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孙书扬慢腾腾从亭子里起身,看着二人远去背影:
“那两人是谁?”
郑家和谢家关系复杂,郑清宇不愿多解释,便只道:“那是镇远侯谢府谢公子和他的夫人。”
“谢御史的公子?”
孙书扬惊讶道:“怎么谢御史的儿媳妇还在行商开店啊?”
郑清宇对此倒是不太了解:“不可以么?”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就是挺意外的。
孙书扬心中默默念着店的名字。
金枝楼。
……
……
回去的路上,沈兰棠想起电视剧里常有的情节,问:
“父亲也是以文当的官,他老师是谁,怎么从来不见有同门后辈拜访?”
沈兰棠这么说不是无根无据的,现在这个年头,很是讲究拉帮结派,哪怕出门打工也要按着村落结合起来,才不会落单被人欺凌。
文人亦是如此,到了京中,有个在兆京当官的同门师兄在,靠着同门情谊让师兄照拂一二,甚至帮忙打通朝中关系,各个势力网就是这么形成的,她父亲当年也是因为进京拜了一个“老师”。
“我父亲师从当时太子太傅,后太子太傅牵扯进赈灾贪污案,这一脉几乎被肃清,剩余学生也都不敢自称他的学生,也就没了这方面的人情往来。”
沈兰棠:“……”
好,好硬核的人际网切断法。
不过,二人虽然没有见过拜访谢恒的“故人”,却在门口见到了谢洲的拜访者。
二人到家时,正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一个穿着华丽,俊朗英气的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
“敢问这里是否是前徐州知府谢大人的府邸?”
谢瑾上前:“正是我二叔。”
“见过谢公子,在下乃是徐州林家林泊桥,谢大人在徐州时,小生深受其照拂,今日特来拜访。”
“如此,便进来吧,我去通知二叔。”
谢瑾和沈兰棠让下人先带着这位林家公子到客厅,自己去找谢洲,两人还没见到谢洲,先见到了周氏。
“婶婶,外边有个来自徐州的林泊桥来拜访二叔。”
“林公子?”周氏显然是认识那位林泊桥。
“是了,如今科考在即,他也该到了。”
“既是二叔友人,我就不出去招待了。”
“好,我去通知谢洲一声。”
看着周氏去找谢洲的背影,谢瑾打趣道:“看来你的梦想还是实现了。”
“我只是好奇,不是梦想好么。”
既然是谢洲的客人,沈兰棠和谢瑾也就没放在心上。今日中午,午饭在主院吃,沈兰棠和谢瑾差不多了就再次出门,那头谢洲和周氏也正好在送客。
“泊桥,我相信你,只要你如常发挥,中试不在话下。”
林泊桥仪态端正,向谢洲恭恭敬敬行了个揖礼。
“泊桥谢大人照拂,不管此次科考能否能了却多年寒窗苦读心愿,泊桥都不会忘记大人寄愿,亦不会因此沉沦堕落。”
谢洲欣慰点头:“这便好。”
林泊桥正要离开,一道清越少女声忽然响起。
“林家哥哥你来了啊!”
谢瑛带着念春出来,林泊桥目光撇到谢瑛,本就弯弯的眼里浮现笑意:
“四小姐好。
谢瑛激动道:“我听说你来了,就过来看看你,你也是来参加考试的么?”
林泊桥点点头。
谢瑛鼓励道:“我相信你一定能高中榜首!”
“我努力不负四小姐期望。”
沈兰棠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了数回,再看身后周氏脸上笑容,心里不由“嗯”了下。
林泊桥和谢瑛浅聊了几句就离开了,他走之后,谢瑛脸上还挂着笑,蹦蹦跳跳往屋里走。
周氏落后谢洲几步,和谢瑛并肩走着。
“你还记得林家公子呢。”
“那是自然,林家几位哥哥里我最喜欢这一位了,其他人一副鼻孔看人模样,只有他不会。”
“泊桥的确,典则俊雅,谦恭谨慎。”
“啊,我好饿,阿母我要快快吃饭!”
