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现在还没证据证明这一切真的和一个还未及冠的青年人有关。
苏棠想起林珣背后还有个深不可测的濯缨先生,怕苏成和韩禧查得太过会被他盯上,只能让他们暂时别打草惊蛇。
刚把消息递出去,时鸢便进来禀报,“娘娘,您上次命奴婢打听的那位叫小满的小宫女,奴婢有消息了。”
上次在路上碰到小满之后,苏棠虽然没救她,但还是长了个心眼,让时鸢去调查她一番。
“包括小满在内的,上次娘娘见到的那几个小宫女都是伺候大皇子的,因为犯了错才被打发出来。”
苏棠挑眉,面露狐疑,“全部都是?”
“似乎正是因为她们互相妒忌,耍小手段。不过皇后娘娘的人口风都很严,奴婢不敢细问,怕惊扰到皇后娘娘。
但奴婢派人到掖庭打听过,那小满似乎一直嚷嚷着是桑楹害她,但进了掖庭的人,她的话自然没人相信。”
苏棠皱着眉头思索,如果真是桑楹陷害她,皇后应该不至于查不出来。
结合封子炎的死,她忽然觉得没准又是一出坐山观虎斗的戏码,所以桑楹才能把自己摘干净。
可林珣用计还说得过去,桑楹才多大啊?而且她这两年一直跟在萧韶安身边,也没机会像林珣一样跟着先生学这学那。
“等再过几日此事的风声淡去,你去跟掖庭的人打声招呼,让那个小满做些轻松的活计,别折磨得太狠。刑满之后,你把她带出来,本宫有些话想问她。”
……
这边皇后还想另外安排几个人伺候萧韶安,却遭到自家儿子的拒绝。
“母后不必安排太多人伺候儿臣,儿臣宫里大小事宜已有两位掌事姑姑操持,在外有小鸿子和小兴子,两位乳母和桑楹也很周全,实在无需铺张。”
皇后脸色微变,却并未言辞反对,只搪塞了过去。
萧韶安走后,荷露问:“娘娘还是信不过桑楹?可这次的事她并未参与……”
皇后眼睛微眯,“正是因为她撇得太干净,本宫才觉得不对。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又容不下人,将来还不知怎样呢?”
“娘娘既然觉得桑楹不好,何不直接将她换去?”
“他们这个年岁已经非相处过转头就能忘了,再者安儿不是个喜新厌旧的孩子,当初在王府的东西留到现在他都保存得极好。本宫越是将他们分开,安儿就会越念着。
若是能彻底不叫他们见面还好说,偏偏桑楹是皇上恩师的孙女,本宫不能无凭无据将她逐出宫去。再过两年,本宫会为他们各自说亲。本宫不允许安儿身边有这样的女子,便是安儿将来记恨本宫也无妨。”
“娘娘过虑了,大皇子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宫女和娘娘产生嫌隙?奴婢自会派人盯紧那个桑楹。”
“嗯。”皇后颔首,眼中愁绪不减。
这边萧韶安回到自己宫中,告诉桑楹往后不会再有别的宫女来为难她。
“殿下不必为了奴婢忤逆皇后娘娘。”桑楹连连摇头,面上惶恐。
萧韶安端坐下,“无妨,母后一向温柔和善,不会计较这些。”
“对了,上次奴婢说的冰嬉鞋,奴婢做好了,趁着冰还未化,殿下可要试试?”
