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求饶,让温荣生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原谅她。】
温月不太确定地问:【原谅她的意思是?】
【重归于好,】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一言难尽,【她向温荣生保证,以后再不三心二意,会努力再给他生个儿子。】
温月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了:【是什么给了周宝仪自信,让她觉得温荣生非她不可?】
在这件事上,温月并不同情温荣生。
忠贞的前提是一段感情里只有两个人,温荣生自己三妻四妾外面彩旗飘飘,凭什么指望周宝仪安分守着他一个糟老头子?
温月也不同情周宝仪,因为她跟温荣生时原身母亲还活着,换句话来说她这是知三当三。虽然香江社会笑贫不笑娼,但温月始终看不上这种行为。
何况周宝仪母子还得罪过她,她又不圣母,干什么同情他们?
她只是觉得周宝仪这个人,美则美矣,但实在愚蠢,她竟然到现在都没看清自己跟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周宝仪估计觉得温荣生有那么多女人,她自己犯一次错也不算什么。但她忘记从始至终,她都是依附着这个男人生存的,她连自立都做不到,凭什么跟人谈公平?
更何况男人,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大多都非常双标,他们觉得自己出轨情有可原,但女人敢给他们戴绿帽,简直不可原谅!
温月问:【温荣生怎么说?】
【他让她滚。】
“啧。”
温月心里有点可惜,这么刺激的场面,她竟然看不到现场,只能听系统语音描述。
正准备问系统能不能升级搞个画面直播,大厅里就传来了夸张的声音:“哎哟哟,这不是六亲不认把亲爹新闻印成报纸,还免费白送闹得人尽皆知的温家二小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
顺着声音望过去,温月看到一对容貌相似的母女坐在沙发上。
说话的是看着更年轻些的,她穿着一身红色香奈儿套装,头发全部盘起,斜戴着同款贝雷帽。
因为身材纤细,这身衣服上身效果不错,只是妆容浓了些,脖子上带着镶嵌大颗钻石的项链,手上宝石也有鸽子蛋那么大,整体看着富贵且浮夸。
和年轻女人比起来,年纪大的女人看起来优雅许多,听到女儿的话,她嗔怪道:“嘉琪,阿月是你妹妹,她想回来就回来,你何必说这种话。”
中年女人叫陈宝琴,是温荣生六十年代初纳的妾,在原身母亲去世后,她一直没能上位,所以目前对她的称呼仍然是二太太。
和没脑子只知道斗气的长女不同,陈宝琴显然有心计得多,要是不知道的人见到她此时看温月的慈爱眼神,准得以为她们是亲母女。
温嘉琪就很吃味,不高兴地说:“妈咪你跟她客气什么?她闯了那么大的祸,让我们温家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爹地肯定不想见到她,还不如让她赶紧走,免得待会爹地回来闹得不好看。”
“嘉琪!”陈宝琴抬高声音,再开口却是对着温月,“阿月你别介意,你大姐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她没坏心的。”
温月呵呵:“我当然不介意,不与蠢货论长短嘛。”
温嘉琪脸色一变:“你骂谁蠢货?”
“谁问我骂谁,谁就是蠢货。”
“温月!”
温嘉琪气得大叫,温月却根本不搭理她,将包一扔坐到空着的沙发上,并拿起茶几上放着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妈你看她什么态度!”被忽视的温嘉琪脸上怒气更甚,一跺脚对陈宝琴说,“一回来就阴阳怪气,看到你这个当长辈的也不知道叫一声!”
陈宝琴自然也不满意温月的态度,但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的她很能包容温月的无礼,因为温月帮她除掉了心腹大患、
周宝仪因为年轻貌美,一直备受温荣生宠爱,进门后日渐跋扈,渐渐的连陈宝琴这个和温荣生有正式婚姻的妾,都要避其风头。
陈宝琴在意的倒不是周宝仪受宠,从她跟温荣生的那天起,就知道这个男人花心滥情靠不住,没有周宝仪,也会有林宝仪,王宝仪。
她可不像彭丽芬那么蠢,会指望一个男人的忠诚。
倘若温荣生真是这样的人,那么从一开始她也进不了温家。
她在意的是温嘉良,本来这个孩子出生前,她儿子温嘉栋是温家唯一的继承人,可有了他一切就有了变数。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温嘉良正是温荣生的老儿子。
而且温嘉良出生前,温荣生已经十几年没让人再怀过孕,这个孩子不但是他的老来子,更是他英勇如旧的证明,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孩子与众不同。
如果温荣生十年内去世还好说,但如果他活到温嘉良大学毕业,以后温家归谁,真不一定。
所以在看完今天的《东江娱乐报》后,陈宝琴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再等得知周宝仪和情人带着温嘉良跑路,却在码头被温荣生拦截带走,陈宝琴更是忍不住笑出声。
她知道,四房这对母子彻底完了!
