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一听赶紧跑外面看自己的坐骑,这可是驮着她去关外参加叼羊比赛的坐骑啊!这是人生中第一匹马啊!
海棠赶紧跑去抱着马的前腿:“小可爱对不住了,姐姐差点失去你,以后不放你离开姐姐的视线里了,咱不生气啊。”
这时候有人爬过来在地上打滚,嘴里嚷嚷着:“赔钱,你的马踢了我,赔我汤药钱。”
这一闹,周围的迅速围过来一群人,还有人“仗义执言”:“哎呀,这朗朗白日有人为富不仁啊!这小伙子可是一家的顶梁柱啊,这要是断了肋骨等于去半条命啊,这一家老小是要喝西北风的啊!”
立即有人接话:“人家不赔钱他连西北风都喝不着,他病了家里是不是要卖儿卖女卖房卖地给他看病,万一看不好人没了,钱财也没了,这才是一家子零散了呢。”
就有一个温厚老人走出来:“你是谁家的孩子?你们家的马踢坏了人,该赔汤药钱啊!叫你家的大人来。”
抱残走到海棠身边,阴测测的问:“赔多少钱?”
周围看热闹的瞬间往后退了一步,场上鸦雀无声,连地上躺着的人也没在发声。
这温厚模样的长者声音都打磕绊:“看,看着给吧!”
抱残说:“五十两够不够?”这声音大夏天听着能浑身一激灵。
周围鸦雀无声,抱残嘴角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来,对地上躺着的人说:“五十两不算少了,爷爷有个条件,五十两让我踹断两根肋骨。你要是放的开,爷爷给你一百两,扭断你的脊梁骨。你要是还能豁得出去,爷爷的银子多着呢。”
说完看着刚才说话的几个人和温厚的老者:“爷爷不缺银子,谁想不要命?”
这是碰上硬茬子了,这些小把戏人家看明白了,而且一张嘴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不知道这是那一路的神仙,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地上的人迅速爬起来钻人群里跑了,刚才几个说话的和那一副温和模样的老者也赶紧离开。
周围看热闹的顿时散了。
海棠以为这事儿就结束了呢。
就招呼着抱残守缺:“走吧,该回去了。”
守残赶紧解开缰绳,双手放在海棠的腰上把她托举起来,辅助她坐在马背上。
这时候远处几个穿着光鲜的人走来,为首一人看到海的坐骑眼睛瞬间亮了,对着海棠嚷嚷:“下来,这是我家的马。”
海棠拉着缰绳没说话,已经上马的抱残纵马挡在她前面,对着这群人看看,阴测测的笑了一下。
这群人心下生寒,看了看海棠一个小孩子骑着神驹,这马好不好光看外表就能甩别的马十八条街,贪婪控制了想跑的两条腿,疾言厉色给自己壮胆,大喊:“你是哪里的逃犯?看你这模样,是不是亡命在外的大盗!好啊,逃犯偷马罪加一等,来呀,拿住他们扭送衙门。”
抱残弯腰问他们:“爷爷偷谁家的马了?贵府是何门第?说出来也吓吓爷爷。”他声音嘶哑,冷笑的时候犹如夜枭。
这群人讷讷不敢言语。
抱残冷笑一声,说:“若是旗人中的权贵,你们这些狗贼不会到外城抖威风。你背后的人是汉臣大员?告诉他,等着倒霉吧!”
说完一鞭子抽下去,领头的人被抽了一脸血,他抖动缰绳直接冲过去,拦路的人纷纷逃命。守缺护着海棠跟在他后面穿过人群直冲城门,不能再迟了,再迟真的出不了城,想出城就要动用腰牌,一旦动用了腰牌事儿就严重了。
出了城放慢了速度,海棠问:“那些人是谁?”
守缺说:“是京城的无赖流氓,在城里坑蒙拐骗。官府一来是管不住,他们本就是京城的百姓,刚才那人躺地上讹人的时候,周围围上来的不是亲人就是街坊,亲亲相隐,极难办案。二来这些人不坑本地的,京城里少不了各路外来的官儿和商人,他们对这些人下手讹一点银子,这是把咱们当外来的富商了。”
“后来的那一波呢?”
“那是某户官员庇护的流氓,或者就是家奴。前面那一波差不多各地都有,欺负外来的人,不是新鲜事儿。后面的真不常见啊,也就京城最多。”
抱残说:“我知道是谁家的人。”
海棠问:“谁家的?”
“高士奇家的!”
“他?”