“这……”萧韶安皱着眉头有些犹豫。
“奴婢只是想难得殿下今日休旬,想让殿下放松些时候。殿下若觉得为难……也无妨。”桑楹敛眸掩去失落。
萧韶安见对方手上隐约露出几条小口子,猜测大概是做冰嬉鞋留下的,顿时心软答应。
“只片刻倒也无妨。”
桑楹瞬间展露笑颜,“奴婢这就去准备,殿下一定会觉得好玩的。”
第154章 桑楹受罚
“殿下,您看,这片冰湖多漂亮。”桑楹迫不及待穿上冰鞋踏上冰面。
萧韶安看见面前像只蝴蝶一样翩翩起舞的女孩,心中也生了两分好奇。
他是听过北方人会有作冰嬉者,但他自幼长在南方,从未试过。
结果在桑楹的帮助下穿上特制的鞋后,萧韶安发现自己连起身都困难。
“殿下别怕,奴婢扶着您。”桑楹丝毫不见外地拉过萧韶安的手。
萧韶安碍于礼节想收回手,不想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桑楹立马拉住他,笑着打趣,“这时候殿下就不必计较这些了,周围也没别人。”
萧韶安感受到手中的柔软,从未这般触碰过女子的他热意悄悄爬上耳根。
“奴婢牵着殿下往前走走。”桑楹握紧萧韶安的手,带着他走向湖面中间。
岂料中间的冰层厚度不够,在两人来来回回踩过几圈后,隐隐有了碎裂的趋势。
二人听见声响,顿时不敢再动。
桑楹当机立断,“殿下,您先坐下来。”
萧韶安不解。
“奴婢不会害您,您相信奴婢。”
萧韶安听见对方带着哭腔的急切声音,慢慢坐了下去。
桑楹对着萧韶安的背用力一推,将他推近岸边。
自己身下的冰碎裂得更加厉害。
“殿下慢慢挪回去。”
萧韶安转头看向她,“你……”
“奴婢没事。”
好在冰面彻底碎裂之前,桑楹也慢慢挪到了岸边。
萧韶安板着脸说教,“以后断不可如此莽撞,我无需女子舍身相救。”
桑楹灼灼地看向他,“无论如何奴婢都会先保护殿下。”
萧韶安闻言眼眸微动,没再说什么。
二人从燃着炭火暖烘烘的屋子里出来,吹了好半天冷风,又被冰面上的水渍浸湿裤子,回去后双双病倒。
此事自然瞒不过皇后。
皇后听到回禀后震怒,顾不得桑楹是谁的孙女,当即就要把桑楹打发到庵子里。
萧韶安撑着病体赶去求情,“是儿臣执意要去的。”
皇后第一次在自己儿子面前换了自称,“本宫再问你一遍,当真是你要去的?”
萧韶安想到昨夜桑楹舍身救自己的场景,对皇后俯身,“是儿臣贪玩,让母后失望了,咳咳……”
“好,本宫便留下她。”皇后气得脸色发白,“桑楹伺候不周,罚跪半日,杖责十五。”
“母后。”萧韶安吃惊地看了一眼皇后,随后咬着牙跪下。
昙霜在一旁看不过去,上前劝阻,“殿下,皇后娘娘此番已是宽仁,您还病着,先回去将身子养好要紧。”
萧韶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顾母后的身体言语顶撞,连磕了三个头,“请母后喜怒,别为儿臣气坏身子。”
苏棠来找皇后抄经正好撞见往外走的萧韶安。
“德娘娘。”萧韶安唤了苏棠一声。
苏棠注意到对方说话的嗓音有些哑,“大皇子这是病了?”
她说完便察觉萧韶安的脸色也有些不对。
昙霜替他回答,“多谢德妃娘娘关怀,殿下偶感风寒,正要回去服药。”
“那快去吧,好好养着,很快便能好起来。”
苏棠不再耽搁萧韶安,走进未央宫,却见一个小宫女跪在院子里。
那不是……桑楹吗?
苏棠顶着一头问号上前给皇后请安。
“起来吧。”皇后抬手示意她起身,“你来得正巧,赶上出好戏。”
苏棠正发懵,只见皇后霸气侧漏地吩咐,“打完再接着跪吧。”
两边很快有老姑姑将桑楹厚厚的外裙撩起架在长凳上。
太监手里握着一根长木棍走上前。
苏棠被吓了一跳。
宫里惩罚下人的时候不少,只是寻常都罚跪掌嘴而已,像杖责这些比较血腥的,因为忌讳,一般会带下去到掖庭执行。
这桑楹是做什么得罪皇后了,要当面行刑?
苏棠听到棍子落下的声声闷响,心肝都在跟着发颤。
倒不是同情桑楹,实在是场面太惨烈。无论受刑的是谁,苏棠都接受不了。
冬裤的布料很厚,但还是隐隐透出血迹。
苏棠见状方知原来被打到皮开肉绽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桑楹一个小姑娘也是真够能忍,愣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鼻子“嗯嗯”的那点声响,甚至比不过棍子落在她身上的声音大。
苏棠没具体数打了几棍,在太监停下时才回过神来。
她清楚地从奄奄一息的桑楹眼中看到了不甘,说好听点叫做坚韧。
皇后约莫也看到了,但皇后并没把她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只吩咐人将她架在原地继续跪着。
苏棠有那么一瞬间是真想替桑楹求情了。
因为真的太惨,惨不忍睹。
可这里是皇宫,她甚至不知道皇后是为什么罚她,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贸然冲动毁了好容易和皇后建立起来的关系。
“随本宫进去吧,外面风凉。”皇后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只是赏了个景。
苏棠突然知道为什么萧景榕和皇后能相敬如宾却又并未倾心相交,其实他和皇后从某种层面来讲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