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懂行的人就笑道,这荔枝膏其实是用乌梅熬出来的,闻起来有荔枝的味道。
陆氏心眼实,就跟张希瑶小声嘀咕,“这不就是骗人嘛。”
张希瑶摇头失笑,“这样才能卖上价。”
陆氏不想要了,就继续往前,张二伯已经选好了,他停在一家点心铺前,指着一个颜色油亮,看起来像蜜饯的吃食前,“我要一斤这个。”
张希瑶看了一眼,有点像蜜三刀。不知道这古代叫什么。
那摊主没想到这个乡下汉子居然舍得买这个吃食,笑成一朵花,伸手就开始拿,“这叫酥蜜食,一斤五十文钱。”
这价格一出口把张二伯吓了一跳,居然这么贵。他在镇上买江米条也才二十文。这汴京抢钱啊。他当即就要打退堂鼓,“不买了吧。我换一样。”他四下乱看,在这些点心里胡乱指了一下,“这个也不错。”
摊主看了一眼,“香糖果子,一斤四十文。”
张二伯还是肉疼。这也太贵了。
张希瑶却笑着摆手,“买吧。我看好多人都喜欢这种吃食。”
她发现汴京人喜欢吃甜食。像酥蜜食这种甜食在城关镇其实并不好卖。原因也很简单,糖太贵了。可是汴京城有钱人多,他们不怕花钱。
张希瑶付了钱,摊主拿了牛皮纸将酥蜜食包裹好,然后缠上绳子,打个结,张二伯小心翼翼接过,将它放到背篓里。
张希瑶又去看陆氏,她也选好了,要买枣饼。
陆氏提这个要求是有原因的,“咱家也有一颗枣树。要是我吃着好,咱们下次也可以在饼子加枣子。”
这理由很是靠谱。
张希瑶问了价格,倒是不贵,一个饼三文钱。跟胡饼价格一样。
张希瑶买了七个。六个是给陆氏,她要带回家给孩子们。张希瑶和陆氏分吃一个。两人掰开,里面是枣子剁成的泥。咬一口,满嘴的枣子香。软糯香甜,非常可口。
陆氏问张希瑶买什么。
张希瑶买了一份辣脚子。光听名字她还以为是泡椒凤爪,可是买完后才发现这居然是芥菜做的。
这时候辣椒还没有传入,但颂朝人很喜欢吃辣,辣味来源于生姜、胡椒、芥末、芥菜、茱萸等等。这个辣角子其实是现代的咸菜疙瘩。
好在价格不贵。一斤也才五文钱。
第37章
后面就不再逛了, 三人找到一处地方卖鸡蛋。
张二伯负责叫卖,张希瑶和陆氏坐到他后面,两人商谈怎么做这个枣饼。
想要饼子好吃, 一定要发面。死面肯定做不出这么松软。
枣子泥里面要加糯米粉,这样才能粘合在一起。
她们在议论的时候, 收税的人来了, 张二伯又心疼得直抽抽,这边摊位费居然要三十文。他得知这么贵, 直接气得不摆摊了。
三人就在夜市闲逛。卖吃食的摊子很多,人流量也大。而且张希瑶要是将摊子支过来,应该也能赚钱。就是离得太远, 过来不方便。还是得再等等。
在夜市逛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张二伯就带着两人去了一家脚店。
他也是跟摊主打听,才知道外地人可以住在脚店。价格自然比城外要贵。但是明天赶早市就方便多了。
男女分开。张二伯去里面的大通铺。张希瑶和陆氏到外面的大通铺。
那脚店的女掌柜还以为张希瑶还是小子,拦着她不让近。
直到张希瑶说自己是姑娘, 女掌柜打量张希瑶半天, 这才放行, “你这气度一点不似姑娘。”
张希瑶笑笑没说话, 这大通铺没有几个女子。普通女子并不在外留宿。
张希瑶刚要躺到床上, 闻到一股酸臭味儿。这房间没有窗户,好久没通风。
好在这里面刚刚熏过,没有蚊子。比住在外面强。
张希瑶把大通铺叠一叠,不准备盖它的被子。
陆氏小声问,“阿瑶, 你说会不会碰上小偷?”
张希瑶还真不知道, “咱们警醒些。”
陆氏点头,“那我盯着点儿。你快睡吧。”
话虽如此, 但陆氏太累了,没一会儿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反倒是张希瑶白天睡了三个时辰,这会儿躺在床上想种地的事情。
她知道水稻可以杂交。玉米也可以杂交。可是甜菜是怎么杂交的?
是不是要等开花时,互相授粉?
哎,要是可以嫁接就好了。她小时候看过阿爷阿奶给果树嫁接。这甜菜可没法嫁接。
她想了一晚上,早上五点多是被陆氏给拍醒的。
张二伯在外面喊她们,去赶早市,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希瑶和陆氏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出了房间。
陆氏昨晚睡得很好,但张二伯和张希瑶一直在打哈欠。
陆氏有点不好意思,“阿瑶,昨晚你该叫我的。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没事儿。我白天睡得多,不困。”张希瑶看向张二伯,“二伯没睡好?”
