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玩得开心,下面几个孩子也听得好奇,跑上来看到几个太姨娘醉态,不免大吃一惊。徒嘉泽是西院唯一的孩子,如今李氏不怎么管得住,他便也往东厢房那边跑,刘氏米氏何氏她们几个也乐得哄孩子,这会儿瞧见她们几个这般小女儿模样,徒嘉泽顿时觉得有趣,也跑过去要跟她们一起玩。
末儿更是个喜欢凑热闹的,领着两条狗也跑了过来,白白和花花在人群里跑来跑去,差点没把人绊个跟头,大家也不以为意,只是愈发肆意起来。
吴嬷嬷看着这样子,不免凑到顾晓耳边,低声说道:“娘娘,要不,先散了吧!”
顾晓笑道:“还早着呢,难得能聚一聚,也叫她们好好松快松快!”
吴嬷嬷见顾晓这般,便不再多说。
这明霞阁在花园一角,距离院墙也并不是很远,因此,隐约的笑声便传到了隔壁雍王府。
雍王府又不用守孝,昨儿个一大家子就聚过了,今儿十六,雍王又去了周侧妃那里,雍王妃觉得无聊,便带了几个丫头在花园里散步,经过的时候,听得隔壁传来的笑声,不免驻足细听,只是终究离得远了些,听不分明。
一边丫头莲蓬说道:“娘娘,隔壁应该是今日拜月,这会儿该在赏月呢!”不过心里头也是嘀咕,几个女人,赏个月,怎么竟是有点沸反盈天的意思,莫不是请了几个女先儿,给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若是真有,要不要跟自家娘娘说,回头打听一下是谁,下次也请了来,大家也能一乐!
雍王妃只是略停了几步,这会儿也是笑道:“她们在府里也是冷清,难得过节,松快一些也是应当的!倒是七弟妹宽厚,也能容她们玩乐!”
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羡慕,顾晓这个平王太妃有宽厚的本钱,没有丈夫,爵位是儿子的,自己在府里当家做主,如今看起来,以前最不逊的刺头侧妃也已经老实下来,她自然没必要再降下身段,跟下头斗得乌眼鸡一样,可以从从容容做她的太妃,丢点小好处下去,就能叫下头那些侍妾俯首帖耳。哪里像是她,说是府里正妃,丈夫也尊重,实际上那真的是谨小慎微,半点错也不敢犯,下头侧妃侍妾骄横,她也只能做出一副宽厚模样,免得落下个刻薄的名头。毕竟,她娘家败落,实在是没有做错事的余地了!
“罢了,咱们回去吧!”雍王妃转身说道,“这节也过去了,倒是剩下了不少月饼瓜果,留着也是浪费,明儿个就分下去吧!”
几个丫头都面露喜色,她们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自然能分到上等的,这些就算自己不吃,拿回去给家里,也是一桩体面。
丫头们欢喜不尽,却不见前头走着的雍王妃,面上露出些许萧索神色,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第64章
中秋刚过, 之前说的京察已经开始,哪怕圣上已经是高举轻放,但官场上气氛还是紧张了起来。
负责京察的官员摩拳擦掌, 有意将这事办得漂漂亮亮,让自己的履历上增加一项新的政绩,地方上的官员听到消息, 立马开始寻找开刀的对象,而那些消息灵通的缙绅, 早就还是活动起来,想办法将自家妆点成良善人家的模样, 生怕被人当做典型。
而京城之中,陆墨带着陆父陆母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牛继宗没能实现将文官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的愿望, 对陆墨的许诺自然也就成了泡影。之前的案子,董家是彻底倒了霉, 董元驹被夺了功名, 打了八十大板,流放辽东, 遇赦不赦,董兴业和董兴胜不仅丢了官,因着董兴胜向官府行贿,导致陆显宗惨死,董兴胜被判秋后处斩, 董兴业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判流放西南,董家那个之前以为要死, 却最终没死的老爷子这回也真死了,可以说, 董家直接就散了,不可能再有翻身的余地。
而涉案的正副主考和学正也被判得很重,不仅被罢职抄家,还被判子孙三代不得科举,这简直是挖了他们的根,三代之后,他们就算原本在士林还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彻底没用了,一大家子都得重新开始。至于那位知府,自然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直接被罢职抄家,全家流放崖州。这会儿的崖州可不是后世的旅游胜地,虽说经过多年的开发,已经比以前强了不少,但依旧算得上是蛮荒之地,比起西南都糟糕,这一大家子流放过去,有几个人能活着等到朝廷大赦,都是问题。
看起来陆家的仇人都没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对陆家怀恨在心,他们只需要托人使点绊子,陆墨又不像是死去的陆显宗,身上有公民,其他人动起手来还略有些顾忌,像是他们如今这个情况,都不用县令出手,几个胥吏都足够让他们家破人亡。
别的不说,陆显宗死了,家里的地不能再免税,也没有免除徭役的资格,他们因为这场官司,又错过了今年缴纳粮税的日子,回去之后要补交,大冬天再征发一下徭役,就足够折腾死一大家子。
这样的担忧,陆墨也没有瞒着陆父和陆母,老两口因着陆显宗的事情,如今也不敢再相信地方官府的节操,相比较起来,在天子脚下,大家吃相还好一些。尤其如今陆墨在京城也算是混了个眼熟,谁要是京城对他打击报复,只怕回头就有人捅上去,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陆父犹豫了一番,说道:“墨娃,你说得对,虽说家里的地要紧,但是性命更要紧!这一回去,天高皇帝远的,咱们一大家子的性命,可就落在别人手里了!我如今还有点力气,你娘就算眼睛坏了,做不得绣活,但是缝缝补补的活计还是能做一些的!咱们干脆将家里的地给卖了,就在京城寻个营生!”
