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哪里受的起她一拜,连忙将她扶起来。
“我……哎,姐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晚的事情太复杂太离谱了,但是姐姐知道,你和沈……谢公子帮了我,救了祝姑娘,又替全县城乃至全青州的百姓祛除了毒瘤,理应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沈兰棠深情握住她的手,道:“当初我和夫君身无分文,又险遭恶人关入牢房,亏得夫人相救此后也是慷慨解囊给了我们一个容身之所,这份恩情没齿难忘,姐姐无需道谢。”
祝可盈怯生生地开口:“那这位吴大哥是什么人啊?”
吴忧回答道:“我是谢老将军旧部。”
众人这才明白,怪不得他一身军人气质。
芳云拍着脑袋说:“我真是,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大人物,那个林知州最后的表情,他脸都青了!”
少女活泼无邪的话语将屋内尴尬气氛驱散,众人欢笑了起来。
赵夫人:“是啊是啊,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的事都是个好事,张知县和林知州都没了,还有那个赵诚也没了,我的好日子要来了!”
祝可盈比较关心:“林氏父子会被审判么?”
谢瑾道:“祖父虽然身负爵位,但并无刑审权利,林氏父子协同张知县应会被押送进京,请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
“那就好那就好。”
“这天也快亮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整顿府里。”
沈兰棠也知道众人需要消化这件事的时间,起身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回去了。
等大家都离开了,赵夫人扭头握住苏妈妈的手:“妈妈你说……”
她心中又惊又愕,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苏妈妈倒没想那么多,只是紧紧握住赵夫人的手,用力道:“夫人,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沈兰棠回到房间,她浑身疲倦,今夜又奔又跑又喊,害的她嗓子都哑了,进了房间之后她就舒展手脚,感受身体僵硬的肌肉得到舒张,她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累了么?”
“累。”
累是累,但她的精神亢奋,毕竟自己今天完成了电视剧才会有的重大剧情,果然王公贵胄的生活不会平淡。
沈兰棠一身烟味和汗味,她不想惊扰下人,自己打了水简单擦洗。
谢瑾看着她雪白纤细的美背下盈盈一握的腰,移开视线。
沈兰棠一边擦拭身体一边和他闲聊:“张知县和林家父子应该会得到相应惩治吧?”
“会的,林知州伙同张知县倒卖官府仓库财物和粮食一事证据确凿,还有林子汝放火烧屋人证物证俱在,又有我们看着,他们逃不掉,只是看最终判刑是往大还是往小。”
沈兰棠笑了一下。
“政治博弈是吧?”
谢瑾已然习惯了从她嘴里冷不丁冒出的奇怪词汇,对此没有评价,他走上前,在沈兰棠腰间一点,顿时酸麻疼胀,无数感知汇聚于一点。
沈兰棠弱弱道:“你干嘛?”
“站了一宿腰酸吧,帮你缓解缓解。”
上回谢瑾的按摩还是很有作用的,沈兰棠很相信他,闻言乖巧地走到床边堂下,四肢发张任他为所欲为。谢瑾的手法很好很专业而且经过了对待沈兰棠的力道微调,沈兰棠很快睡着了。
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就像变了天,原本对沈兰棠尊敬之中不乏亲切的下人如今对她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就连芳云也是扭捏模样。
算了,这就是她这个身份该承受的重量吧。
谢瑾祖父住在县衙,林进几人虽然未被送去监狱,却被关在一个小房间了,房间里外有人看守。
沈谢二人吃了早饭就去县衙,这一回,畅通无阻。
两人到时镇远侯正在吃早饭,他养生,吃得慢,两人站在边上看着他慢吞吞吃完了两个大馒头加一碟咸菜,他才擦干净手,抬头道:“来了啊。”
“来,兰棠坐,昨日事态匆忙没来得 及细瞧,让祖父看看你。”
沈兰棠结婚这么久,第一次有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她乖巧坐到镇远侯桌子对面唯一一张小板凳上,镇远侯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点头道:
“是个好姑娘。”
“我听说你在仓安县的这段时间当上了赵府的大掌柜,还将布行管理得井井有条,你喜欢经商啊?”
沈兰棠谨慎道:“家母出身商贾,陪嫁中有几家店铺,但母亲不善经营,是以这几家店都是我在管,时间久了也有几分心得。”
“好,要经商心思少不了,这样不容易被人骗。”
“这几日,跟着谢瑾吃苦,可还习惯?”