张二伯累得提不起精神,无力地摆了摆手,“别提了。那脚店住了一帮汉子。我背着一筐鸡蛋,不敢睡啊。”
钱都放在张希瑶的篮子里。可是鸡蛋一直是张二伯背的。
张希瑶觉得应该把鸡蛋放在她们那个大通铺。
张二伯却摆手,“算了。要是真放进去,说不定有人去撬你们的门。”
三人赶到东华门的早市,这边已经来了很多人。饮食、时新花卉水果、鱼、虾、蟹、鳖、鹌鹑和兔子等野味肉干、金玉珍宝、服饰,应有尽有。
张希瑶昨晚没看到的东西,这会儿全聚齐了。
张二伯背的鸡蛋在这里算是相当普通了。
三人找了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很快就有人过来收摊位费。这边价格更高,四十文,比夜市还贵了十文。不过有一点好,这边收费不按种类,按占地面积。他们卖蘑菇和鸡蛋,但只占了一点地方,所以只收了四十文。
张二伯这会儿已经习惯了。
他背了这么久,只想早点把鸡蛋给卖掉。
张希瑶给张二伯算了一笔账。他带来五百颗鸡蛋,一块一跟村里人收的。至少得卖一块三,他这一趟才值。要不然他就亏本了。
张二伯点头。
张希瑶把几样蘑菇的价格告诉陆氏,让她不能便宜卖。
陆氏也明白,好不容易背过来,再便宜卖,那不是傻子嘛。
也就一会儿功夫,有个宫里的采买看到这边有新鲜松茸。
张希瑶报了价钱。她刚刚也注意到有人卖松茸,只是品质没她的好。所以她报的价格跟那家一样。新鲜松茸卖一贯钱一斤。
他们从村里收上来是二百文,卖到镇上能贵五十文。松茸可是难得的贵物,村里人找这个都快把山给翻遍了。
张希瑶这么一要价,陆氏和张二伯都看傻眼了。
可是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采买没觉得贵,而是直接让她称重。
付完钱,采买走了。陆氏刚要张嘴,被张二伯打住话头,阻止她问下去。这地方都是人,万一传到别人耳里,还以为他们是骗子呢。
接下来的几样干蘑菇也被大户人家的采买买走了。价格也比镇上要贵,不过没有贵太多,只贵了一倍。想来也是因为干蘑菇容易储存,所以价格还算稳当。
蘑菇卖完,三人盯着这一筐鸡蛋,有点太挤,张希瑶就在附近逛逛。兴许能看到奇珍异宝呢。
以张希瑶的眼光,这些新鲜水灵的青菜瓜果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古代人来说,这些新鲜瓜果就是难得的美味。
许多穿着体面的有钱人都在购买。还有不少是宫里的妃嫔派下人出来采购。
下酒菜都是提前做好,点了马上就能装盒带走。
张希瑶现在买不起贵价东西,她扫了一眼珠宝首饰和服饰,马上就移开。直到她停在一处花卉处驻足观望。
这边一大片空地摆着各种花卉,有盛开的牡丹,红的,黄的,粉的,紫的都有。还有月季、芍药、棣棠、水仙、映山红等等。
有两个宫女打扮的姑娘似是在挑选。
张希瑶悄声凑过去,听到她们在讨论买哪一种。
这些花是极贵的,尤其颜色越稀有就越贵。宫女出来时没带那么多钱,就想让摊主便宜些。但是摊主显然想多挣些钱,一直诉说自己的难处。
张希瑶听到一盆牡丹居然要价三十贯,也是暗暗咂舌。
虽说绿牡丹确实特殊,可也不至于如此贵。两个宫女在那边叽叽咕咕半天,最终选好了,摊主卖了一盘绿牡丹给她们,价格是一文不让。
等她们走后,张希瑶站在摊前,指了红牡丹问摊主,“这个多少钱?”
“红牡丹两贯。”
张希瑶颔首,养花不易,要是连红牡丹都这么贵,她真要以为自己找到一条发财路子了。
她指着一盆绣球花问摊主,“这个呢?”
相比牡丹的娇贵,绣球花要容易许多。张希瑶上辈子是云南人,那里可是有全世界最大的鲜花交易中心。她小时候曾经跟着爷奶到花圃打工赚零花钱,各种花卉的种植条件,她都知道。不过云南四季如春,很适合种花,开封养花得注意温度。
摊主笑道,“八仙花一贯钱。”
张希瑶知晓摊主不会便宜,掏了一贯钱买了一盆。
她捧着花又逛了一圈,没看到新鲜的东西,就回了卖鸡蛋的地方。
背篓里的鸡蛋已经少了一大半,张希瑶朝两人恭喜,“这才多久居然卖这么快。”
张二伯兴冲冲回头,看到她抱着一盆花怔住了,“哪来的?”
“买的。”
张二伯抖着嘴唇问,“多少钱?”
“没多少钱,就几十文而已,那边有个绿牡丹居然值三十贯。”张希瑶没敢告诉他们真实价格,怕他们接受不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省了,可张二伯和陆氏不这么想。这孩子是真败家啊。花这么多钱买一盆花,不当吃不当喝。
张希瑶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见有人过来问鸡蛋,就催促二伯快招呼客人。
等张二伯送走一单生意,他看了眼花,不再说什么,反而兴冲冲道,“我刚刚把鸡蛋涨到一文四。也有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