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五阿哥使劲点头:“十一说她念叨了好几回了。”
说起十一,海棠立即问:“弟弟妹妹们可好?”
六阿哥就说:“好着呢,大家都好,就是十四越来越赖皮了!”
这话一说九阿哥第一个应和:“那小子现在成畅春园一霸了,我是比不上了。前两天拦着我,说是不给他两块点心别想打那儿路过,我就带着他玩了半天,走的时候那小子还找我要两块点心,我就说哥哥带你玩儿就不能抵了点心吗?”
马车里一阵哄笑。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九阿哥这宫中霸王的前浪被十四阿哥这畅春园霸王的后浪拍死在了沙滩上。
一路上说说笑笑,马车到了畅春园,停在了无逸斋外面,海棠翻身挑起帘子在车子停好的时候就从车上蹦下来,大喊着:“汗阿玛,您最爱的班班回来啦。”
康熙刚出门就被扑了一个满怀,刚高兴的抱在怀里拍了两下,忍不住说:“你回来汗阿玛是很高兴,也想表现的父女情深,就是咱能不能沐浴更衣再进门啊!”
海棠从满脸笑容瞬间切换到板着脸:“汗阿玛,您怎么能嫌弃自己的孩子?”
“没嫌弃!你先去给太后和你额娘请安,给她们磕头了再来说话。”去吧去吧,太后会把你收拾成一个白白嫩嫩的乖孩子送来的。
海棠应了一声,退后几步,对着康熙磕头请安,很动情的说:“儿臣和您分别的时候,您尚未痊愈,儿臣这些日子一直挂念,在草原上时时念叨,今儿看到皇父无恙,儿臣的心才算是落地了。儿臣先去给祖母请安,等会再来详奏青海之事。”
康熙感动极了,这事儿过去这么久了,大阿哥回来都没问一声,没想到这丫头还一直惦记。他没说什么,拍了拍海棠的脑袋:“去吧,朕先问问随行的侍卫,对他们先行封赏,等你过来详细奏报。”
海棠就和四、五、六三个哥哥往后面去了,十阿哥也想跟着走,被九阿哥拽着,一起围观随行侍卫的奏报。
此时在这附近等着召见的大臣们也赶来了,康熙看看大臣满满的站了一屋子,就吩咐梁九功:“请裕亲王来。”
裕亲王因为贻误军机放走了噶尔丹被扣三年的俸禄,撤了他门下的三个佐领,取消了他的议政权。所以这会不该他来,康熙让人请他,那么最后一项取消议政权的处罚名存实亡。
海棠一路大呼小叫的跑着去给太后请安,四阿哥在后面追着,对她说:“你动静小点?你都是郡王了,威仪,威仪知道吗?哪个郡王跟你似的!”海棠对着他做鬼脸:“我要让畅春园的老鼠都知道我回来啦,我棠棠又回畅春园啦~!”
太后扶着嬷嬷的手站在院子前面看着她:“哎呦,小花骨朵别喊了,隔着老远我都听见了,你只要在宫里,动静是小不了了。让我看看,你这是去钻老鼠洞了吗?你怎么这幅打扮?”
太后是一点都不嫌弃她,抱在怀里左看看右看看,还跟海棠说笑:“我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小羊羔的味道,你是不是放过羊了?好玩儿吗?”
海棠实话实说:“一开始好玩儿,后来天气冷了就不好玩了。”
“哈哈哈,”太后笑起来:“我就说小花骨朵不是草原上的人,让你放一阵子羊还行,常年去放羊那还得了。走走走,先去沐浴更衣,让嬷嬷把你的这些短头发都剃了,这次都剃干净,日后不必再剃,该留头发了。”
嬷嬷们已经放好水,海棠跟着去沐浴,太后招呼着几个阿哥一起坐。
这时候一个嬷嬷抱着郡王的朝服过来,跟太后:“衣服有些小了,刚才在郡王身上比了比,穿上太紧,还需要改改。”
太后接过来看:“这新衣服没上身就不能穿了啊!你们先拿布料给她做常服,这会给她弄出来一身大小合适的先凑合着穿,再把尺寸告诉内务府,让内务府重新做。”
嬷嬷就说:“外面说皇上还要召见,要不然借其他阿哥的常服穿一穿?怕动作慢了误了事儿。”
太后看看四五六三个,笑着说:“不合适啊,她比哥哥们都壮,她哥哥的衣服她穿上也勒,让皇上多等一会,必要把衣服穿好了才能出门。你们不必费心思弄花样子,给她简单的缝一身就行,分开做,多找几个人。”
这时候外面来报:“德妃娘娘携十二格格十四阿哥来给您请安。”
抱着衣服的嬷嬷默默退下去,德妃带着孩子进来给太后请安。太后知道她惦记海棠,就说:“不必多礼,小花骨朵这会在沐浴呢,你先去看看吧。”
德妃应了一声,把桂枝和十四阿哥留在这里,她转身去看海棠。十四阿哥要跟着德妃进去,四阿哥赶紧抱着他,跟他说:“额娘去看你九姐姐呢,跟哥哥留在外面玩吧。”
十四不听他的,大喊:“放小爷下来!”
