
小半个时辰后,沈兰棠才重新坐下,品尝宝珠熟悉的手艺,她的内心已经平静了下来。
这养尊处优的日子才是她该过的生活!
“我爹娘知道我的事么?”
“老爷夫人还不知道呢,起初小姐和姑爷没有来信,谢老爷谢夫人觉得不对劲,派人出去也没有消息,正担心,镇远侯大人那边来消息了,但是怕老爷夫人会担心,谢家只告诉老爷夫人没事,一切都安好。”
这他们也是为了她父母着想,沈兰棠也不会不领情,她道:
“我得改天回趟家。”
“那是一定的。”
“对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兆京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么?”
“倒也没有什么,只小荣王招惹了户部尚书家两位小姐,现在事情都闹到陛下面前了,非要小荣王说出个一二三。还有瑞安公主的未婚夫昌平小公爷养了个外室被发现了,被瑞安公主一状告到陛下跟前,如今陛下在考虑换个驸马爷还是直接剥夺他小公爷称号。”
都是这么劲爆又与普通人毫无关系的瓜,沈兰棠无法想象,要是她这一个月都留在兆京,该是多么简单快乐的小姑娘啊。
不过,她也没有后悔自己这一趟出行,若是将赵夫人她们置身在那般内忧外患的环境里,她也舍不得。
总归结局都是好的,就不去思考了。
“在吃什么?”
谢瑾从门口走进,沈兰棠端起碗:“厨房做的白玉汤捞。”
所谓白玉汤捞就是糯米团子,只是里头汤汁是牛奶和一些时新的水果汁,最后加几粒红豆,如果还能再冰镇一下,勉强也算够上二十一世纪甜点标准了。
“也给我来一碗。”
不用他说,下人已经去厨房准备了。
“和母亲说完话了?”
“嗯。母亲说让我们晚上过去吃饭。”
“好啊,我也想念家里的饭菜了。”
“阿父阿母你们不在家,弘文都好想念你们!”
方才谢弘文还没表达完自己对谢瑾的想念,这会儿使劲往他身上钻,沈兰棠乐得换人。
“快,快去你阿父那里,可累坏我了。”
“阿母你说谎,你刚刚明明捏得很愉快,弘文都要被你揉得红红的了!”谢弘文控诉。
沈兰棠:“呃……”可是手感很好很正宗啊。
“对了,我明早要进宫叙职,可能晚点回来,但午饭是回 来吃的。”
“好啊,那我们一起出去吃,好不好,弘文?”
“好!”
看,就哄好了!
几个人安静地坐下来吃了点心,很快就到了晚饭时候,谢恒和谢洲也回来了,对他们两个饱受磨难的后辈表达了一番深切的关怀,为防吓着他们,沈兰棠和谢瑾将掉下山崖那一段简单略过,重点讲了进入仓安县之后的事,包括沈兰棠如何震惊四座被赵夫人委托重任,如何与众掌柜虚以委蛇,几次击退赵诚兄弟阴谋……
沈兰棠:别说了别说了,我都开始害羞了!
自己做的时候不觉得,被让人一讲,总感觉好像自己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谢瑛也震惊道:“嫂嫂好厉害,好沉着镇定,若是我,早已不知所措了!”
周氏道:“兰棠的确思虑敏捷,如此压力之下还能想出急智。”
就连谢恒谢洲也点点头,目露赞赏。
沈兰棠红着脸道:“你们别夸我了,谢瑾你也是别老是吹捧我。”
“我没有啊。”
谢瑾看向他,表情正经得近乎无辜:“讲述实情而已。”
“……”你小子,是会奉承人的。
“好了好了。”谢夫人笑道:“这不是好事情嘛,瑾儿你继续说。”
“此后,赵诚愈发嚣张……”
这一顿饭吃得宛若戏剧现场,只因事件圆满解决,一切都可以轻描淡写拿出来说,引得饭桌上或是紧张或是担忧或是畅怀大笑,还别说,这团团圆圆一桌子人,热热闹闹的,的确很有一家人的感觉。
谢瑛:“这个林氏父子着实可恶,大伯,他们会被判刑吧?”