“好,好。”
沈兰棠摸着下巴:“这个林公子……”
沈兰棠看出来的,谢瑾也看出来了。
“若是他能名列三甲以内,或许可能。”
谢洲总不可能将女儿随意嫁给一个无名小辈。
“呜……”
“念春。”
沈兰棠叫住念春:“刚才那位林少爷是什么人啊?”
“啊,林泊桥林少爷么?他是徐州当地豪绅林家大老爷的儿子,林家很是有钱,从前老爷在徐州有什么要众筹办的事情,林家往往第一个参与。”
原来如此,既是配合官府的当地乡绅,为双方合作愉快,给林家公子几分面子也情有可原了,只是林家既是商贾,就和谢家差了几档,林泊桥若不能金榜题名,这婚事是绝不会考虑的。
沈兰棠:“林公子还得努力啊。”
“不过……”念春忽然道。
“这个林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念春恶狠狠地说。
“他这个人超级坏的,拿虫子吓唬我,我去给小姐买零嘴他就在门口堵我,嘲讽我没钱买胭脂然后拿胭脂嘲笑我,带他们庄子的橘子给我结果又酸又涩……”
念春扳着手指细数,最后总结:“总之,他就不是一个好人!”
“…………”
沈兰棠看着念春那张忿忿不平的俏脸,又看了看周氏和谢瑛远去的背影。
不行啊,婶婶——这个也不可以!!
第104章 出榜
科举考试是二月十五, 谢瑾是二月八号回的军营,眨眼到了科举之日,这一日, 比后世的高考还要隆重,科考是连考三日, 吃住都在考场,三日之后, 众考生陆续走出考场。
进考场前, 出考场时, 出考场后两日的状态都不一样,要说哪个最轻松最快乐, 那显然是最后一种。
从卸下一身担子到出成绩前的这大半个月,将会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尽情享受最后的放松时刻吧。
沈兰棠的日子也回到往常,这一日, 她到店里巡查, 路过平安大街的金枝楼时,里头掌柜道:
“小姐,有位公子说是您叫他过来, 说两日后上午还会来, 让您等着他。”
孙书扬?
大考成绩还没有出,他怎么就开始找下家了?莫非是自我感觉不好?
“知道了, 两日后上午, 我会再过来的。”
沈兰棠在两日后的上午再次去了金枝楼,她到时, 孙书扬已经在了,正一脸挑剔地看着店里摆设的头饰。
“孙公子这么早就来了啊。”沈兰棠好笑地问:“莫不是来为家里长辈购买首饰, 若是如此,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优惠一些。”
孙书扬没好气地说:“你这店里东西太贵了,再优惠我也买不起。”
沈兰棠阔气道:“如若还是买不起,我送你一样又如何。”
“不必了,用不上。”
孙书扬又用方才那种挑剔的目光扫了一圈店里,才道:“你要我来店里干活,是做什么?”
“我看中了你的绘画才能,需要你将我们讨论样式绘在纸上,慢慢有个印象,再加以修改。你若是有审美能力,还能就颜色搭配等各方面提出看法,若是采纳,之后奖金也有你的份。”
“一个头饰,弄的如此花哨?”
“公子以后若是有了夫人,也可这般说她的佩戴的饰物。”
孙书扬没理会她的讥讽,反正在他看来,沈兰棠就是个刻薄女子。
“一月能有几个钱?”
“初时二两,年中年末两次奖金,第二年按能力再议。”
彼时兆京城内一家三口一月花销约两到三两银子,富裕一些的是五两,孙书扬只一人在兆京,正常情况是用不着这么多的。
不过……
孙书扬摸着下巴道:“为人雇佣终究是寄人篱下,纵再有才能也是为他人赚钱,不值当不值当,若我有朝一日成了名画家,身价自然可百倍千倍往上翻。”
你想翻一万倍都成,只是……
“那你现在还没有名气不是么,你一起能赚多少钱,能养活得了自己么?”
孙书扬颤抖着手指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