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看太子的么?”
方媛媛红着脸点头。
“那就进去看吧,我带你进去。”
“可以么?!”方媛媛激动道。
“怎么不可以,我可是预订了位置的。”
刘明月大大方方走进,太子为了博取名声,并没有包下整个店,饭店掌柜也知道刘明月身份,不敢怠慢连忙上前。
刘明月:“给我找个离太子近的位置。”
掌柜的:“这……”
刘明月狠狠瞪着他:“太子是我表哥,我平日里想见他都能见他,怎么今日坐近些都不行?!”
“是,是!”掌柜的不敢得罪她,太子的位置靠近窗口,掌柜就安排了一个距离太子两桌外的位置,刘明月还算满意。
太子在二楼,从饭店门口到楼上都布满了侍卫,沈兰棠走上楼时目光跟站在太子身后的谢瑾对上。
沈兰棠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看吧,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拿到vip席位。
谢瑾:佩服佩服。
哼!
几人入座,方媛媛原本还在踌躇,被刘明月一把拉着坐了下来。
“别说我欺负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你一个小姑娘吃顿饭还是做的到的。”
沈兰 棠:“感谢五姑娘慷慨,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面,太子侧对着几人望着对面书生,从沈兰棠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矜持的坐姿和宛如羊脂膏玉般的侧脸,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方媛媛来都来了,只看到个侧脸算怎么回事,沈兰棠疯狂给谢瑾打眼色,让他别挡着人,谢瑾无奈,只好悄悄往后退一些,这样,哪次太子扭头的时候就能看清他的脸了,沈兰棠满意,低头点菜。
“清平先生所言亦有道理,齐先生可还有高见?”
太子眸光含笑,语气柔和地开口。
只那一个瞬间,就好像有道闪电劈过方媛媛的身体,让她痛不欲生!
——“不要动,小美人,我会让你快乐的。”
——“别动,别动!我让你别动听到了么?!”
随着一声怒吼,剧痛从方媛媛的脸蛋迅速蔓延到全身。
——是他,是他!
是那个男人!!
第125章 暗杀太子
恐惧犹如深夜里的蛇, 悄无声息的从脚底一路缠绕上来,方媛媛又好似回到了那个深夜,她被毫无尊严地包裹在袋子里, 就像货物一般运送到一个地方,在冰冷冷的黑暗中等待着脚步声不断的接近。
那是她人生最恐惧, 最寒冷,最离死亡最接近的时刻。
现实和回忆交叠, 方媛媛抱着手臂, 不自觉的发出战栗, 她恐惧地将自己缩在角落,唯恐窗口的男人扭头瞧见了她。
刘明月点完了菜, 回首看到方媛媛脸色苍白,连嘴唇都突然发紫,奇怪道:“你怎么了?沈姐姐,你这位朋友怎么了?”
沈兰棠回头一看, 也是惊讶:“媛媛, 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我,我……”破碎的声音从方媛媛的喉咙里面被挤出,她惊惧地喘着气:
“我好像感冒了, 突然浑身发冷。”
方媛媛眼神不敢四处乱看, 紧紧的盯着桌上的一处污渍,道:“我要回去了!”
刘明月奇怪道:“诶, 你不是来看太子的呢, 才见到就要回去了吗?”
“不用了,我已经见过他了!”
“哦。”
刘明月似懂非懂, 这个人还真是乖巧,真的才见过一面就满足了。
“小姐, 我先走了!”方媛媛腾地起身,脑袋死死地低着,僵硬着身体飞快地从饭店跑了出去。
“哎!”沈兰棠叫住她的手才刚伸到一半,她心中有几分疑惑,但又说不上来,只能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
还是刘明月赞叹道:“沈姐姐,你这个朋友说见一面就见一面,一点都不留恋,到是颇有自制力。”
沈兰棠无言以对,只能微微一笑。
方媛媛冲出饭店之后,就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她一口气走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太阳光毫无遮掩的笼罩在她身上,将他身体的寒气慢慢的驱散,她才恍然醒悟。
她已经自由了,她不在那个阴暗狭小寒冷的地牢里,小姐已经把她救出来了。
方媛媛心中默念着这几句话,慢慢的往着店铺方向走去。
“媛媛,你回来了?”
掌柜的见到她,笑着跟她打了打招呼,他知道方媛媛是去看太子去了,这几日人人都往太子在的地方跑。
方媛媛木木上前:“掌柜的,我今天身子不舒服,想请假休息半日。”
“哦,好。”掌柜的爽朗道:“那你今天就休息吧。”
“谢谢掌柜的。”
方媛媛道完谢后就出了店,掌柜的看着她拖着双脚僵硬的背影,不由道:“她怎么突然生了病,还生的这么重?”
方媛媛出了店,对面烧饼铺的小哥见着她,立刻向她招手:“媛媛,媛媛!”