谢恒眼底流过一抹深思。
“无论如何,林进这个青州知州是保不住了,就算他竭力撇开和张孝清合谋倒卖官仓的事,他教子不严,公私不分德行有失的三条就足以让他仕途无望。至于张孝清和林子汝,就算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
谢瑛:“这就好。”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的,还想当司法官不成,说话归说话,饭也要吃。”
“知道啦~”
第65章 你是不是,不开心
久违的团圆饭, 众人畅所欲言,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众人离开后,谢瑾留了下来。
谢夫人奇怪道:“你怎么还在?”
莫不是来与他叙母子情, 一来他不是这样的性子,二来白天也说够了呀。
谢瑾道:“母亲, 祖母陛下所赠的财宝都放在库房中,明日你能帮我取出来么?”
“这是做甚?”
谢夫人奇怪道, 谢瑾历来不爱奢侈, 他又多住在军中, 家里逢年过节给的红包就够他过上一整年了,甚至还有富余, 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提出要取他的小金库。
“这些时日,兰棠过得尤为拮据,我又受了伤赚不了钱,日常吃喝都是她养着我, 她连买根簪子的钱都没有, 我答应过她,等回来了我要把自己资产全部给她,让她时刻不受钱财所累。”
谢夫人听了一阵心疼, 这两个孩子都是乖的, 都不说两人如何困难,只挑好的说, 尤其是兰棠, 在外期间一力挑起两人负担,但言辞之间, 全成了二人互相扶持,连苦难都当成笑话说。
“是, 你说得对,我早就觉得了,兰棠这孩子是靠得住的,偏她也不爱管事,我想不管就不管,年纪轻轻的也着实还想玩几年,不过你的份的资产先给她也好。”
“嗯,母亲,那麻烦您明日帮我开库房。”
“好。”
母子二人达成了协议,谢瑾又道了晚安,这才回去,谢夫人看着她儿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彩月,你有没有觉得瑾儿和兰棠之间的气氛有点变了?”
彩月嬷嬷道:“老奴没看出来,哪里变了?”
“变得更加……更加熟悉了,没有之前客气疏离的样子了!”
彩月嬷嬷一想,心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可反过来说,两人都成亲半年了,才刚刚熟悉,这事也有些离谱,当然了,她是不会说的。
谢瑾回到小院时沈兰棠简单洗漱了一遍,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梳头发,见谢瑾回来,她扭头问道:
“回来了,去找母亲说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一些家常话。”
沈兰棠头发长,日常打理也麻烦,她好不容易才将头发理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赶了一天路,好累。”
“郎君,我先休息了。”她回眸一笑,冲着谢瑾温柔道。
谢瑾看着她的笑脸微微一怔,很快点头。
“好。”
沈兰棠便先上了床,等到谢瑾洗漱造成,她已经睡着了。谢瑾感受着身旁柔软的气息,将心头一缕莫名其妙难以言喻的思绪给抛开,转身搂着她一同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沈兰棠醒来,谢瑾穿着一身短打在院子里挥舞长枪,他虽然腿上有不便,但不影响手上动作,离开武器的一个月,他是日思夜想,有时候还会看着手上怔怔发呆。
沈兰棠觉得这就跟现代人没了手机一个月效果差不多,现在你知道他有多苦了。
练完了一套长枪,谢瑾挥汗如雨,同时内心畅快无比。
他收枪回头,沈兰棠递上一块毛巾。
“郎君,擦擦脸吧。”
谢瑾对上她的笑脸,方才酣畅淋漓的早练后还未开始运转的大脑有一瞬凝滞,有道花火从他脑中闪过,他却忆不起来那是什么,见沈兰棠还捧着毛巾,他遂放弃,接过擦着脸上的汗道:
“我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