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是京中热门运动,小陈氏倒也会一点,她矜持道:
“略会一些。”
“那就下场热身一番吧。”
沈兰棠对她没有意见,婆婆工具人罢了,还算不上有私仇。
两人由下人领着换着打蹴鞠的专门衣裳,对襟窄袖上衣,下穿裤脚收拢长裤,腰系宽布带,腰间还围着两片式及膝短裙,贵女们精致,胸前还穿着一件皮革制成的护甲背心。
又因是夏季,额头上还各自绑了一块汗巾,防止汗水滴入眼睛。
这套衣服,男女同款,因收身剪裁,加上皮质背心,很是显得英姿飒爽。
开始时还是完成任务性质,到了赛场上,被一阵扑面而来的风一吹,不禁兴致高昂了起来。她幼时也爱蹴鞠,又因为性格要强,每每都要胜过他人。
只是后来她年纪大了,性格圆滑了,加上“工作”太忙,渐渐放下了蹴鞠,如今久违地站在球场,不由心神一荡。
“这位谢家姐姐,我可不会让你的。”
说话的是当今皇后母家刘家的五小姐,这位五小姐素来刁蛮任性,仗着自己皇后亲侄女身份在兆京飞扬跋扈,如果说世人对沈兰棠一夜飞上枝头的事情分“友好派”,“无所谓派”和“看不惯派”的,那她显然是第三种。
沈兰棠浑不在意,她微微一笑,亲亲热热地说:“刘家妹妹不必客气,姐姐也不会客气的,大家球场各凭本事,输了可不能哭了。”
“哼谁是你妹妹,你等 着吧!”
两边甩完狠话,开始了正式比试。
蹴鞠比赛规则。
沈兰棠进球。
“好球!”宝珠在场外呐喊助威。
“这谁家丫鬟啊,这么不懂规矩!”
陈夫人翻了个白眼,谢夫人坐在她身侧的观众席上,微微一笑,满脸祥和慈爱神色地说:
“小姑娘家,活泼些未必不好,再说看球本就图个热闹,总不能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大声加油吧。”
“谢夫人说的是,本宫在宫里也时常跟宫人玩耍比试,这球场还要顾及身份,玩也玩不尽兴。”
公主发言,陈夫人只好讪讪笑道:“公主说的是。”
说话间,沈兰棠队伍又进了一球,这回虽不是沈兰棠踢进去的,却也起到了助攻作用。
“再这样下去,这比分就要差两位数了!”
刘五小姐急了,她指着场上几乎没碰到过球的小陈氏,命令道:“你,下去!”
“我?”小陈氏虽然球艺不精,却也是有脾气的,被她这么一指,她当即脸色拉了下去,但想到她的身份,只能强忍着屈辱下了场。
小陈氏下场后,刘小姐换了个异族人上来。靖朝疆域广阔,南至岭南,北达鞍山,西至草原地区,其中西边汉克族尤为强大,那里的男人女人也都体型高大四肢硕长,擅长运动。
这个刘小姐将汉克族人叫上场,也实在是……不能说是违规。
“刘明月,你作弊!”有急性子的姑娘憋不住了。
“怎么了?”刘明月得意洋洋道:“规矩也没说不能让汉克族人上场啊,如今陛下正与汉克族人交好,怎么,你对汉克族人有意见?”
“你……”
“好了好了。”沈兰棠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
“换一个人咱们也不怕,蹴鞠讲究的是技术。”
“哼。”
众人这才归位。
要说这新下场的汉克族人也是有些本事的,她跑的快,体型又大,迎面冲上来时很是唬人,大家不敢跟她正面对上,转眼间,就被她踢中了两球。
刘明月:“怎么样,是不是要认输了?!”
“哼,作弊的小气鬼!”
那一头,汉克族姑娘又拿到了球,她气势汹汹地朝着对面半场跑过来,原本防她的一个姑娘被她过了几次,心中胆怯正迟疑不决。
“让我来——”
沈兰棠从身旁钻出,一个侧踢一个回扫,将刚还在对面的球给勾了过来,再用肩膀向着队友一传,球瞬间改了进攻方向。
“好,好!”
观众席上众人欢呼。
“这个谢沈氏!”
