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叔叔那老东西送给恩赫阿木古朗汗,请他把他的女儿嫁给我,顺便把青海当嫁妆。反正恩赫阿木古朗汗对我叔叔恨之入骨,我对我叔叔也是恨之入骨,不如趁着我叔叔活着,给我换点好处。”
他身边的心腹面面相觑:“大汗,万一恩赫阿木古朗汗不答应呢?”
“他怎么会不答应,他的女儿就是嫁给蒙古人的,我难道不是蒙古人?我还是准噶尔汗国的大汗呢,现在准噶尔部可不是恩赫阿木古朗汗的下属,有我这样的女婿他肯定做梦都要笑醒。”
他的下属不得不提醒他:“恩赫阿木古朗汗有南方大片的土地,和他比,我们还是差得远。”
策妄阿拉布坦就说:“试试啊,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以前他们都说恩赫阿木古朗汗的大军强大,上次我叔叔和他们大战,我看着也就那样。传言不可信,我是不会信传言的。”
他看着帐篷的顶子,摸着手臂上的绷带:“就是他不把女儿嫁给我也没事儿,我会去把他的女儿抢过来的。漂亮的小妞就该待在强壮的勇士身边,那小妞叫什么?”
“班布拉。”
“小虎崽子?你们说我送她一只小虎崽子她会收下吗?”
这时候外面有人进来通报:“大汗,藏地的和硕特部说他们顶不住了。”
策妄阿拉布坦冷笑一声:“不用管他们,一群没用的东西,我让他们吸引驻军,可是今儿咱们还是遭遇了大军。对了,今儿伤亡如何?”
他身边的心腹们终于找回往日的节奏了:“伤亡很大,都是被火器打死打伤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接下来就是冬天了,咱们的粮草不多,只怕后续乏力。”
“他们也会后续乏力,我打算……”
他话没说完,信使冲进来给了他一封信。
信上说他叔叔噶尔丹在调动大军,策妄阿拉布坦瞬间坐了起来,他的叔叔是他的一生之敌:“收拾东西,拔营回去!”
海棠还不知道对方连夜撤军了,谁能想到第一天交战对方就跑了。她蹲在火堆边叹口气,要是这里有几只羊咩咩就好了,抱在怀里可暖和了。可惜这里没有,只有北风呼号,把篝火都吹变形了。
抱残把锅里的东西盛出来,海棠看着这碗里的饼子肉块也没矫情,端着就呼噜呼噜的往肚子里扒拉。
鄂伦岱坐过来跟海棠说:“伤兵好安置,就是没火器药了,今儿把存货都用完了。明日策妄阿拉布坦再来怎么办?”
“来就打,你怕什么?再说如今天冷了,不会僵持的太久的。”
策妄阿拉布坦本来就想偷袭,事不成就会立即远遁千里。海棠跟鄂伦岱说:“再等等吧。”
鄂伦岱没海棠这么轻松,他背后是佟家,看上去家大业大,可是一旦吃了败仗丢了青海,别说是皇帝的外家了,就是皇帝的亲兄弟都背不住这个锅,所以鄂伦岱这会很紧张。
海棠也看出来了,想想这位亲戚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别看人家年纪大,和自己比起来那真的是青瓜蛋子。
海棠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好上司应该找他谈谈心。
“放心了,不管怎么说,今年可能影响回去过年了。”
鄂伦岱听了算了算时间:“现在也就十月份,月底之前若是能赶回去,你还能参加朝贺呢。”
海棠摇了摇头:“本来我想把海南的事儿处理了再回去,没想到又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儿,就算是准格尔退了,我也要回海南把一些害虫给清理了。”
海南,指的是青海南部,因为靠近川陕聚集着大量以种地为生的百姓。
鄂伦岱天天在草原上,而且他也不插手地方事务,所以知道的不多,忍不住问:“那边不是挺好的吗?要处理谁?什么害虫?”
海棠摇了摇头,“那里可不好,放任不管到时候上下串联,说不定就要架空我了。他们想着这里距离京城两千多公里,山高皇帝远,所以胆子就大了起来。我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海棠说完,把自己的佩刀拿出来,跟鄂伦岱说:“今年不回去过年了,回头咱们一块儿去剿匪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里的寒风太猛烈,鄂伦岱背后有点凉。
第128章 临新年
看这小丫头嘻嘻哈哈,鄂伦岱居然生出几分畏惧来,他对康熙都没恭敬过,常常出言顶撞,今儿突然觉得这丫头是一只吃人的老虎,关键这丫还是一只笑面虎!
他立即说:“郡王有差遣,奴才自当鞍前马后。”
海棠就笑起来:“就是委屈你们跟我在这里过冬了。”
鄂伦岱赶紧说他就想在这里过冬,回京城也是天天喝酒,怪没意思的。表现的十分乖巧!
