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
有血从他额头滴下,谢瑾擦了擦脸,一张脸反而更红了。
他只能解释道:“都是别人的血。”
“这就好。”
两人都傻乎乎的,还是一旁一个侍女递上毛巾。
阿依朵冲了进来:“我姐姐呢?!”
“生了么?”
戚桐君微笑着抱出一个孩子,阿依朵冲进帐子里,阿依曼坐在地毯铺成的软榻上温柔地看着她。
“姐姐!”
阿依朵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刘明月:“是个男孩。”
“男孩?男孩好,男孩好,男孩也好。”
……
谢瑾护着沈兰棠出去,密室所在宫殿还是安安静静,只有地上几滴血还是从将士盔甲上流下来的,但是到了外面,满地的尸体,有北戎兵的,也有靖朝士兵,看着触目惊心。
几个外城司的士兵正在清理,沈兰棠发觉,面对这副人间地狱,自己只有生理上难过,心中心如止水,甚至有种傲娇和痛快。果然什么小垃圾,在战场历练两回也能变成战士。
走到一处,谢瑾忽然蒙住了沈兰棠眼睛。
“怎么了?“
谢瑾老实地说:“这个尸体太丑了,别看。”
“……”
按照常规,沈兰棠和谢瑾先去了太后宫殿,太后身心俱疲,脸上难掩倦容:
“今日大家都有功,尤其是四皇妃,阿依朵公主,还有杨大人,只是今日大家都疲了,就暂且不论功行赏了。大家都回去休息,谢大人,你派人通知皇帝,还有这行宫也安排人清理。”
“臣遵旨!”
本来大伙就累了,太后既然这么说了,大家乐得回去休息。
谢瑾副将早已井然有序把控了行宫几个防守点,正在和杨晋清点伤亡,而谢瑾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进了沈兰棠住的偏殿。
谢瑾脱掉盔甲,接过宝珠手上毛巾擦拭脸和脖颈,等他见到清理完,宝珠退出房间。
谢瑾上前一步,用力抱住沈兰棠。
“我好担心你,听到兰心说你被北戎兵包围了,我吓得差点想直接闯进行宫。”
那幸好你没有。
沈兰棠拍拍他的肩膀,危险这种事,好像永远都是旁观者看着更惊心动魄。
“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回来的,回来后先到兆京向陛下述职,昨天晚上才回的军营,今天中午就收到手下汇报,说一个自称兰心的姑娘到了军营,有要事禀报。”
沈兰棠劫后余生,又有心情说笑了。
“那太好了,幸好有你在,说名字就能通过。”
谢瑾用额头撞了撞沈兰棠。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忧。”
沈兰棠手臂环着他的腰:“我已经担忧过了,我现在正处于大难过后的兴奋期,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谢瑾:“不理解。”
“好了好了,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统计伤亡,向皇帝汇报之类的,我也要跟戚姐姐她们回顾本次事件,这可是我们重大人生经历,你没有参与过程不是我们的同伴。”
谢瑾无奈地看着她:“你都不会像普通姑娘一样在我怀里寻求安慰么?”
沈兰棠:“我说了我很亢奋吧,肾上腺素决定的东西,我又没有办法。”
看着毫无后怕的夫人,谢瑾只好先出去办正事,他离开后,沈兰棠也快乐轻松地到了戚桐君的房间,戚桐君果然也还没有睡。
“戚姐姐!”
“你来了,睡不着?”
“嗯,睡不着,太亢奋。”
“我也是,你过来吧,今晚我们一起睡。”
“嗯!”沈兰棠兴奋地上了床。
此前还处于生死危险关头时,为了避免消极情绪扩散,两人都没有一同入睡过,今日危机解决,在强大的肾上腺素作用下,两个有过共同经历,互为战友的人才相互拥抱着入睡。
“你说,陛下会赏赐我们么?”
“那是肯定的。”
“他会赏赐我们什么?”
“你想要什么?”
