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心头一颤,急道:“我也有心帮助大王,只是我没想到那个谢瑾会那么难缠。说到底还不是你们的问题,当初你们为什么要那么明目张胆地围攻行宫?要不是这件事情,皇帝也不会……”
“殿下,你现在是在质问我们吗?你觉得是我们更需要殿下,还是殿下更需要我们?”对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大皇子的陈述。
大皇子心头一慌,下意识转移话题:“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推卸责任,而今太子形同被废,四皇子已经被贬为庶民,最有可能也唯一有可能接过皇位的人就是我,只要大王在稍等片刻,我们的计划就能够成功了,到时大靖北戎就会成为我们共同治理的领域!”
“大皇子说的好听,可现在牺牲的都是我们北戎的好汉,大王让我通知你,如果还想要继续合作下去,那么大皇子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
……
谢瑾回来之后虽然官职上并没有多大的提升,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正要青云直上。因此回来之后,他的邀约就没有停过。
和沈兰棠不同,谢瑾毕竟是官场中人,加上他谢府在兆京扎根数十年,和京中各个王府公侯都有密切关联。这些人不仅是他的同僚,还是他的亲戚,想要全都拒绝是不可能的,而如果有一个不拒绝,那其他人也不好拒绝,因此这段期间他工作还没做几天,倒是夜夜都被人邀去喝酒。
他也曾邀请过沈兰棠,将此作为夫妻活动的一种方式,被沈兰棠残忍地拒绝了。
沈兰棠羞羞答答地说:“父亲,母亲都在家中,我不好日日出门,郎君且安心,兰棠会在家中侍奉父母的。”
“你是不是不想去?”
“是。”
“……”
总之,沈兰棠就是不想凑这个热闹,谢瑾觉得她很明智,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很无聊。这一日宴会过后,已经是亥时了。谢瑾的酒量不好不差,加上他并不贪杯,每回都收敛地喝着,可即使如此,他也连着好几日喝了酒,到了这一日,头也有些疼了。
他不欲乘坐马车,便在深夜里骑着马自己回去。他如今出门身边必定携带两人及以上。这都是他从外城司里抽调过来的心腹。
刚喝完了酒,他也没有骑的太快,坐在马背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慢悠悠地吹风醒酒。
走到一处弄堂前时,谢瑾听到呼呼呼啸的风里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谢瑾的眼神忽而清明,只是他依旧低着头,一副醉意惺忪的模样,一支弓箭穿过冰冷的空气,在瞬息之间抵达谢瑾身前。谢瑾闪电般伸出手,正好握住箭。
“大人!”身旁两个侍卫立刻反应了过来。
“散开!”
谢瑾猛地一拍黑云的屁股,和两个侍卫飞快闪进一旁弄堂,马儿撒开了腿在空荡荡的街上狂奔而去。
谢瑾几人穿进弄堂之后没有停留,立刻往着弄堂深处走去跑去。这弄堂道路十分复杂,里面有无数条岔路,还有许多废弃的建筑物,往日就有弄堂的孩子们在这里捉迷藏玩。这些小路四通发达,如果不是对其十分了解的人,恐怕很快就会在里面迷了路。
“大人怎么办?”
马上一人目光一凛,冷声道:“追!”
身后追杀的脚步声不断逼近,忽然之间,从弄堂的一个角落伸出了一双手,将跟踪者飞速拉近弄堂里头,继而响起一阵 尖叫声,不多时,一个蒙面男人被扔了出去。
这种情况在各个角落都有发生,明明他们才是跟踪者,但是到了这片诡绝复杂的弄堂,他们反而成了猎杀者手中的猎物。
“大人,兄弟们都......”
“废物,废物!”
男人骑着马站在弄堂边上怒吼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把锋利的短刀闪烁着荧光从黑暗之中闪现,刚刚还一脸气势昂扬,不可一世的男人被偷袭了个正着,下意识从马上翻滚下来,但他还没站稳脚步,那把刀就贴着他的脸庞刺了过来,每一招都直指他的要害。只不过须臾之间,男人就疲于应付,更罔论回击。
谢瑾手腕在地上一按,身体轻巧地向前跃出一丈多远,两只脚插入男人小腿,夹住小腿往内一绊,随着一声尖叫,男人重重倒在地上。谢瑾甩出短刀,直直地将男人手掌钉在地面。
“啊!!”男人发出嘶吼。
就在谢瑾要上前抓住男人时,一连串的弓箭从对面射过来,密密麻麻的穿透他的脚下。
谢瑾连翻了几个跟头,跃出两丈远,然后迅速穿进弄堂当中不再回头。
等回到谢府的时候,他的两个兄弟也已经赶到了。
“没事吧?”谢瑾问道。
“没事。”
“今晚别回去了,就在家里休息吧。”
“是。”
“少爷。”管家匆匆赶来:“少爷,您的马已经回到府上了,老奴正准备派人去接少爷呢,少爷你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谢瑾拍了拍管家肩膀。
“要我去通知老爷吗?”