温月回来之前,陈宝琴已经知道《东江娱乐报》是温月名下报业公司发行的,自然看她顺眼些许,这会便一脸和煦地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那么讲究。”
“妈咪!”温嘉琪撅着嘴巴,“你怎么总向着她说话啊!就是因为你这么好说话,她才会没个晚辈样!”
陈宝琴温声说道:“你爹地常说家和才能万事兴,我没别的想法,只希望家里能和和气气的,你是当姐姐的,该让着妹妹才对。”
听着这母女俩的一唱一和,温月没忍住,笑了。
温嘉琪本来就因为陈宝琴的说教满心不爽,听到笑声猛地转头,瞪着温月问:“你笑什么?难道我妈咪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
温月放下遥控器,直视着温嘉琪的眼睛说:“首先,我们不是一家人;其次,家和万事兴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就行了,拿来忽悠成年人,啧!”
虽然温嘉琪很赞成温月的话,但她在没脑子,也知道这种话不能轻易说出口。正犹豫着,她就听到母亲诧异说:“阿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当时是一家人啊!”
“是吗?”温月没什么真情实意地笑了声,“但我没把你们当成一家人。”
见温月这么不给脸面,陈宝琴脸上笑容再也挂不住,心里也生出些许恼怒。
温嘉琪心思浅显,不知道温月为什么回来,陈宝琴却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猜到温月可能是被温荣生叫回来挨骂的。
刚看到温月时,陈宝琴想过等温荣生回来后,她要不要帮温月说几句好话。
倒不是她突发善心,而是她知道温荣生一直对大房仅剩的这个女儿心存愧疚,他现在再恼怒也不过是一时的,真把人训狠了,以后指不定要后悔。
她出面调节父女矛盾,既能展现长辈姿态,又能让温荣生后悔时念起她的好,何乐而不为?
但她没想到,温月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陈宝琴心里一盘算,换了副面孔说:“阿月,虽然你不拿我当长辈,但事实摆在这里,我和你父亲是正式办过婚礼的,有些话你可以不停,我作为长辈却不能不说。”
说到这里,陈宝琴顿了顿,叹一口气佯装无奈道:“今天这件事你做得很不恰当。我知道宝仪得罪过你,但家丑不可外扬,再怎么样你也不该为了报复,直接把她偷人的事曝光出去,这么做你固然能痛快一时,你爹地却颜面扫地。”
光看字面意思,陈宝琴这番话可谓语重心长,但温月不吃这套,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妾在我面前可充不了长辈。”
陈宝琴脸色僵住,温嘉琪更是气得涨红了脸:“我爹地和妈咪是根据《大清律例》结的婚,他们的婚姻受到现行法律的保护,你身为晚辈这么说话就是不孝!”
“你跟我谈《大清律例》?”温月反问,“那你知不知道一百年前妾不算女主人?在她面前,你不能喊妈咪,只能喊姨娘!我妈活着的时候,你妈要在她面前立规矩,我妈死了,她要在我妈坟前下跪磕头!”
温月语气轻蔑:“而我作为嫡女,给她两份脸面她是长辈,不给她脸面她就是个下人!想指责我不孝,先让爹地把你妈咪扶正,成了继室后她在我面前充充大尾巴狼也就算了,一个妾,笑掉人大牙!”
彭丽芬去世都快十年,温荣生要愿意扶正陈宝琴早这么做了。陈宝琴到现在依然是妾,只能说明温荣生不愿意让她当正房。
于是日积月累,这件事成了陈宝琴,甚至是二房母子三人心中不可言说的痛。
而温月这番话,字字句句都错在了母女俩的心口,陈宝琴气得捂住胸口,温嘉琪则更直接,冲上来就要揍温月。
但温月反应迅速,看到温嘉琪冲上来迅速从沙发起身,后退两步躲避攻击的同时也稳住了身形,然后毫不犹豫,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
“啪!”