四阿哥板着脸:“你这是跟谁学的?怎么一张嘴就爷啊爷的,哥哥们跟前有你说这话的份吗?”
五阿哥说:“四哥,他还小,别那么计较。十四,跟着你十一哥玩儿去吧,行不行?”
十四就很骄纵:“不去,你少管爷的事儿!”
六阿哥瞬间怒了,就说:“这小子一身反骨!四哥,抱着他出去,咱们给他立立规矩。告诉你小子,额娘在你跟前听额娘的,额娘不在你跟前要听我们的。”
“好了好了,他小着呢,日后讲道理给他听,他现在是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太后就说:“十四,你来,到我跟前来。”
十四从四阿哥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太后身边站好,对着四阿哥吐舌头做鬼脸。
太后在他屁股上拍了好几下:“再有下回可真要管管你了,你这样子是要被教规矩的知道吗?”
十四很聪明,知道太后不能惹怒,立即扑倒太后的怀里开始撒娇。
德妃进去,海棠一眼就看到她了,大喊一声:“额娘,我在这里。”
德妃绕过冒着热气的浴盆就看到一个嬷嬷拿着剃刀在给海棠剃头发。德妃一看,立即说:“这都要剃了吗?”
嬷嬷说:“娘娘,剃了能长的更浓密。这次剃了日后就不再剃了。”
德妃这会已经来不及管头发的事儿了,她看到海棠的衣服,也看到了海棠这一副逃难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尖叫,这孩子怎么出一次门比上一次出门弄的还脏!
她就问:“你不是有换洗的衣服吗?”怎么把自己过成这幅模样了?
海棠说:“事发突然啊,我是在战场上和伯王分开的,压根来不及回去取衣服。后来我们把羊皮穿身上,衣服也是洗了的,只不过回来后一路没替换的,就成这样了。”而且是放在清水里洗的,也没皂角什么的,洗的时候都没洗干净,日积月累,就成这个样子了。
德妃叹口气,站起来把自己的护甲戒指手镯给卸了让宫女收好,她挽着袖子进去,海棠已经趴在浴盆里被一群嬷嬷搓的鬼哭狼嚎了。
德妃加入进去,一起用丝瓜瓤给海棠搓灰,搓的时候德妃还说:“你嚷嚷什么?不使劲能搓的下来灰吗?”
海棠想说这玩意跟砂纸一样,谁难受谁知道!
天气冷,在海棠等衣服的时候身上披着被子保暖。她洗完澡坐在榻上,身上裹着被子,脑袋上顶着一个帽子,被德妃喂着吃的,这幸福的感觉跟在天堂一样。
这时候嬷嬷们收拾东西出去了,屋子里只有德妃和海棠,德妃就悄悄的问:“你走的时候,噶尔丹派人来投降了吗?”
海棠摇摇头:“没啊,正准备追呢,怎么啦?”
德妃看看外面,顾及着这里是太后的地方,不敢太大声,喂给海棠一勺子粥压低声音说:“裕亲王贻误战机的事儿你知道吧!当时你汗阿玛还允许他上折子自辩,你伯王直接说是他想将计就计和你叔王合兵一处围攻噶尔丹,就中了圈套,甘愿受罚。
回来后,很多人为他求情,说是看他也有功劳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遭。你汗阿玛也不想把他如何,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撤了他三个佐领,取消了他议政的权力,还扣了三年的俸禄。说真的他王府也不靠俸禄过日子,哪家王府没点来钱的道道,不过说起来亲王的年俸一年一万两,三年三万银子也是好大一笔钱呢。”
海棠点点头。
德妃又喂她一口粥,接着说:“热闹的事儿接着就来了,这事儿你汗阿玛以为结束了,说是找机会给大阿哥册封,不知道大阿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太子对你汗阿玛漠不关心,说太子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太子就说他是个让伯父顶罪的混蛋!
这话就在无逸斋前面说的,立即传你汗阿玛的耳朵里,你汗阿玛把他们两个人拿到跟前问罪,才知道下面好多人都传遍了,说当初诸将与裕王都主张追击,是你大哥反对,最后这锅也是你伯父来背。
你想啊,你汗阿玛那人多要脸啊,他气的是大阿哥回来这么久都没敢承认,私下里承认很难吗?难道没人说这事儿就真成了你们伯王的错?这事儿还传出去了,弄的天下皆知,谁都知道你大哥品德堪忧,甚至有人质疑他不会教孩子。”
“啊!!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汗阿玛气的掀了桌子,对着你大哥和太子一人给了一巴掌,把大阿哥赶回去关禁闭去了。但是这事儿他也咬死了,就是你伯王贻误战机!”
德妃说到这里嘱咐海棠:“我看着你汗阿玛如今还在气头上呢,你别去问这事儿,省的引火上身。”
“知道!”