“不必了,反正也没出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一样的。”
谢瑾让管家安排了两个兄弟住下,自己回了院子。
沈兰棠这会还没睡呢,她已经洗漱完成正窝在床里看书,两只脚穿着袜子在床沿一晃一晃。看到谢瑾推门进来,她随口道:“回来了。”
“嗯。”
谢瑾解开身上衣服。
“嗯?”沈兰棠注意到他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袖子上还有血迹。她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哦,这个啊,刚刚回来路上遇到了暗杀。”谢瑾轻描淡写地说。
“......”
“虽然已经看出来了,但是,你没事吧?”
“没事。”谢瑾道:“这都是对方的血。”
啊,这真是经验丰富的社会人士啊。
沈兰棠看着他好似在说回家不小心踩了狗屎的淡定表情,道:“那你先洗澡吧,我叫人给你准备热水。”
有点不太放心,谢瑾洗澡的时候,沈兰棠还进去检查了一番,确认谢瑾身上没有伤口才退出来。
等谢瑾换好衣裳出来,沈兰棠正坐在桌边喝水,一脸餍足表情。
谢瑾给自己倒了一杯,是金银花加蜂蜜。
“今晚是怎么回事啊?”
谢瑾简单陈述了一遍今夜发生的事。
“这个事情,应该是大皇子做的吧?”
“应该吧,不过大皇子也不会认。”
“嗯,不过这也算是一个信号吧,说明他被你逼急了。”
谢瑾:“我将李可盈给的行军布阵图交给了梁将军,梁将军数战大捷,北戎想要发泄也是情有可原。”
“你是说,这个事情是北戎人逼大皇子干的?”
“有可能,我感觉今夜刺杀的人中应该混入了北戎人。”
沈兰棠唏嘘道:“看来大皇子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谢瑾淡笑了一声:“他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越是接近最后目标,身上的压力也就越大。只要他勾结北戎的事情被曝光,他所有的盘算就会付诸一炬,从这一点上来说,北戎是拿捏住他的命脉了。”
沈兰棠唏嘘不已。
到了第二天,谢恒起来,听谢瑾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现在这个时间,和四皇子谋反的党羽还没有完全抓住,估计大皇子会把事情推给四皇子。”
“不管怎么样,也能清除一些毒瘤。”
比起他们议论的朝政,谢夫人更担心自己家人的安全,她露出急色:
“这可如何是好?莫非以后瑾儿日日都要遭遇如此危机?还有其他人呢,大皇子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杀其他人泄愤?”
谢恒摇头:“可能性不高,只有被逼上死路的亡命之徒才会做无差别攻击,只要他还不想跟我们谢家完全撕破脸皮,就不会动其他人。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安全,出门能带上侍卫就带上侍卫,晚上也不要在外头了,都早点回来。”
“是。”
“儿媳知晓了。”
早朝时候,谢瑾向皇帝汇报了昨晚发生的事,皇帝震怒:
“竟敢当街刺杀朝廷命官,实在猖獗!务必要把他们抓住,谢瑾,你心中可有猜测?
谢瑾略一思索,道:“臣能想到的大抵就是胡寇或者四皇子乱党,不过昨夜攻击我们的人人数不少,装备精良,臣也想不到会是哪一方。”
“算了,不管是哪一方,你都自己去查,自己去揪出来!”
“臣谢陛下隆恩。”
“众爱卿,还有事要奏吗?”
“臣有本要奏......”
这事情经过几日清查,一伙备有弓箭的乱党在城中被发现,经过审讯,果真是四皇子党羽。虽然他们拒不承认暗杀谢瑾,但因证据确凿,最终还是治了他们的罪。
谢瑾被暗杀一事就此落下了帷幕,而后谢家人再没有遭遇过刺杀。
时间转眼就到了过年,今年这一年过的十分曲折,但不管皇室如何,对普通老百姓而言,过年就是过年。
天空飘着一粒粒的雪,阿依朵快速跑进屋子,抖落身上的雪粒子。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们估计要等过完年才能再相见了。”
“那还不定呢,说不得宫里拜年的时候就见到面了。”
阿依朵哈哈大笑:“有可能,不管怎么样,给大家提前拜个年,预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大吉!”
沈兰棠,戚桐君:“新年万事如意,多福多寿!”
将阿依朵送到家,戚桐君往外哈着热气道:“我也要回去了。”
“嗯,过完年再见。”
“过完年再见。”
沈兰棠到家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在门口布置,一个个穿的跟福娃娃似的,喜庆极了,沈兰棠忍不住挼了一会,见谢瑾从里头走了出来。
“啊,你怎么在家啊?”
这两个月来,在兆京附近的北戎人都被谢瑾抓完了,没被抓出来的也不敢出来活动了,谢瑾一时失了业,正好过年,就赶行清扫附近山贼帮派,帮助维持纪律。
“这会儿不应该是最忙的时候么,怎么有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