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荣生顺着温月手指方向往挂钟看去,无奈道:“五十万对吧?”
“嗯。”
再次签好支票,温荣生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温月再次检查支票,确认填写无误才开口说:“股东那里我认为不用安抚,只要丽荣集团形象危机解除,他们就不会在意温嘉欣是去是留。”
说到这话音一转,“当然,如果你想让她当继承人,另说。”
“怎么说?”
“公司那么大,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关系户,股东们不会在意,反正他们自己也没少往公司安插关系户。但继承人能力不行公私不分,问题就很严重了,毕竟他们持股是为了赚钱,而不是钱多没处花想往股市撒。”
温月微微一笑道:“如果爹地你有这个意思,记得提前透露给我,我会抢先把我持有的股份卖掉。”
这话是试探。
温荣生也回以试探:“你觉得,我应该把公司交给谁?”
“你这么问我……”温月佯装苦恼说完,下一秒便拍拍胸口说,“我的答案肯定舍我其谁。”
温荣生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你很自信。”
“主要是你基因不太好,生的子女智商好像都不太高,我左看右看,好像也没比我更聪明,更适合继承家产的。”温月自吹自擂的同时不忘拉踩温荣生。
温荣生听得脸色沉下来,没好气道:“你怎么确定你的聪明不是遗传了我的智商?”
温月心想当然因为我是穿的啊,面上却无奈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温荣生再次噎住,不想再和温月说话,赶人说:“你可以回去了。”
“这就结束了?还有二十分钟呢,不聊完?”温月边说边收起支票,强调道,“我不退款的啊。”
温荣生怕再聊下去,进医院不止花这几十万,便无奈道:“不要你退钱。”
“那行。”
温月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刚出门就抓到一个偷听的,上下打量对方一眼问:“你趴这干什么?”
温嘉琪连忙问:“你和爹地聊了什么?有没有说开除温嘉欣的事?”
“这个啊,”温月抬头回想了下,抬脚边往外走边说,“说了,爹地问我为了安抚股东,是不是将温嘉欣调离公司比较好。”
温嘉琪眼睛一亮:“你怎么说?”
“我说啊,”温月话没说完便已经穿过走廊。看到了坐在客厅里,正佯装淡定的温嘉欣,她勾起唇角,微微笑道,“我说确实如此。”
温嘉琪瞬间眉开眼笑,睨向温嘉欣说,“这有的人啊,进了公司尾巴就翘了起来,以为自己一定能当上继承人,结果能力够不上,没一个月就现原形了吧?”
“你在得意什么?就算我当不上继承人,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来坐吧?”温嘉欣早已调整好状态,不冷不热怼过温嘉琪便转向温月说,“二姐,我们能换个地方聊一聊吗?”
“去会客室吧。”
温月没有拒绝,说完便转身往走廊去,并在其中随意选了间会客室进去。
温嘉欣随之跟上,进入会客室后第一件事便是锁上门,以免温嘉琪突然闯进来。
温月看在眼里没有阻止,别说温嘉欣还没到狗急跳墙的时候,就算真急了,她也不可能在温家对她下手。她更不担心温嘉欣用自残来陷害她,真发生这种事,花点吃瓜值买证据就行了。
因此看到温嘉欣关门后,温月只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温嘉欣没有坐,低头看着温月问:“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哪些话?”
“就你和温嘉欣说的那些,你说爹地找你谈话,是为了问你要不要将我调离公司,这是真的吗?”
温月手撑在座椅扶手上,托腮看着温嘉欣说:“你与其在这里和我打听这些,不如直接去问爹地他的想法。”
温嘉欣抿唇,没有吭声。
“哦,我知道了,你不敢。”
被戳中心思的温嘉欣猛地抬头,目光沉沉看着温月。
温月却不在意她的目光,说道:“有句话叫百闻不如一见,你知道吗?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也挺恰当的,不过是贬义。你从小品学兼优,又靠自己考上了剑桥大学,常年待在英国不怎么回来,时间长了我们都以为你狠厉害,结果真见到人,才知道你也不过如此。”
见到温嘉欣以前,温月一直以为三房很厉害,对她们心存忌惮。
可现在想想,原著里她们计划能成功,其实并非她们计谋有多高明,而是因为她们一直在背后算计人,但温嘉欣自身能力应该有限。
想想也是,未来二十年都是房地产的黄金时期,而温家主要产业正是房地产,可温嘉欣偏偏在这二十年里丢了首富的位置。
可见在她的带领下,未来温家发展一般。
只是三房以前一直藏在暗处,让她忽略了这一点,如今温嘉欣从幕后走出来,短板也跟着一一浮现。
温嘉欣向来自视甚高,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攥紧拳头说:“这次我是犯了错,但二姐你也不要太得意,我和徐天恩是接触过几次,但我们走得再近也不如你和徐天扬关系亲密,你说如果你为了徐天扬打算逃婚的事传出去,大家还会关注我这点事吗?”
温月冷笑说:“那我还是比不上你,徐家两兄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条新闻应该比我过去那点破事更能引起关注。”
温嘉欣表情僵住,眼里掠过一丝慌乱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温月起身,走到温嘉欣面前问,“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蠢?觉得我一辈子都会看不穿你指使徐天扬吊着我的那些把戏?”
窗户纸被捅破,温嘉欣反而镇定了下来,看着温月眼睛语带嘲讽道:“你不就是蠢吗?如果你不蠢,你能被徐天扬吊这么多年?”