方媛媛呆呆地走着路,好似没有听见。
那小哥见她没有回应,急了,抱起刚刚烤好的两个饼冲她跑了过来。
“媛媛,你要回去了么?我给你做了……”
他人走到方媛媛的正前方,一张憨厚的脸上端满了笑,要把手上的烧饼递给方媛媛。
男人的脸庞和那一夜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
“别靠近我!”
方媛媛忽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
“媛媛?”小哥怔了怔,又朝她走了半步。
“别靠近我!滚啊滚啊!!”
方媛媛尖叫着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小哥被推开半步,伸出的烧饼掉落在地上,他怔怔地望着方媛媛跑走的身影,一脸的不明所以。
……
太子以文会友,直至夜深才回去,回到太子宫后,太子稍稍洗漱了一番才出来,对着还未回去的谢瑾道:“让谢大人等了这么久,夜已深了,恐怕谢大人不好回去了吧?”
太子今夜喝了酒,醉意惺忪,又因为意气风发,长袖挥舞,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文人醉酒的姿态。他对着谢瑾语气亲近自然,眼中含笑,好似将他当做了朋友。
谢瑾退后半步,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太子关心,微臣无碍。只是太子毕竟一国储君,日常出行需以安危为重,万不可再这么晚才回来了。”
“哎。”太子摆摆手,醉醺醺地说:“大家也是开心嘛,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啊,除了明日晚上,明日晚上,孤还有一场酒宴!”
说罢,太子就痴痴笑了起来,他站在窗边望着天上月亮,一幅享受酒后余韵姿态。
谢瑾对他只是出于臣子对主上的劝告,并无私心,见太子并未把话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再说。
他能够理解太子的做法,太子这些日子一方面在拉拢人心,一方面在洗白自己科举时的名声,打造出自己不过是被人污蔑的模样。有些事情真相如何不重要,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人们口中的真相。
“那殿下臣先出去了。”
“好,你陪了孤一日也累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谢瑾退出房间。
高祖创立玄甲兵之时,有一条规定就是不准玄甲兵干涉朝中事,尤其是皇室之间的争夺,换句话说,就是皇位之争。
只因玄甲兵身份敏感,历代玄甲兵指挥使,除非卸任从不中途更改,而玄甲兵又是皇帝私兵,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大脑和手脚的关系,纵可以砍了手脚,但难道对本人就不是伤害了么?
若最后上位的是他们支持交好的皇子也就罢了,若不是,皇帝与臣子之间心怀纠葛,又偏偏换不了人,难免产生嫌隙,因此,为了让二者能和平相处,共同抵御外敌,高祖严禁玄甲兵干涉朝中政事。
如果将这条原则发散来思考,那皇帝让原本跟太子没有往来的谢瑾来当太子的侍卫,意图让两人交好,是否也证明在皇帝的心里,还是看重太子的?
谢瑾不愿深思,很快离开了太子寝宫,然而他才走出去没多久,就又被人叫住了。
“谢大人,太子妃有请。”
——
此时夜深,太子妃寝宫里却是灯火通明,明亮宛若白昼。
太子妃是功勋后人,其祖父被封卫国大将军,母亲是京城第一皇商,富甲天下,家财万贯不足以形容她的富有,因此日常生活之中,不免有奢侈之态。
只她用的都是娘家的钱,母亲一族更是国库的重要贡献者,因此哪怕她再是奢侈,便是最严苛的御史,也只能象征性的指责她一两句。
太子妃宫殿,比皇帝宫殿,太后宫殿还要富丽堂皇,谢瑾不敢多看,抱拳道:“太子妃唤微臣前来是有何事?”
太子妃轻轻一笑,她已年过三十,脸上也已经有了岁月痕迹,只她保养得好,如这一笑,反而显得她身上充满了国富民强的富贵感。
“今日请大人前来,不为公事,只为私事。”
“前些日子,本宫的母亲送了本宫许多南海采来的珠子,有些个品相不错的让我做了珠串子,本宫这的珠子实在是太多了,留着也用不完,就想着送些朋友。正好,少夫人与你成亲许久,本宫都还未送她过什么礼物,你来看看她会喜欢哪一个?”
谢瑾轻轻皱眉,颔首道:“多谢太子妃好意,只是不必了,臣妻深受皇恩,前不久刚受了陛下赏赐,还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赏赐,东西多得用不完,怎好再让太子妃破费。”
此前行宫仪式,除却夫人名号外,皇帝和太后以及各宫涉事妃子都送了沈兰棠不少礼物,要说这首饰是真的用不完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谢瑾这话不过说辞。
太子妃笑笑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送 的和我送的怎么能一样?莫非大人是嫌弃我这儿的东西不够好?”
“微臣不敢。”
“说笑罢了,你若选不好,我就自己看着选一两串送给少夫人,少夫人这个年纪,我也是过来过的,该是喜欢花哨的时候,你看这一串如何?”
太子妃命下人捧着一串珠子上前,谢瑾粗粗看了一眼,是一串粉色珍珠,看品相是极好的。
谢瑾知道拒绝无用,只好接受:“那就谢过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