“祖父言重了,我没怎么吃苦,倒是郎君,掉下山崖受了许多伤,至今还未好全。”
“你们同甘共苦过,又在拮据之时当过一段时日的贫贱夫妻,彼此之间增进了许多了解,也算一个好事。”
“从前谢瑾怎么待你我不清楚,但你放心,他日他若待你不好,祖父自会为你做主。”
沈兰棠微微一笑,语气带了几分亲昵:“谢谢祖父,不过郎君不曾欺负过我,想来以后也不会。”
“不会最好,我和谢瑾单独说会话,好孩子,你先出去玩吧。”
“那兰棠在外面散会步。”
结束和班主任的一对一面谈,沈兰棠内心迫不及待,面上不慌不忙,进退有度地离开院子。
等沈兰棠走出院子,镇远侯才道:“自己坐吧,还要我请么?”
谢瑾便坐下。
“你这个媳妇啊,是个有心机的,问的几句应答滴水不漏,还一点自己想法都没漏出来,可见平日里也是个谨慎的。”
谢瑾道:“兰棠很好。”
“我又没说她不好。”
“你呢,说说你自己吧,你最近如何?”
谢瑾将他从兆京离开到遇袭到脱险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祖父听,也说了他怀疑是那些人是北戎人的可能。
北戎人?镇远侯眼中深思。
“北戎这些年一直没放弃往我们这送奸细,还有被他们抓住把柄从而被迫听命于他们的官员也不少,不过我已经致仕了,这些事就都要靠你自己了。”
“孙儿知道。”
“你的事我还没跟你父母说,不过你一封信没过去,他们估计也猜到发生事情了,你尽快写封信,告下平安。”
“好的,也给兰棠带一封。”
“知道,不会委屈孙媳妇的。”
祖孙两又说了会话,等谢瑾走了,镇远侯才摇了摇头。
“有句话我真没说错,患难与共之后果然感情增进不少,我跟孙媳妇说话的时候,他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吴忧道:“公子和夫人的确感情很好,两人平日里也一直在一起。”
“这是个好事,谢瑾他一直木木的,我还怕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儿女私情。”
“不会的,公子只是太过正派了而已。”
镇远侯冷嗤一声:“得了吧。”
谢瑾出来时沈兰棠正在观赏县衙,忆及此前谢瑾进县衙差点被关进牢里的经历,沈兰棠现在就有一种,哼,之前的我你爱搭不理,现在的你任我践踏的爽感。
“兰棠——”
沈兰棠回过头:“这么快就说完话了?”
“嗯。”
谢瑾伸出手,沈兰棠低头一看,他掌心里赫然是两锭白花花的银子。
“向祖父讨了零花钱,之前没有钱都没好好逛过县城,我们现在去吧。”
从来不缺钱的谢指挥使竟然有因为拿到钱炫耀的时刻,沈兰棠忍不住嗤笑出声,抬起眼笑盈盈地说:
“好啊,我们走。”
两个人慢腾腾地又在路上,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在某些地方发生着改变人一生的大事,但从更大的视角去看,那根本无法影响到什么。
就如同昨夜赵府的大火也影响不到许许多多仓安县人的日常生活——啊,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至少张知县,林知州被押送进京的事还是引起了热议。
“你们听说了没,昨天晚上……”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镇远侯都来了!”
“镇远侯不是在桐乡么,怎么过来了?”
“好像镇上来了他的孙子,就一直住在赵府……”
……
沈兰棠慢悠悠走在路上,温暖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感受着久违的放松和舒适。
“说起来,昨日我看你又跑又打的,你的腿没事了?”
今天谢谢手上依旧拄着拐杖,但经过他昨日灵活的动作后,总感觉现在还用拐杖有点在侮辱拐杖。
谢瑾低头看了看,道:“也不是完全好了,若是长时间奔跑或者遇到高手就会露怯,只是林子汝太好对付,腿上的伤不碍事。”
也对,就林子汝那种渣滓,谢瑾让一条腿加一只手也能打赢。
沈兰棠忽然停下了脚步,谢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家点心店铺。
“想吃?”
沈兰棠点点头,赵夫人虽然对她很好,但她也要有做客人的自觉,正餐吃好喝好就不要提点心了。
“走。”
谢瑾拉着她走进店里。
店家见有客人,很快上前:“两位客人,要买点什么?”
沈兰棠:“你们店的招牌是什么?”
“本店的招牌是四喜丸子,软糯酸甜,秋夏皆宜!”
“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