陆墨也是鸡贼,既然陆父已经打算卖地,他也不去牙行,而是直接去了会馆。很多地方在京城都有会馆,大多数是试馆,主要是方便各地举子参加科举考试的,另一部分便是同乡会馆,主要方便的是行商还有行帮,陆墨去的就是同乡会馆,他如今也有些名声,只在会馆里说了陆家要卖老家的地,以后就长住京城,其他人便明白他的意思。
陆家这案子连京察都掀起来了,他们小门小户可扛不住报复,自然不肯再回乡。这些人能将生意做到京城,自然也都是眼明心亮之辈,当下不仅不压价,还给了一个好价钱,又主动表示会帮着陆家找一处安全的房舍,还问陆墨愿不愿意跟着他们一块干。
陆墨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些人多是行商,跟着他们,那是得走南闯北的,陆父陆母年纪都不小了,他可不放心将人留在家里,回头出了事都不知道,因此,他宁可在京城找个卖力气的活,若是能积攒一些资本,置办一些产业,陆家也就算在京城扎下根了。
会馆的人将陆家的动向给宣扬了出去,原本不打算再管陆家的牛继宗这会儿却又回过神来,虽说之前许诺给陆墨弄个官的事是做不成了,但是,给陆家一个营生还是可以的,因此,便叫之前那个下人去找陆墨,许诺借他一辆骡车,让他可以帮着镇国公府送送东西,镇国公府不用的时候,他也可以在外头自个拉人拉货,等有钱了,他就能将骡车自个买下来,之后怎么用,就是他的事情了。
陆墨倒是没觉得镇国公府出尔反尔,毕竟,他就是个小人物,一个月前还是个奴婢呢,能有今天,他已经是感激涕零,自然不会有更多的野望,如今能捞到一个稳赚不赔的营生,自然是感激不尽,当下用尽自己的口齿,说了一大堆好话,牛继宗知道了,也算是有了点安慰。不管怎么说,这陆墨是个厚道人,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只是之前说好了骡车是借不是送,如今再想要送,就显得有些存心不良,不过,他这样的人,想要施恩,也很容易,只叫家里包了许多旧衣裳被褥,还有些成药之类,送到了陆父陆母那里,这些虽说不是钱,但是真要是折成钱,别说是一辆骡车,两三辆都买下来了。
陆父陆母自然是感激不尽,又听陆墨说陆显宗沉冤得雪,镇国公府也出了立,恨不得在家给牛继宗立长生牌位,为他日日祈福。
比起镇国公府的大张旗鼓,隆安侯府那边却也只是叫人私底下多给陆墨行一些方便,有需要用车的时候就找陆墨,其他便不再多提。陆家遭难,董家是罪魁祸首,就算不是因为董家的那一点亲戚关系,顾家也是欣赏陆墨这等忠诚厚道又勤劳肯干的人的,给这样的人搭一把手,也算是积德行善。
隆安侯府也没有需要陆家报答的地方,无非就是看着陆家可怜,老两口这个年纪没了独子,虽说收养的陆墨是个有良心的,但终究比不得亲生的孩子贴心,如今还得背井离乡,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生活,能拉一把便拉一把,总不能叫好人没了下场。
这些话隆安侯夫人并不曾跟顾晓说,陆家的事情差不多是外朝的事,顾晓作为宗室命妇,也不该掺和这些,没得叫人生出什么想法来。
隆安侯府夫人这次过来,却是因为隆安侯被派了外差。
隆安侯是鸿胪寺卿,管的是外交上的事情,这次南边茜香国来朝,茜香国国主因为膝下无子,想要册封女儿为王太女。为了这事,朝堂上吵得厉害。毕竟,自从出了个武则天之后,中原就对女子摄政之事防得厉害,周边藩属各国,也都在儒家文化辐射圈子里,就算是无子,选择的也是过继宗族内的近支子弟,如今茜香国国主仅有一女,却不肯过继,反倒是想要叫女儿继承王位,朝堂上难免有些说法。