巴掌响起的瞬间,温嘉琪懵了,慢了半拍才捂住脸,痛感袭来后才慢慢转过头,红着眼睛瞪向温月,不敢置信地问:“你敢打我!”
温月觉得很可笑,先动手的人是温嘉琪,怎么被她反击打了一巴掌后又露出这副表情?总不能是觉得她只能被揍,不能还手吧?
“我打你怎么了?按照《大清律例》,你只是个妾生的庶女,给我这个嫡女提鞋都不配,别说打你,提脚发卖你都没问题!”
系统听不下去了:【宿主,大清律里子女从父,嫡子嫡女和庶子庶女没有太大区别,而且,就算你是嫡女,发卖庶女也是犯法的哦~】你怕不是被嫡庶神教给忽悠傻了!
当然,作为一个聪明的系统,最后半句它非常有眼色地选择了咽下去,没说出口。
温月的回答却很理智气壮:【我知道啊,但我们国家有一句话叫“为我所用者,皆是对的”,我管它是不是真的,能让我吵赢这场架它就是对的!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懂?】
系统:【……好吧,不过我查了一下,你们国家应该没有这句话呢。】
温月却没再回答系统,因为她们沟通的过程中,温嘉琪脑子终于转过了弯:“大清早亡了,我们现在是平等的!”
“你也知道大清亡了?那你刚才跟我扯什么《大清律例》?”温月反唇相讥,“别是对你有利就扯大清律,说不过你就说大清亡了吧?”
温嘉琪气结:“你!你!你!”
“你什么你,说不清楚就闭嘴!瞪我干什么?又想打人是吧?”
说不过温月的温嘉琪一上头,果然抬起手再次冲向她:“我跟你拼了!”
但这次温月没有迎战,而是转身跑到门口,抱住刚从车上下来的温荣生的手臂告状:“爹地你看!我一回来大姐就要打我!”
追着跑出来,脸上巴掌印还没淡下去的温嘉琪:“!!!!”
第10章 阴阳怪气
温荣生出生于一九三三年到今年已有六十一。
不过他发家早,虽然经历过挫折,但总的来说还是顺利的,没为钱发愁过,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所以相貌上不怎么显年纪。
尤其是头发,这年纪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几根白发,但温荣生梳得齐整的背头上一丝白发都见不到,也不知道是他真不长白发,还是平时习惯了染发。
总之单看相貌,他看着也就五十出头。
不止年轻,他五官长得也不差,三庭五眼长得非常匀称,其中眼睛和鼻子长得尤其好,前者不大不小,眼皮上面一道褶,眼角微微上翘,看着幽深又明亮。鼻梁则是高挺的,山根略有驼峰,要是再年轻二十岁,这鼻子能被整容医院当成整容范本。
只是温荣生这会脸色不太好,双眉压得很低,看向跑出来的温嘉琪时,眼神很有压迫性。
一句话不用说,温嘉琪就怂了,不自觉往后退一步,脸上肌肉也不自觉绷紧,牵扯刚才被打过的位置阵阵发疼。
疼痛让温嘉琪回过神,想起温月的指控她出离了愤怒,指着泛红的脸颊说:“明明是你打了我!爹地你看,我脸都被她给打肿了!”
温月不甘示弱:“要不是你先动手我能反击?”
“那是因为你说要把我卖掉!”
对上温荣生不悦的眼神,温月脸上丝毫不见心虚,甚至染上几分愤怒:“温嘉琪!就算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吧?而且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疯了才会这么说!你怎么说也是个留洋回来的大学生,诬陷人怎么能这么不讲基本法?”
“我什么时候诬陷你了?”温嘉琪气急,指着温月大声说道,“要把我卖掉这话明明是你亲口说的!而且你还说没把我和妈咪当成一家人,一点都不尊重妈咪!”
“那我还说你不尊重爹地呢!你说爹地老不死,到现在都不肯扶正你妈咪,还说等你弟弟温嘉栋继承家产,就把我和三房的人都赶出去!”
温嘉琪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