“嗯……没有特别想要的,想要的他给不了我。”
“乖,这种话,以后对我说说就够了。”
“……”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时隔数日,两个女孩终于再次酣然入梦。
……
……
“大人。”
谢瑾才走出沈兰棠房间不久,一个异族模样的宫人就叫住他。
“皇妃有请。”
谢瑾走进殿中:“参见皇妃!”
四皇妃刚刚生产,身子还很疲惫,倚在床头道:“大人免礼。”
“赐坐。”
谢瑾入座。
“大人这次及时赶到,保护了太后和众贵人,功劳不小,不过,过失也不小,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将功补过。”
谢瑾:“北戎穿过外城司巡逻,包围行宫是我外城司失职,更是我谢瑾失职。”
“你我都知道,这事与大人干系不大,有人拿到了外城司巡逻路线图突破了防守,就怪不了大人,可若是找不到那个承担责任的人,这件事就只能由大人背负责任。”
“末将愿领责罚。”
“场面上的话我们都不说了,这兆京如今看来也是个漏风的桶,你们自己人尚且有危机,更不要说我和阿依朵两个外人了,大人,我们定个君子协议吧,我要你护我和阿依朵周全,若有紧急时刻,我也会助你,如何?”
谢瑾起身:“不论有无君子协议,臣必护皇妃公主,还有小皇子周全。”
阿依曼笑了起来。
……
行宫的事情在第三日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震怒!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北戎人竟然到我兆京皇都包围了太后行宫!他这次包围行宫,下次想干什么?包围皇宫么?!偌大的军队都挡不住几百个北戎兵么?!”
这皇帝理应震怒,这一次北戎兵的行为不只是挑衅,更是羞辱,幸好没成功,要是成功哪怕最后太后她们安然无恙,他皇帝的面子也没出搁了!
“边境守卫何在?外城司何在,怎么会让人直破几重关卡到了眼皮子底下!”皇帝气得手都在发抖。
下面百官全体噤声。
“谢恒,你怎么看?”皇帝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惯常找的人。
谢恒站出:“臣认为,包围兆京是外城司职业,首先外城司指挥使难逃其责,纵使救援有功,也不能将功补过,此为一。”
“二是北戎长驱直入通过重重防守,可见是深知军营防守巡逻路线,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发生了,陛下必须彻查此事。”
“查查查。”皇帝冷笑道:“上回不是查过了么?查出了什么人,怎么还没完啊!”
这又不管谢恒的事,他是又不是管查奸细密探的,因此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那只能说明上回查得还不够,苏大人只是幕后人的替罪羊。”
皇帝这回是彻底无语了,感情查案的不是你,被抓的也不是你,是真有罪还是被冤枉你都无所谓是吧?
“父王。”大皇子走出道:“儿臣觉得谢大人所言有理,北戎已经欺负到了眼皮子底下,若是我们还不予以反击,只会让北戎,让百姓觉得朝廷软弱可欺。臣认为,一方面应该加大对北戎的攻击,另一方面,也要重新查奸细一事,决不能容忍北戎在我大靖领土内为所欲为。”
皇帝默不作声,只是一双饱含威严的目光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下方官员。
明白皇帝心意,几个大皇子派系的官员纷纷走出:“臣也认为 应该予以反击,梁将军已经取得几次胜利,不若令他乘胜追击。”
大皇子主动请缨:“儿臣愿为陛下分忧。”
“末将也愿为陛下分忧!”
“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下面官员请战了半晌,皇帝终于开口:“既如此,户部兵部,理个章程出来。”
户部兵部尚书:“是!”
朝中不乏和平派,但这回北戎打脸都打到了皇城,打到了太后跟前,这他们还要说不要打仗,恐怕皇帝第一个灭了他们,这些人捏着鼻子不说话。
看大家似乎都只记得攻打北戎这个事了,谢恒很不识相地走出来:“陛下,那彻查奸细的事呢?”
皇帝眼珠子快要翻上天:“此事再议,或者说谢卿你有推荐的人选?”
谢恒看出皇帝快要到极限了,秉着这活绝对不能让我干的原则默默闭上了嘴。
而等他站回去后,众大臣也暗暗松了口气。
——
看完朝廷来信,谢瑾言简意赅总结:“综上所述,我被革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