圣上对此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倒是不在意女子当政,但是女子总是要成婚的,这位王太女以后有了王夫,若是对方因此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到时候茜香国难免要生乱,中原作为宗主国,到时候只怕也得出手。
只是,之前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作为宗主国,也没有插手人家王位传承之事的道理,如今总不能因为人家选了个女子为储君,这边就大动干戈,最终,一番商议之后,隆安侯就被派了外差,叫他出使茜香国,名义上是替天朝上国册封王太女,实际上是要先看看这王太女的秉性盒茜香国国内的情况,看看这王太女会不会因为将来婚姻之事,导致大权旁落,王权反复。
隆安侯夫人叹道:“你爹这么多年除了回乡祭过一次祖,何曾出过远门,如今却要千里迢迢南下,去什么劳什子的茜香国,他都这把子年纪了,哪里经得住舟车劳顿。可惜这是正经的皇差,圣上又不放心下头的小年轻,根本推脱不得!”
顾晓也搞不清楚茜香国是什么地方,被隆安侯夫人说了一通,琢磨着应该是类似于安南缅甸的小国,地处东南亚,那些地方她上辈子也是旅游过的,那会儿都什么时候了,开发程度也高,设施也很完善,物价还不算高,去一趟比在国内游还便宜一些。但是如今跟后世可不一样,因此,顾晓只得安慰道:“妈,我记得南边那些小国气候湿热,咱们这边是冬天,他们那边还跟春夏差不多,爹这次过去,也可以多待一些时日,就当是避寒了!”
“你这丫头,倒是说得轻松!”隆安侯夫人也没想到到了顾晓这边,还真能得到一点有效的信息,当下就说道,“既然那边气候温暖,那大毛衣裳和小毛衣裳就可以少带一些,倒是应该多带点春秋的衣裳过去,最好再带几件夏衫!”
顾晓又提醒道:“妈,我想着最好还是先去太医院,看看开一些防止瘴气的药,还得防着点水土不服,好在是这个季节过去,真要是春夏过去,那爹可就真的要受罪了!”
隆安侯夫人叹道:“那有什么办法,原以为鸿胪寺是个清水衙门,如今看起来,真要有事了也是麻烦,好在这样的事也不多,寻常有什么,叫下头的人去便行,总不见得各国都找不到一个男丁继承王位吧!”
顾晓在一边笑道:“依我说,朝廷与其担心茜香国的豪族与王室结亲,行鸠占鹊巢之事,还不如在宗室里头选几个宗室子跟着过去,看看那位王太女愿不愿意选宗室子做王夫,到时候茜香国的下一代便有咱们皇家的血脉,自然会更心沐王化!”
隆安侯夫人听得一愣,直接就站了起来,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宗室里多的是那等连爵位都没法封的子弟,与其留在神京这边想办法谋出路,还不如去茜香国做个王夫呢!我就不多留了,你爹这次出去,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就先列个单子,到时候叫你爹带回来,我这就回去跟你爹说这事,叫他赶紧上折子!”
隆安侯夫人连茶都没喝完,就风风火火走了,等到徒嘉钰下学的时候,听说外祖母来了就走了,整个人都懵了,不由问道:“妈,外祖母这次来难道有什么急事?”
顾晓解释道:“是有急事,你外祖父要出外差,外祖母过来跟妈妈说一声。她得回去给外祖父收拾行李,哪能在咱们家多留呢?”