德妃把碗放到一边,看看脸蛋红扑扑的海棠,真的有些不可置信:“你这丫头怎么就成了郡王呢?我到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海棠嘿嘿笑笑:“您高兴不高兴?”
“难说啊,既高兴又担心,又说不上是为什么担心。”
海棠说:“青海有盐,回头换了钱孝敬您啊!”
德妃叹口气:“这还真让双喜她们说着了,我的福气就在你身上,算了,我花不了几个子儿,等我老了你再孝敬吧,到时候我的银子说不定补贴给你兄弟妹妹了,要靠着你的孝敬撑排场呢。”
这时候外面捧着衣服来了,新的衣服鞋帽送来,海棠试了试,只要合身就够了,她要求不高的。
换了衣服和鞋帽,她就要去前湖拜见康熙了。
其实这会天色有些黑,而且京城这里也到了冬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不搬回宫里。
海棠到无逸斋,发现这里已经开始各处点灯,大臣们也散了干净,只留下康熙和福全两个人在榻上盘腿下棋。
海棠请安之后也跟着上榻,福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就说:“奴才也该走了,担心等会进不了城。”
康熙不在意的说:“给你的园子也建造完毕了,你今儿住进去就行,被子褥子跟内务府说一声,立即给你办妥当了。”
福全赶紧谢恩,康熙让海棠扶着他,又说把汤山行宫的一处别院,南苑行宫的一处园子都拨给他。
畅春园附近的园子福全是知道的,康熙早就想着他,修建畅春园的时候把他的园子一并修了,但是其他两处他没听过什么传言,也就是说这是临时起意。这里面也是为大阿哥找补,福全明白这个意思,爽快的收下,也不提推辞的话。
康熙看他收的利索就知道他明白其中的意思,跟海棠说:“今儿留你伯王用膳,你替汗阿玛敬你伯王三杯,为了你们这群小东西,你伯王没少费心。”
海棠利索的答应了一声。
撤了棋局,在榻上摆了两桌,康子自己一桌,海棠和福全一桌。
海棠频频给福全斟酒夹菜,还凑空往自己嘴里塞一筷子菜,都不够她忙活的了。
看她吃的欢快,福全的胃口也好起来了,忍不住在她的小秃瓢上拍了拍:“多好的孩子,养着养着就是人家的了。你今儿回来是不是没见你姐妹?”
海棠点点头。
福全说:“你大姐姐上个月带着嫁妆和般迪走了。”
“啊!那么着急!”
康熙放下筷子说:“女大不能留,就是人留着心也不在娘家了,你大姐姐那是欢天喜地的和般迪走了。”
海棠替大姐姐说话:“她年纪不小了,都过完二十岁的生日啦!”再不让人家走,你打算留到什么时候?
康熙又说:“那你三姐怎么说?朕刚下旨把她嫁到巴林部,和你们小表哥配成夫妻,她来谢恩的时候那嘴角恨不得挑到天上去!”海棠说:“那证明汗阿玛您慧眼识英雄,给三姐选的额驸就是她心目中的人,往后必定会和和美美过日子。说起来,汗阿玛你真的是常做月老的事儿,您看您给多少八旗秀女分配姻缘。”
福全哈哈笑起来,康熙一开始绷着脸,绷着绷着也跟着笑起来:“你这孩子调皮啊!”
一顿饭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了,康熙带着海棠送福全出门,福全请他再三留步,康熙坚持把他送出畅春园大门。
看着福全骑马的背影消失后,康熙带着海棠回去。海棠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汗阿玛,今儿伯王是不是有话说?”
康熙的眉头挑了一下,嗯了一声,以为海棠要为大阿哥说话。
没想到海棠没提这个,而是说:“伯王是不是想问咱们青海盐湖是归内务府还是归朝廷?”
按道理说,有一大半的收益是要归给户部的。
内务府绝对眼红。
但是康熙不打算现在给,他打算等自己驾崩了,让海棠自己上折子给新君,新君看在这样一笔收入进国库的份上会善待她。
康熙就说:“你先拿着,曹寅不是找好了盐商吗?销路你不用担心,到时候给他们点跑腿的银子就行了。”
他既然这样说,在海棠看来,这盐湖的产出还是归他那群暗地里的人使用。
“嗯好啊!对啦,这么冷的天,您怎么不带着大家回宫里住,或者是汤山行宫?”
畅春园这里临水,夏天还好,冬天就有些寒冷了。
康熙说:“自然是等着你啊,等你准备好了,朕要在九经三事殿上封赏你。”
按道理说这事儿该在太和殿,然而那群汉官死活不同意,只要不在太和殿封爵,爱在哪儿在哪儿,后续怎么样他们都不管,但是就是不许在太和殿上封爵!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朝廷里面在争论,既然是正经的郡王,每年朝贺是不是也该在太和殿排班?
为女人能不能上太和殿的问题朝廷里吵的一塌糊涂。康熙退了一步,在畅春园封赏,但是每年在太和殿朝贺,赏宴等一系列活动都要让海棠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