抱残说:“汉臣得意的人多,唯独高士奇最高调。高士奇其人在别的地方可不是皇上跟前的纯良模样,他和左都御史王洪绪等人内外勾结,谁得罪了他们,高士奇在皇上跟前给人穿小鞋,嘴巴一歪要进谗言,就是朝中大员都要给他送礼,这还有个名字,叫‘平安钱’。更别说外面求他办事儿的了,他家真的是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主子骄横,自然奴仆更加变本加厉。
海棠稍想一下就明白,高士奇背后是明珠,明珠就是权臣,高士奇攀附明珠,自然抖起来了。
个个说索额图结党,可是明珠才是最恶的那个人啊。
海棠回去后,让自己的太监小李子端着一百两的银锭去无逸斋,尽管康熙不在,但是无逸斋作为书房,那些南书房大臣们还在值守,更别说高士奇还在尚书房给皇子们讲书。
小李子找到了高士奇,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说:“高大人,班布拉贝勒特意送您的‘平安钱’,问问您这够不够买一份平安。要是不够,贝勒爷再找各位亲友们凑一凑。贝勒爷说了‘今儿实在对不住,本是骑马回城,在外城遇到了几个人,说是高大人家的马被他骑走了。起初不知道是高大人家的人,一时话不投机,甩了几鞭子,要是知道,别说区区一匹马,这贝勒的爵位也愿意相赠,只求高大人在皇上跟前别乱说。’”
高士奇已经浑身冷汗牙齿打颤,小李子说完,把托盘里面的银子往地上倾倒,说:“高大人一定要收了啊。”
说完转身走了。
南书房大臣们纷纷围上小李子,都说:“公公,误会误会。”
还有人捡起银子塞给小李子,小李子出门的时候海棠就吩咐他钱不必带回来。小李子也不接银子,甩手走了。
高士奇是南书房大臣,班布拉贝勒是南书房常客,那是天天往南书房钻的人物,哪天皇上心情好就歪在炕上搂着人家讲奏折,十天里面有八天会和太子一起给皇上打下手。
高士奇两腿一软直接倒地上了。
这事儿也被留守的南书房大臣写信告诉了康熙。
帮着高士奇和贝勒爷说和是情分,给皇上报信是职责,二者并不冲突。
一个起草诏书的大臣和亲闺女谁重要?
康熙的反应很快,对高士奇革职,王洪绪调任体仁阁编纂明史。同时下令调郭琇进京担任左都御史。
郭琇其人十分敏锐,他在江南的时候得知康熙把靳辅要钱的折子留中不发就知道康熙烦了靳辅。等他到京城上任的时候,得知皇上革了高士奇,就知道皇上烦了明珠。
郭琇是真正一叶知秋的人物,立即摩拳擦掌,决定给明珠一点小小的震撼。
而京城的佟家也在思量。
九格格是班布拉贝勒,一般人不知道,但是顶级的权贵是知道的。比如阿灵阿知道,明珠知道,索额图知道,佟国维也知道,甚至连董鄂家的费扬古也知道。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孙子扎拉丰阿是六阿哥的伴读,六阿哥这几位阿哥一开始还能瞒着人,但是时间久了,这些伴读都能猜的出来,猜出来了自然回家跟大人说。
比起前面几位,佟国维还知道宫里太后说过要留九格格在京城,极力反对把九格格送草原上去。佟皇后去世没多久,佟家两代人在宫中的人手还都尽职尽责的传消息出来,一些不机密的事儿,佟家是知道的。
佟国维一开始就有意让孙子尚主,对他来说佟妃生子和佟家尚主不冲突,双管齐下总比走一条路好。
后来见九格格十分受宠,能趴在皇上肩膀上一起看折子的格格不多,别说格格了,就是阿哥们也就太子偶尔能跟着看。所以佟国维就坚定了想法,看看几个孙子,打算找个出色的出来尚主。格格越是受宠,尚主之后佟家的富贵越是能绵延下去。
鉴于佟皇后与德妃那绝不可能握手言和的过去和佟妃与德妃那火花四溅的现在,佟家果断放弃和德妃修复关系,转而直接向海棠示好。
格格不是受委屈了吗?我们家给你出气!
于是对着革职却还在京城四处钻营等着机会起复的高士奇一顿使绊子。
完事后让人在太后跟前露出口风,毕竟事儿做了,要让太后和格格知道啊。
他们压根不了解太后,应该说和太后接触不多的人对太后的脑回路一般都理解不了。太后到这时候才知道:“小花骨朵被人抢马了?”
没抢走!但是太后选择性忽略了很多。
太后压根不记得佟家做过什么,一个劲儿的问:“我们家的小狼崽子咬回去了吗?”