徒嘉钰就这么被忽悠住了,而隆安侯府那边,隆安侯一听隆安侯夫人带回来的话,也是一呆。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自古以来,就算是和亲,用的也都是公主宗女,谁家拿皇子宗室子去和亲,就算是,那也是人家嫁过来,而不是将人送出去。何况,自从唐朝之后,中原这边就没了和亲之事,自然也想不到这些,如今一听竟然可以叫宗室子去给人家王太女做王夫,隆安侯只觉打开了一条新思路,越想越觉得可行。
至于说什么宗室子会不会觉得茜香国是穷乡僻壤那个,不乐意过去。以前人家公主和亲,也没怕自己嫁的是什么穷乡僻壤啊,人家还都是嫁的北方的蛮子呢,在宫里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女孩子,跑到草原上吃腥啖膻,一年到头,连口蔬菜都吃不上,人家也没抱怨什么!茜香国那里一年三熟,物产也丰富,总比草原强得多,你们大男人家家的,难道连个女人都不如?还有什么做了王夫,不能三妻四妾的,你们留在京城,做个连爵位都没有的闲散宗室,难道就有钱三妻四妾了?想的什么美事呢!
隆安侯当下便亲自铺纸研墨,开始写折子,写完再润色一番,重新誊抄了一遍,晾干之后,便放入密匣之中,走密折通道递入宫中。
作为鸿胪寺卿,是没有上密折的资格的,但作为开国侯,隆安侯自然有上密折的资格。密折的好处就是不用经过内阁,就能直达御前,免得被内阁那边因为各种狗屁倒灶的缘故压下来,之后就算是拿出来也得扯皮,等他们扯玩了,隆安侯都已经快到茜香国了。
茜香国使节就在驿馆里头住着,朝廷这边必须尽快决定到底要不要搞一次和亲,若是决定了,就趁早选好人,跟这次的使节团一块去茜香国,将事情定下来。要是不搞,那也得早点下决定,总不能将人家放在驿馆里头晾着,叫人家生出不该有的联想来。
隆安侯的密折才递上去,圣上便知道了。主要是隆安侯这一脉素来低调,拿着递密折的权利,几乎就没真的用过,如今难得用上一次,圣上自然担心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叫人拿了钥匙,开了密匣,将里头的折子拿出来。
圣上也不叫戴权先念,自己就将折子打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明白是什么事之后,先是松了口气,继而便是一喜。
没错,与其担心茜香国那些豪族倒反天罡,不如自家这边釜底抽薪,先将人安排了。
比起茜香国那些豪族子弟来,宗室子弟总要更加一表人才一些,再有天朝上国的滤镜在,圣上不觉得茜香国国主和王太女会看不上,何况,他们不得顾忌着点上国的想法,不想找个宗室子弟做王夫,难不成是早就预备好了跟朝廷翻脸?
“嘿,这顾爱卿,平时不声不响的,看着就是个惫懒的货色,如今到了关键时刻,还真是挺有主意!”圣上放下折子,心动地搓了搓手,忍不住站了起来,在御书房踱了几步,口中笑道。
戴权虽说不知道折子里面写了什么,但是圣上既然这么说,他便凑趣道:“奴婢记得,顾家是文勋出身,因而不太好跟那些开国勋贵凑一块,又几代不曾科举,跟朝堂上那些文官也走得不近,自然不方便在朝堂上多说什么!不过隆安侯府一脉素来忠心耿耿,既然有能力为国出力,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圣上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顾家可比那些人家忠心识趣得多!此事若是能成,隆安侯这个爵位倒不是不能再袭一代!”
戴权听到圣上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愈发想要知道隆安侯究竟在折子上写了什么,不过,他素来是个心中有数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不合适的举动来,横竖这事迟早都会知道,也不差在一时,因此只是顺着圣上的话,又恭维了几句,只说圣上圣明烛照,下面臣子才能人尽其才,只哄得圣上眉开眼笑。
圣上也知道此事不能拖延,也不先在朝会上说,直接找来了宗令庆王,跟他先说了这事。
庆王一听,也有些高兴。宗女什么的,从来不是什么问题,无爵的宗女,最多准备个一两百两银子嫁妆也就打发了,那等几代过后,彻底没了宗籍的子弟也就罢了,都得老老实实自谋生路。但是那等没到自动失去宗籍,却又封不了爵位的宗室,可不是好打发的,人家真跑到宗人府来哭穷,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太祖的子孙饿死。
宗人府每年都得准备不少财货,打发这些不要脸面的家伙,如今虽说只有一个王夫的位置,但也算是给了这些宗室一条新的路子。你们的身份在京城不值钱,去了藩国还是值钱的,说不定能骗到个有钱有势的嫁过来,靠着女方的嫁妆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当然,这种话可不能明着说,这显得皇家甩包袱一样,但是这事冠冕堂皇一点,那就是为国牺牲,宗室享受朝廷供给,这种事情自然是当仁不让!实际上,要不是庆王这一脉没有合适的人选,庆王都想要将自家孙子塞过去。他脑子里已经盘算,谁家府上有那等没法继承爵位,又能拿得出手的孩子,到时候自个透个消息,对方总得给点东西做谢礼吧!
