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后娘娘。”
“魏县伯夫人先坐下吧。”
命妇闻言才敢坐回位置上。
小插曲过后,苏棠默默等宴会结束回自己宫里歇息。
十五团圆照例帝后同寝。
皇后替萧景榕解去外衣时顺带提起,“适才魏县伯夫人向臣妾替她孙子求一桩婚事。”
萧景榕示意皇后坐下歇着,“什么婚事还需你亲自做主?”
皇后也不拐弯抹角,“她想纳冯太傅的外孙女为她孙儿的侧室。”
“桑楹?”萧景榕双眸微眯。
“正是。”皇后观察着萧景榕的神色,随即主动否了这个提议,“臣妾心里自然觉得不妥,桑楹如今在皇上身边伺候,怎可论嫁娶之事。”
萧景榕看向皇后,示意她将未尽的话说完。
“可魏县伯夫人道两家早已定亲,有玉佩为证。因而臣妾不好擅自处置,只得先禀报皇上再查证一番。”皇后取出折子中绘有一对玉佩的图纸交到萧景榕手里。
萧景榕自知魏县伯家的敢呈上来,这对玉佩十有八九是真存在。
“皇上若不喜此事,臣妾找个由头回绝便是。”
“朕本也打算替她寻一户人家,你且张罗着吧。”
萧景榕看得出皇后有意打发桑楹,再加之苏氏似乎也不喜她,倒没必要继续留着。
皇后见状出言进一步打消萧景榕的顾虑,“若玉佩为真,魏县伯世袭爵位,门第倒是配得上。只是冯太傅到底是皇上的恩师,桑楹若为侧室有些委屈了。
臣妾想不如指给魏县伯的孙儿做正室。有赐婚的旨意在,魏县伯一家也不敢薄待她。”
萧景榕颔首,“此事你做主即可。”
“是。”皇后恭谨应下,“待臣妾查证之后再禀明皇上。”
翌日,萧景榕去上朝,皇后便让荷露派人着手调查玉佩之事。
昙霜不忿道:“她如此不检点,引诱咱们大皇子,得这样一门好亲事真是便宜她了。
奴婢打探过那魏县伯家的孙儿文采斐然,此次秋闱十有八九能中,将来指不定还能承袭爵位呢。”
荷露按下她,“娘娘自有道理。”
皇后唇角微勾,挂着一贯的和婉笑容,“魏县伯家只求她做侧室,恐怕也并非多待见她,多半是看在她外祖的份上。她以正室的身份嫁过去,不见得是好事。
更要紧的是皇上不会不知晓此理,皇上既然肯答应,证明她在皇上心中已无份量,只求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昙霜明白过来,面露嘲讽,“且看她的造化吧。”
……
桑楹执勤完回到下人住的耳房,她对床的宫女刚醒,睡眼惺忪道:“桑楹,你怎么又回来了?”
“到换岗时间,我自然就回来了。”桑楹疑惑,“你说‘又’是何意?”
宫女打着哈欠起身,“瞧我都睡迷瞪了,或许是我做梦呢,适才我感觉你在你床边儿呢。”
此话立马引起桑楹的警觉,她拿出自己藏起的包袱,果然有被动过的痕迹。
她扯开一看里面的银钱都没少,唯独不见了一枚玉佩。
只拿玉佩,不取银票,怎么看都不像是贼人,更何况她相信没人敢在太极宫偷东西。
桑楹立马反应过来,恐怕……有人在查她。
可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桑楹掐着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玉佩……从她穿越起就已经戴在原主身边的玉佩,除了是家传之物,还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
“师父,皇后那边并未派人回绝魏县伯。”
杜莫毫无意外之色,“那宫女缠着大皇子,早把皇后得罪了,皇后自然巴不得她被送出宫去。”
“师父的计策果真高明。您怎会知道只要将玉佩送到魏县伯面前他定然按耐不住?”
“魏县伯虽有爵位,但他儿子辈皆不成气候,恐怕袭爵都难。好容易孙子有点能耐,他自然不会放过和皇上攀关系的机会。总得为他孙子铺路不是?
那宫女虽说家世一般,好歹和皇上搭上点儿边。对魏县伯而言,皇上若答应自然好,即便皇上不顾婚约强行将那宫女留下,少不得也要补偿他一番。
两全其美的事,他怎会不愿?”