刘明月气得牙痒痒,对着汉克族人大叫:“快把球抢回来啊!”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巧妙的头球,球正过网中球门。
“做得好,做得好!”
众人与沈兰棠击掌,刘明月:“……你别得意!”
球又开回了几次,比分焦灼,两边都卯足了劲想把对方干下去。
不多时,球到了沈兰棠手上,她用脚灵活颠球,防守她的是刘明月,但见沈兰棠就要将球传出,刘明月“哎呀”一声身体向她一倒,沈兰棠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动身体避开,一只人影从旁出现,夺走了她的球。
刘明月得意地看了眼她。
沈兰棠被气笑了:这么玩是么?
两队人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大概是坏事做多了运气会变差,这个球对面没有进,球转了一圈回到汉克族人身上,而防守她的正是沈兰棠。
眼看历史即将重演,刘明月急得大叫:“别让她把球抢走,传球传球!”
许是刘明月嗓门太响,那姑娘身体猛地一凛,一只脚用力往球上一踢,球直接穿过半场,冲着观众席笔直而去。
“啊!”
观众席上众人惊呼,公主身后两个侍女连忙上前护住公主。一个身影从眼前快速飞过,男人轻轻一跃,落地时手上正抓着球。
“蹴球虽好,但不可意气上头。”
他将球扔回场中。
沈兰棠见有人将球挡下,刚松了口气,看清那人容貌后心又提了上来。
“谢瑾?”
来人不是谢瑾又是谁?
“谢瑾?”谢夫人站起身道:“你怎么在这?”
“今日夫人邀请众人,我被调过来维护治安。”
“如此,甚好甚好。”
谢夫人大半个月没见儿子了,能不高兴,她召唤道:“兰棠,过来。”
沈兰棠被这事故一打岔,一腔热血冷静了下来,刘明月将额头汗巾往地上一扔,愤愤道:“不打了!”
不打就不打,反正我赢了。
沈兰棠挑了挑眉,随众人下场,虽然中间有不爽的时候,但最终还是赢了,沈兰棠扬眉吐气,走到谢瑾跟前:
“郎君怎么在这?”
谢瑾重新解释道:“城中人手不够,今日夫人邀请,就派我过来维护治安。”
沈兰棠想起这几日兰心宝珠在她跟前说得“玄妙观又被砸了”,“好多官兵上去了”的八卦,估计是不少城中治安司的人都上玄妙观了,以至于需要从城外抽调人手。
沈兰棠脑中转动之时,谢瑾也在打量着她,这一身装扮英姿飒爽,加上她方才场上表现,与往常大不相同。
沈兰棠被他看得别扭,正要说话,就听他道:“很好看。”
沈兰棠:啊?
“啊,谢谢。”
“……”沈兰棠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熟稔地展露一个笑颜,柔声道:
“郎君,我先去换衣服。”
“好,去吧。”
沈兰棠简单沐浴更衣后回去,谢夫人和谢瑾果然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她,见到她回来,数人都望向她,谢夫人笑着起身:
“瑾儿你上回休沐就没回来,今日陪兰棠一会吧。”
其他人也纷纷识趣离场,只余沈谢二人。
沈兰棠感觉这情景就像高中生背着老师谈恋爱,然后被若有同学掩护,心里分外别扭,她心说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首先没有哪个高中生快二十岁了。
她调整了心绪,一双美目盈盈看向谢瑾:“郎君陪我散会步吧。”
谢瑾看了眼女子发红的耳朵,心中有种微妙触感。
“好。”
两人便绕着湖散步。
“上回休沐,母亲来信说你们出去游玩了,去哪了?”
“就是附近山上,城外农庄玩耍了一日。”
“原来如此,这也很好,母亲整日操心家中事物,偶尔出去走走也能娱乐心情。”
“是啊,父亲母亲都很开心。”
“父亲也去了?”谢瑾露出惊讶神色。
“啊,对。”
父亲还是“玩”得最积极最开心的那个呢。
谢瑾见身旁女子嘴角盈出的一抹笑意,心中生出淡淡失落,一家子都去了,唯独自己没去,是为不孝,但转念一想,既然父亲都去了,说明兰棠与父亲母亲相处得恰,思及此,心里又宽松了几分。
“你球打得很好。”
“幼时哥哥常带着我玩耍。”
“汉克族人果真身材高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