结果就听圣上说道:“此事涉及茜香国,咱们宗室也不能轻忽了。现在也不知道王女喜欢什么样的,那宗人府这边先将各色人等都预备好了,无论是文质彬彬的,还是健壮有力的,性子开朗的,嗯,那等性子深沉的还是不要了,别让茜香国那边生出什么想法来!”
庆王精神一振,顿时觉得自己的谢礼可以多收几家,忙恭维道:“还是圣上想得周全,我却是没想到这么多。之前瞧见过几次茜香国的使节,一个个又黑又瘦,个子也不高,只觉咱们的子弟,总比他们拿得出手,却没想过人家喜欢什么样的!”
庆王一向做事妥当,圣上便也没有多想,直接将这事交托给了他,又叮嘱道:“此事还得尽快,当然要以自愿为主,选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到那里给朝廷添堵可就不好了。另外,能入选的人,不管后来有没有被茜香国国主王女选中,回来朕也不吝重赏!选中的,朕也会册封一个郡王之位,不叫他在茜香国丢了颜面。”你弄个宗女出嫁,还得给人封个公主呢,这等外藩国主,一般在国内品级也就是与郡王平齐,那给对方封个郡王,也就能跟对方在法理上平起平坐,不至于搞得像是给人做上门女婿一样,有着这么一重身份,在外头也能有一定的自主权,不至于被对方拿捏。
圣上给的条件这么优越,庆王一听,就觉得稳了,一个郡王,一年光是俸禄就有五千两,这钱放在茜香国花,可比在京城耐用多了,只怕一些只能封奉国中尉乃至奉国将军的宗室都要心动,当下恨不得赌咒发誓,自己一定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庆王做事效率也是杠杠的,他前脚刚出了宫,后脚就命人将消息传到了各处宗室那里,顿时,京中各家宗室都沸腾起来。
第65章
这事影响到的主要是老牌的宗室, 跟平王府这样的新宗室是没什么关系的。便是徒嘉泽年龄何氏,李氏对此也丝毫没有动心的意思,她就徒嘉泽一个指望, 真要是被安排出去了,她得哭死。
因此,李氏听说了消息之后, 只当耳旁风一般,还不许别人说给徒嘉泽听, 免得徒嘉泽野了心,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 也想往外跑。
她实在是想太多了,起码徒嘉泽这个年龄, 还真没理解茜香国是什么含义,他如今的生活主要就是吃喝玩乐, 其他的事情都是过眼云烟。等他长大了, 真要是起了什么心,李氏这个做亲妈的, 估计也是拦不住的。
各家爵位已经掉落了不少,为子孙前程忧心的宗室开始四处活动,还要跑到宫里求甄贵妃的,以至于连外朝都听到了动静。
外朝那边那叫一个惊讶,压根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圣上居然不在朝堂上说,顿时立马有几个御史就跳出来,反对此事。他们理由也很简单, 咱们泱泱大国,怎么能沦落到叫宗室子弟与番邦小国结亲呢?这也太有损上国颜面了。
不过, 有反对的,就有赞成的。文官最怕打仗,一方面要花钱,一方面还得看着武将得意。如今拿出个郡王的名号,一年五千两银子就能安抚一个藩国从此老老实实,这不要太划算,至于这位未来的郡王要背井离乡去结亲,那算什么,那是宗室子弟,又不是他们家的子弟!何况,平白有个有钱有权的美娇娘倒贴,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嘛!要不是这事只是限定了无爵宗室,只怕能被抢破头。
因此,很快就有人出列,开始各种引经据典,驳斥那几个御史的言辞,圣上只在上头高坐,就发现这事已经不用再说,算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通过。
当大家齐心一致的时候,事情办起来就会很快,不过是五日的时间,宗室就通过几场选拔,挑出了五个合适的人选。宗室的选拔考试也很简单,先看相貌,虽说宗室子弟因为几代的基因改良,不会歪瓜裂枣,但是也得挑一挑不是。然后就是看才学了,茜香国那边你能背一本《论语》差不多就能算才子,那就以此为标准,不管什么经典,你能背一本就行,若是你还有其他特长,比如说琴棋书画之类,那就算加分项。文试不行的,你可以去参加武试。不用你会骑射,正常骑马总不能有问题吧,听说茜香国那边是骑大象,咱们也不从御园里头把下头进贡的大象拉出来给你骑,你就先骑马。你要是连骑马都不行,回头骑大象可就更不行了。另外射箭也是一样,不要求你十发九中,中个一半总能做到吧。
一番挑选之后,选上的欢天喜地,没选上的垂头丧气,但也没人同情他们。你们都注定没有爵位了,居然还不努力,难道就等着分家产,到宗人府打秋风吗?