“就怕魏县伯家那小子的癖好提早被觉察出来,黄了这门亲事。”
“他又没玩死人,养两个小童在身边罢了,平时就跟寻常书童一个样。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管这等琐事。”
杜莫挑眉,“至于皇后娘娘,不论她知道与否,我都赌她……不会讲。”
第175章 月下游船
“阿娘,今夜的月亮跟十五那日一样圆呢。”
苏棠一把搂过从外面进来的姩姩,拨弄她头上坠着的玉珠,“你是在暗示阿娘再给你做一回小饼吧?”
姩姩“嘿嘿”一笑,往苏棠怀里拱。
苏棠往窗外探去,果真是满月当空。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隐有微风拂面,少有的好时候。
“其实儿臣想去海池湖泛舟。”姩姩用期盼的眼神看向苏棠,眸光不输外面的月亮,“儿臣上回远远瞧见灯船飘在上面,可好看了。”
难得过节,苏棠自然不愿拂了孩子的意,“那便叫上你弟弟一块吧。只是不能太晚,半个时辰就得回来,知道吗?”
“阿娘最好了。”姩姩心满意足地贴着苏棠。
苏棠笑问:“那小饼还要不要?”
“要!”
不多时,苏棠做好小饼,备上煮茶的炉子,带着两娃前往海池湖。
湖边泊着几只小游船,亦有专门设宴用的华美画舫。
因为提前差人知会过,已有一只游船亮着灯等在岸边。
不过到底是皇宫里的船,比苏棠想象中还是大上不少,船头至船尾足可站下十余人。
“有劳公公。”苏棠打赏完划船的太监,带着两娃踏上船板。
太监则在另一头掌船,给他们几人留出空间。
“阿娘,从湖面上看月亮,果然更开阔了。”
苏棠喂她一口小饼,“还是你这个小鬼灵精会挑去处。”
姩姩急急嚼完吞下,“幸亏儿臣把琴带上了,这会子正好试试诗里说的抚琴弄月呢。上回父皇点拨过儿臣以后,儿臣又勤练了好久,阿娘听听。”
小姑娘说罢就摆上她的琴,素手抚弦,其声袅袅。
苏棠虽是外行,却也的确能够感觉出听到耳朵里少了些涩感。
琴音终了,三人说笑一阵,苏棠见萧韶鄞被夜风的寒意浸染,有些怕她们扫兴故意压着咳嗽的模样,便吩咐靠岸。
苏棠护着两娃先下去,自己正低头看脚下的路,忽闻两娃的喊道,“儿臣参见父皇。”
她抬头,萧景榕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不远处,还朝着她这边迈步。
只前面有两个手提灯笼的太监,后面跟着李培顺。
苏棠不得不先顿住行礼。
萧景榕抬手示意她起身,状似无意道:“茶既还热着,便再留一阵。”
苏棠顺着萧景榕的视线回头,刚熄的炉子上果然还冒着热气,在琉璃灯的映照下格外明显。
她正要解释萧韶鄞经不住风吹,萧韶鄞反倒先她一步开口。
“请父皇恕儿臣身子不适……”萧韶鄞说着还咳了两声。
苏棠不解,这崽子在船上忍了半天没咳出来,没道理在他父皇面前卖惨。
随后姩姩立马接上,“儿臣亦有些犯困,恐怕不能随母妃伴驾了。”
苏棠这才明白两娃的小心思。
果然娃长大了,都懂男女之间那点事了。
最可气的是那死男人居然故作不察地吩咐宫人,“送长公主和二皇子回去。”
说罢长腿一跨,轻轻松松上船,顺道隔着衣袖攥住苏棠的手腕将她带了回去。
李培顺等人反应过来想跟上,他却道:“你们候在岸上便是。”
起初苏棠有些尴尬,二人毕竟相识这么多年,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小情侣。
虽说平日独处的时间不少,但多是各自手里有自己的事,闲谈几句罢了。
如今却是花前月下惹人瞎想的场景。
好在萧景榕本就并非风花雪月之人,很快松开了她的手腕,只端坐在了她的对面。
苏棠见状将未冷的茶倒在杯中,自己分出一小口验过毒后送至他面前。
“是吉羊和姩姩他们爱喝的石榴玫瑰茶,不知能否合皇上口味。”
“嗯。”萧景榕接过茶杯,薄唇微张抿了两口,复又放回桌上。
二人都非多话之人,静待船只游向湖中央,偶尔想起什么则浅谈几句。
苏棠逐渐静下心来。
果然与不同的人去同一处,也会有截然不同的心境。
适才她更多地想着让娃们玩开心,一路说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