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脸色苍白，眸光也有一瞬空洞，就当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黄毛男的手即将碰到她的一瞬间——
有只白皙的手掌从旁伸出，一巴掌狠狠地拍了上去。
啪的一声重响，黄毛男捂着自己的手痛呼道：“你谁啊？你想干什么？！你还敢打我，你信不信……”
来人却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了姜烟，眼眸弯弯地笑道：“是姜烟姜学姐吗？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答应他。”
“他出多少，我都出两倍……不，十倍！”
本来还在旁边骂骂咧咧的黄毛男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谁啊，她妈的病可是个无底洞，十倍，你出得起吗？”
生了一双翠绿眼眸的少女只是平静地瞥了他一眼，黄毛男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瞬间噤声，整个人僵着一张脸，踉跄着朝后退去。
姜烟微微睁大了眼睛，又迟疑地小声道：“学妹，你……你是也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闻松月：“……”
闻松月：“。”
她只记得要阻拦姜烟再度落入黄毛男的魔爪，完全忘了他们当时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闻松月耳朵尖都红了，结巴道：“当、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姜学姐你……”
“我知道的，谢谢你学妹。”姜烟冲她笑了笑，眉宇间却是展不开的愁容，“我知道第一次见面说这些会很唐突，但是学妹，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借我一些钱吗……我以后一定会十倍还给你的。”
姜烟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竟然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出这么唐突的话，可是……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再对上少女那双绿色眼眸的瞬间，她便有一种奇怪的微妙感。
就仿佛……她们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一样。
可这明明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姜烟可以确保，在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见过她。
绿眸少女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了，我就是为此来的。”
“姜学姐，你妈妈的病一定会好的。”绿眸少女认真地道，“你以后只需要专注学业。”
“去完成你的梦想，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吧。”
话落，闻松月轻轻地抱了姜烟一下，冲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姜烟的错觉，她似乎看到有泪光在少女的眼中一闪而过，她刚欲开口，但下一瞬，她的瞳孔中只余白光。
……
晚上六点，老式的居民楼下人声鼎沸，充满了各种烟火气息。
但今天，却跟以往不同。
居民楼下停了几辆警车，警戒线严密地包裹了一圈，周围是窃窃私语的人群。
“造孽啊，老骆可是警察，竟然还敢有人找上门……”
“正是因为他是警察，那个人据说是之前被他抓到关监狱里了！这不不甘心，就找上门存心报复。”
“要我说，老骆这个警察当的真不容易啊，每天勤勤恳恳在外工作，没时间回家也就算了，到头来还被罪犯找上门，今天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一个扎着马尾，背着书包的女孩就站在她们的身后，脸色惨白。
她紧抓着书包带，整个人都在颤抖。
旁边的阿姨赶紧扶住了她，道：“青竹你下学回来了？没事的啊，听阿姨说，你家里没事的。”
“有水吗？这孩子嘴都白了！”
旁边人七手八脚的将骆青竹扶到凳子上坐下，又给她递了杯水，宽慰她不要担心。
年仅八岁的骆青竹握着那杯水，却根本喝不下去，反反复复地问：“阿姨今天发出了什么事？我妈妈呢？我妈妈她还好吗？”
“没事，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阿姨赶紧道，“还好今天有个小姑娘去找你，正好敲门撞上那鳖孙意欲行凶，一脚就将他制服了。”
“你妈妈和那小姑娘一点事都没有，现在应该都在警察局做笔录呢。不信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一下。没事的哈孩子，别担心。”
骆青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中也顿时闪烁着泪光：“还好没事，还好……”
“我要谢谢她，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哎呀，那是得好好谢谢人家！”阿姨绘声绘色地道，“那小姑娘一脚就把那鳖孙踹到了楼下面，他惨叫得整个院子都能听到！还把他打了一顿，揍的可爽快了。”
“但那小姑娘好像生了一双绿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什么生病呀。那好像是她们年轻人的潮流，叫什么考死佩雷……啥的。”
“这样啊，哈哈我老了，我可不懂这些年轻人的玩意。”
……
“老师，请问可以和你集邮吗？我真的好喜欢你出的角色……啊啊啊啊老师你是我的神！”
“当然可以啦！”云萝张开胳膊，笑眯眯地揽住了旁边的女孩，对着镜头摆了一个耶，“谢谢喜欢，宝宝你好可爱哒！”
“呜呜呜呜呜感恩老师！请务必收下我的心意！”
等云萝跟这一波来集邮的姐妹们拍完合照后，余光又瞥见了不远处的一道黑衣身影。