温嘉欣呵呵笑了两声:“你还不知道吧?徐天扬他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我,是我让他和你玩暧昧但又不确定关系,是我让他以你要结婚为借口离开你,也是我让他对你若即若离,他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我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
说这话时,温嘉欣脸上看不出丝毫平日的温柔,连表情似乎都有些扭曲。
温月没有惊讶,只引导着问:“你的狗进警署了,说不定还要坐牢,你就不打算去看看他?”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我巴不得他坐一辈子牢,永远都不要出来!”温嘉欣攥紧双手,满目恨意道,“他说中意我,说什么都能为我做,结果呢?徐家的慈善基金藏着这么大的问题,他一个字都没跟我透露!如果不是他的隐瞒,我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被你和温嘉琪这样嘲笑?”
温月觉得温嘉欣和徐天扬确实是绝配,这两个人都把真心当草芥,同样的极端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利用,还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惨。
但她没打算为徐天扬鸣不平,只继续问:“所以你恨他?”
温嘉欣大声说:“我当然恨他!我恨死他了!”
“明白了。”温月点头,转身搭上会客室的门把手说,“我会抽时间去探监,顺便将你的话转告给徐天扬。”
温嘉欣脸色一变,刚想开口阻止,但温月已经拧开把手,温嘉琪的声音也随之飘入:“你们躲在里面聊了什么?”
“一些私事。”
“什么私事聊这么久?”温嘉琪面露狐疑,拿眼睛往里斜温嘉欣,幸灾乐祸道,“爹地让你去书房找她。”
温嘉欣咬唇,拂了拂额前的碎发说:“我知道了。”
虽然应声,腿却没动,直到温嘉琪催促说“你快点啊,爹地等你很久了”,才深吸一口气,越过两人穿过走廊到书房门口,敲门喊道:“爹地,是我,嘉欣。”
“进。”
书房里传出温荣生的声音,温嘉欣才按下把手,抬脚步入书房。
见温嘉欣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温月也准备离开,温嘉琪见了连忙问:“你不留下来看戏啊?”
温月没回答,直接穿过走廊和客厅乘车离去,留下温嘉琪不满撇嘴:“十三点!”
……
吃饭时当着大家的面,温嘉欣敢哽咽落泪,但这会进了书房,单独面对温荣生,她却不敢表露出一点委屈,站定后便道:“爹地,我错了。”
温荣生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也没睁开,只动嘴问:“说说,你都犯了什么错?”
“选择慈善基金的时候,我应该更小心,而不是被报道和口碑蒙骗。初步达成合作后,我也不该松懈下来,以为是合作关系,和徐天恩一起出席义卖会。报业猜测我们在拍拖,我也不该因为顾忌两家合作,没有出面澄清,导致徐家出事,我们丽荣也跟着受牵连。”
温嘉欣说着渐渐低下头,“事情发生后,我应该立刻站出来澄清我和徐天恩没有关系,但我没有。我也不该心存侥幸,以为等您回来事情风声就会过去,一直没有打电话给您承认错误。”
温嘉欣说得动情,声音渐渐哽咽,温荣生脸上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眼睛也没有睁开,良久只问:“嘉琪说你刚才和阿月去了会客室,你们聊了什么?”
“没……”温嘉欣抬头,想从温荣生脸上看出端倪,可什么都没有,只能失望低下头,斟酌着说,“二姐说,您叫她进书房,是为了问她是不是将我调离公司比较好,她说是。”
“只聊了这件事?”
“当然。”温嘉欣心口一跳,轻扯唇角问,“爹地以为我们聊了什么?”
温荣生没有回答,只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地看着温嘉欣问:“那你怎么想?”
温嘉欣一愣,抬起头问:“什么?”
温荣生挑明问:“为了安抚公司股东,你认为我应该将你调离公司吗?”
“我……”温嘉欣面露犹豫。
她当然想继续留在公司,只有留在那里,她才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反之如果离开公司,有这次错误在,她再想回去就难了。
但她不知道温荣生想听什么答案。
或许他这么问,就是希望她能主动退出为他排忧。
而在丽荣,其他股东的意见其实不重要,只要温荣生偏向于她,日后她能不能回去,回去后安排什么职位给她,不过是她爹地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温嘉欣说:“如果这件事让爹地为难,我愿意承担错误,离开丽荣地产。”
温嘉欣以为自己的回答符合温荣生的心意,却不想他听后面露失望。
他心里对温嘉欣确实是失望的。
安抚股东确实是难题,但这难题并非无解。
丽荣是他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他对公司有绝对的控制权,不可能连安抚公司股东都做不到,他要护住温嘉欣,谁都不会说什么。
而且就像温月说的,公司股东要的是股票升值,只要形象危机解决,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温嘉欣犯的这点错。
另外,本来温嘉欣和徐天恩没什么关系,只吃过几顿饭,根本没确定关系,只要能稳住留在公司,等光明慈善基金的事过去,她和徐天恩那点事根本不会有人记得。
反之她现在离开公司,倒像是印证了谣言,承认他们有什么。
如果是平时,就算他们真的有拍拖也没关系,可他们接触是在温嘉欣为公司挑选慈善基金的关节,又恰巧她选中的徐家的慈善基金出了问题。
日后这事被翻出来,难免会成为她公司不分的证据,甚至严重点,还可以说她联合外人诈骗公司财产。
这件事,将会成为她职业生涯的最大污点!
所以温荣生始终想给她一个机会,但她确实……读了那么多念书,成绩再优秀也终究是纸上谈兵。
真到了职场上,她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穿,还以为自己是在以退为进。
她的人生还是太顺了,没有经过挫折,哪怕进了公司,也没有脱离家的框架,以为只要哄得父亲高兴,什么难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如果温嘉欣只是女儿,温荣生会很享受她的讨好。
可如果把她当做继承人的竞争者,温荣生觉得她的问题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