前面是小花骨朵,后面是小狼崽子,还问“咬回去了吗”。不了解她表达习惯人这会都有一个疑问:是我蒙古语学的不好?没听错?
第92章 小影响
太后知道了,这事儿就别想保密。
她先把德妃叫来,把这事儿说完之后得意的跟德妃说:“小花骨朵长大啦!”
德妃在太后跟前一阵奉承,出门了恨的咬牙,对着高士奇在心里一阵骂,立即找了自己的太监赵金银来:“出去打听打听,看看高士奇如今在哪儿?”
赵金银出去打听了一圈,得知高士奇带着家人回乡去了。德妃冷哼一声,想着高士奇这种人,过惯了好日子绝不会就此认命接着过那种平淡的日子,此人早晚要回京城来钻营。自己一直在京城,他敢来自己就能指使乌雅家和内务府的老关系给他下绊子。
德妃问:“他在京城的宅子出手了吗?”
赵金银摇头:“没有,听说走的匆忙,没来得急处理。”说到这里赵金银自己都感慨:“人说京城居大不易,高士奇当年流落京城以卖字画代人写信为生,如今也积攒下好大一片家业了,想来老家的家业也更加壮观。”
德妃冷笑一声,这家业怎么来的还不够清楚吗?
太后又告诉了五阿哥:“你妹妹都知道受了委屈打回去,你将来也不能怂,知道吗?”
五阿哥就记住他妹妹受委屈了,他没什么好法子,就去找六阿哥。
六阿哥和四阿哥在畅春园住在一个院子里,他知道就等于四阿哥知道了。
哥仨发现高士奇好久没来园子里给大家讲书了,纷纷表示这事儿知道的晚了。
四阿哥更是说:“妹妹当日就该跟咱们说,走,找她去。”
六阿哥问:“她受委屈了,找她干嘛?”
四阿哥就说:“吃一堑长一智,让她下次记得来跟咱们说早点。”
这话也对,三个人急匆匆的找妹妹,那模样就仿佛妹妹受了大委屈急着去安慰。
天都要黑了,三人一路小跑从西花园出来经过御田去后湖边上的小楼。八阿哥和九阿哥十阿哥在御田旁边蹲着,这三人想弄点玉米煮了,但是这里的太监在一边盯着,九阿哥就嚷嚷直接掰,管太监干什么!
八阿哥不同意,十阿哥听他们俩争论的时候看到三个哥哥一路小跑从不远处经过,就拉着九阿哥的衣服:“哥哥们别吵了,你们看四哥他们为什么跑那么快?”
九阿哥说:“有热闹看,走,跟着瞧瞧去。”
三个人跟在三个哥哥后面一起跑过去了。
六个人分两波到了海棠这儿,不同的是前面三个直接进去,后面三个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九阿哥对抱残守缺有三分畏惧,他在门口问:“那两个凶奴才在不在?”
十阿哥拍拍自己的胸脯:“弟弟替你打探,九哥你等着。”
说完往里面去,伸脑袋扶着门看看小院子,院子里没那两个长的凶恶的太监。他对着后面招手,两个哥哥也跟着在门口张望,八阿哥看了看,说:“走,跑快点进去!”
八阿哥和十阿哥撒丫子跑进去了,九阿哥刚想说:“万一那两个人在屋里呢?”话没完就剩下自己,他心一横牙一咬,心想:算了,拼了。
也赶紧跑屋子里,不敢在院子里多停留。
这时候四阿哥正喋喋不休发挥他话唠的本色对着海棠唠叨。“……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你就不该自己动手,跟我们说一声怎么了,哥哥们难道不管你?”
六阿哥在一边帮腔:“是啊!你和我,四哥,十四弟都是一母同胞,我们能看着你受委屈?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和四哥十四弟,还有五哥,五哥跟你一起长大,情谊深厚,难道咱们这么亲近的关系还不值得你说一句?”
五阿哥在一边不断的点头,海棠发现,六哥话唠起来比四哥更严重。
旁边九阿哥刚进来,问八阿哥:“这是怎么了?”
八阿哥被六阿哥那句“你和我,四哥,十四弟都是一母同胞,我们能看着你受委屈,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和四哥十四弟”说动了心思,正拿眼神隐晦的打量四阿哥和六阿哥。
听见九阿哥问,就说:“我也糊涂着呢,听意思是有奴才给九妹妹气受了,三个哥哥正生气呢。”
九阿哥对海棠很了解,听了就对三个哥哥很无语:“他们有什么生气的,胖丫头肯定早就还手了,叫我说,这三人早先受委屈还靠胖丫头出头呢,难道长了几年就能越过胖丫头了?说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