而在驿馆等消息的茜香国使节们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看到出使的队伍壮大了不少,一问才知道,居然有几个是去跟自家王女相亲的,顿时傻了眼。能代表茜香国出使的,自然也是他们朝中的权贵出身,因着国主只有一女,国主又与自己的弟弟之前关系不睦,不肯将王位传给侄子,因此惦记着王夫身份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如今国内还没决出人选来,中原居然还派了人过去摘桃子。
看看宗室选出来的这些人,一看便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相比较起来,国内那些权贵子弟就有些拿不出手。使节团正使只要一想到自个回去会面临什么样的场景,就恨不得自己这次根本没来过,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隆安侯瞧着这位正使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由笑道:“贵使可是身体不适?不如请随行大夫过来给贵使诊个脉!”
正使顿时一个激灵,慌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外臣只是走神了,还请大人见谅!”
隆安侯安慰道:“贵使不必担心,贵使且想一想,与其叫贵国中其他人家的子弟成为王夫,然后一跃凌驾与各家之上,不如叫我国宗室做这个王夫,起码我国素有信义,不会无故插手藩国内政,岂不更好?”
这正使听隆安侯这般话,虽说略微放心了一些,却也知道,王室可以这样想,但是,国内那些权贵却未必,他们早将王夫的位置视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如今落了空,他们不会想自家本来就有可能选不上,只会觉得自家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他们不敢迁怒中原,难道还不敢迁怒自己不成?
……
使节团走后,京中便一日日冷了下来。
顾晓如今有些畏寒,天冷了便懈怠动弹,便是锻炼身体,除了在廊下走一走,也就是自个在床上放下帐子做一会儿瑜伽,其他时候,多在屋里待着。
不过,顾晓的日子却不算无聊,如今正带着几个小丫头给白白和花花做衣裳。当然,顾晓只负责动嘴,最多就是送笔设计一下,缝纫之类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下面丫头。
白白和花花可不知道那些衣服是给它们做的,每日里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末儿后头到处跑,末儿现在学会了挑食,吃饭的时候偷偷摸摸将不喜欢吃的东西丢给白白和花花吃,被发现了还振振有词:“白白和花花肚子也饿了,它们也是要吃的啊!”
白白和花花就在他脚下一脸无辜地看着别人,弄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面对一个不爱吃蔬菜的小朋友,顾晓祭出了各种蔬菜丸子,蔬菜饭团,乃至馄饨水饺,水煮的不喜欢吃,可以刷一点油煎一煎,看着好看又好吃。不过,末儿已经习惯了自己吃的时候,分一些给白白和花花,也亏得他的吃食本来就没加什么盐,要不然,两条狗都要大把掉毛了。
小狗的衣服可比人的衣服好做多了,做成斗篷的样式,留几条系带,脖子上系一条,肚子上系一条就行,因此,顾晓又开始折腾起了小狗的玩具。
原本院子里有个秋千架,不过顾晓自个没怎么用过,倒是徒嘉钰小时候玩过一阵子,顾晓便叫人编了篮子,挂在秋千架下,将小狗放在篮子里,一推就能荡悠起来。
结果不仅小狗喜欢,小孩也喜欢,原本做了两个,白白和花花一狗一个,结果如今直接被末儿霸占了一个,白白和花花只能挤在一起玩。顾晓只觉得好笑,只得叫下头工匠又专门给末儿做了个吊篮,然后他一看就喜欢上了,每天都要躺在吊篮里晒太阳。
不患寡而患不均,原本只是给小狗做,徒嘉钰还没什么感觉,结果如今给末儿做了个吊篮秋千,他就有些不乐意了。他小时候的秋千可没这样的花样,就一块板子,虽说那时候玩得也挺开心,但是跟末儿的比起来就差远了,顿时就跟顾晓闹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