她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好友，悄声道：“哎，你看那个黑衣妹妹还站在那里……她好像一直都没动过！”
郑笑笑顺着她手指的目光看了过去，忍不住笑道：“她说不定也想过来跟你集邮，但却是个i人，所以不好意思，就一直站在那里徘徊，要不阿萝你主动一点过去问问吧。”
云萝琢磨道：“那我就去问问。我不i，我很e的！”
云萝便跑到了那棵树下，刚看到那位黑衣妹妹的正脸，要出口的台词便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哇姐妹，你的美瞳好漂亮啊！第一次见这么贴的绿色，什么牌子啊？可以推给我吗？”
“拜托拜托！”云萝双手合十，冲闻松月眨了眨眼，又笑道，“对了姐妹，你出的是什么cos啊？绿眼睛黑头发是什么新番吗？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请不要客气，大力安利给我！”
“……”闻松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嗯……美瞳是朋友帮我买的，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等我回去问问吧。”
云萝掏出了手机，兴致勃勃地道：“那要不要加个好友？姐妹，你平时都推谁啊？我们扩个列。”
闻松月：“……”
……她现在还真没手机。
但还没等她想出个合理的理由，闻松月耳朵动了动，她听到远处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她立马沉下脸色，对云萝道：“让附近的人都离开这里！现在立刻马上！”
云萝微愣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闻松月已不由分说地给她指明了一个范围，道：“快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稀里糊涂的云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还真按这名少女所说的去做了。
郑笑笑包里正好装了一个扩声器，云萝要了过来，跟她一起迅速地将周围十几米的人群都驱散了开来。
几乎是前脚人群刚退去，下一秒，一辆横冲直撞的大货车直接冲破栏杆，一路将无数装饰物都碾成了碎片，才缓缓停了下来。
尖叫声不绝于耳，云萝看着大货车最终停下的位置，后背上出的冷汗几乎要把衣服渗透，她握着郑笑笑的手都抖个不停：
“笑笑，如果刚才我们还待在那里的话……现在估计已经去底下喝汤了。”
郑笑笑脸也白的厉害，庆幸地道：“还好刚才那个妹妹让我们把人都散开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那个妹妹人呢？怎么没看见她？”
云萝环顾四周，道：“哎真的，她人呢？怎么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刚才她还在那里啊……”
……
【009实验体，今日实验已经结束，请尽快回到笼子。】
【请勿在外拖延，注意，请勿在外拖延，尽快回到笼子！】
【注意——】
一头白发，一身白色长袖长裤的小女孩动作麻利地从实验台上滚了下来，手脚并用地向着角落中的笼子冲去。
然后——
小厉飞雪睁大眼睛，待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角落里的监视器见她迟迟不动弹，又开始催促：
【请实验体009注意，迅速回到笼子，迅速回到笼子，否则今天的晚饭——】
“砰”的一声，冰冷机械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厉飞雪愣愣地回头，看到的是一地的碎片，
她再度转过头，便望见那个好像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生了一双绿色眼睛的姐姐，正笑着看向她，右手比了一个枪的姿势，还顺便放在嘴旁吹了口气。
小厉飞雪看呆了，下意识地道：“姐姐你也会魔法吗？你的手就是枪吗？”
闻松月摸着下巴道：“嗯……也算吧。来，你过来。”
小厉飞雪乖乖地走了过来，闻松月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细细地帮她整理着凌乱的长发，最后笨拙地绑了一个单马尾。
全程小厉飞雪都任由闻松月在她的头发上操作，就算头发被扯痛了，也只会发出一声极轻的呼气声，乖得像是一个洋娃娃。
闻松月清晰地看到了她身上遍布的针眼和勒痕，突然改变了想法。
在这个时空，她本来是想单纯把小厉飞雪偷出去再找户人家抚养的，但现在，她只想让这些混蛋付出代价。
把一个孩子当成实验体，并且囚禁了这么多年……不管他们接下来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也都是他们应得的。
闻松月干脆利落地将小厉飞雪抱了起来，道：“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待在这里了，你愿意吗？”
小厉飞雪当即点了点头，又迟疑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行的姐姐，爸爸不让我走，他发现我不在会生气的。”
闻松月当即冷笑一声，道：“管那老家伙生不生气干什么？他这么生气，怎么不自己当实验体啊。”
小厉飞雪回答不上来闻松月的问题，只呆呆地望着她。
闻松月便带着她，在实验中一路走一路砸，所过之处，无一幸免。
最后，熊熊大火燃烧着的实验室，配合着那些研究员们凄惨的叫声，格外贴切。
闻松月捂住了小厉飞雪的眼睛，没让她看到丝毫，道：“我们一起去个新家好不好？到时候你会有一个新妈妈的，对你很好，很好的新妈妈。”
“妈妈会给你扎头发，做饭，送你上学，陪你一起睡觉，给你讲睡前故事……你再也不会被人当做实验品了。”
小厉飞雪的眼睛越来越亮，她忍不住抱紧了闻松月脖子，道：“真的吗姐姐？我再也不用被针扎了吗？”
“真的。”闻松月一字一句地道，“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
……好饿，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