第二天,海棠决定在这里开始安营扎寨,可是北方早就冷了,大地冻的跟铁块一样,想挖土木工事和安营扎寨都是困难的事儿。
折腾了一天大家还是在帐篷里居住,到了晚上,斥候回来说找到了策妄阿拉布坦的营地,只是如今营地空了。
一瞬间,三国演义里面的各种陷阱权谋在海棠的脑海里浮现,她说:“他想引着咱们去追呢,咱们就不追,按兵不动,看谁有耐心!”
鄂伦岱也是这样想的,他也是把三国演义当兵法看的人。
第二天扩大斥候的搜寻范围,都已经深入到准噶尔土地上了,还是没找到策妄阿拉布坦的痕迹。
晚上海棠坐在篝火边跟自己打气:心理战,策妄阿拉布坦在玩心理战,不能上当,还是要稳一点。
第三天第四天,仍然寻不到策妄阿拉布坦的痕迹,海棠就在想:“要不然我也做个假动作,装作往后撤?”
她立即下令缓缓后撤,在后面放了很多斥候,想要找到策妄阿拉布坦的踪迹。
她这是有计划的后退,每天就走一点路,等了几天,没等来策妄阿拉布坦,倒是等来了费扬古的信使。
费扬古打退了和硕特部,抓捕了很多人,得到一个消息,策妄阿拉布坦快马回程和他叔叔对峙去了。
海棠得到这个消息后气得咬牙,觉得自己真是谨慎过头了,大冬天在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是很难受的啊!
于是立即撤回大军,到温暖背风的冬季草场整修。同时费扬古也亲自来跟海棠禀告这次战事,把有功的人员整理成名单请海棠过目后就能送京城去邀功请赏。
费扬古给海棠带拉了一个消息:“和硕特部已经派人去京城请罪了,您猜他们推出谁做替死鬼?”
准噶尔部在几十年前还是朝廷的从属,他们的首领也就得到了一个台吉的爵位。后来噶尔丹把准噶尔部折腾成了准噶尔汗国,已经在事实上和朝廷结束了从属关系。然而和硕特部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外藩。他们进攻了青海,胜利了还能得意一下,输了肯定要给朝廷请罪。
既然是请罪,就要有个罪人,借这个罪人的头颅把表面的关系维持下去。
海棠问:“谁那么倒霉?”
费扬古说:“一个大喇嘛。”
海棠瞬间明白了这里面和硕特部的操作,打赢了除外敌,夺回青海。打输了除内敌,巩固权力!
中原的佛门经过三武一宗灭佛显得十分温和,一副出家人超然物外的姿态。但是在中原之外的任何地方,宗教都有巨大的权力,和世俗权力的斗争从没停止过。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精,都在名利场上混的,这手段都懂。
海棠给费扬古道了辛苦,又亲自骑马去看望大战后的八旗伤兵,对抽调来的满汉辅兵赏赐后放他们回家,回来后立即写了折子把大战的经过以及自己和策妄阿拉布坦的遭遇给写上,同时把青海内部的变化和自己的一些想法另外写了一封奏折,海棠把自己接下来“剿匪”的重心和剿匪之后对民心的安抚也给写了出来。
最后给太后和德妃写信,信里撒娇不能回去过年了,让她们多保重,又挑选了很多好羊皮送回去,其中几张不错的羊皮是指明送给三嫂子和四嫂子的。
随后海棠点齐八旗驻军围住了海南。
接下来就是半个月的审判,趁着农闲,海棠强令所有人出来看审判,物理消灭那些刺头们,杀的当地人头滚滚。
海棠告诉他们:“在这里本王说了算,你们别替本王考虑,别为本王做主,更别为本王分忧做什么和事佬调停人家的关系,别说什么祖宗规矩,都知道吃人家的饭受人家的管,你们在本王的地盘上吃饭种地婚丧嫁娶早就和你们祖宗没关系,本王的规矩就是青海的规矩,男女同工同酬,男女均分土地,土地不许买卖!有打老婆的两口子也别过了,少他妈说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
海棠同时颁布律法的补充条款,侧重于婚姻和商业,做到日后有法可依。
她的这一番行为被当地的官员以最快的的速度报告给朝廷。
朝廷为了限制蒙古王公的权力,设置了各类大臣和将军,法理上青海的行政权力在于各级衙门,军权在安北将军手里,海棠越过各级衙门已经侵犯了朝廷治理地方的权力,所以青海衙门的折子如雪片一样飞到了康熙的南书房。
此时已经临近过年,康熙正准备写几张福字赐给权贵们。
南书房大臣张英检阅这些折子,挑出来给康熙看:“青海奏报,勇宪郡王有擅改律法之事。”
康熙放下毛笔,把折子拿起来看了一会,扔到了桌子上,跟张英说:“批复当地官府,青海接壤准部,乃是三战之地,以郡王法度为准。”
张英赶紧从桌子上捡起奏折。
康熙拿起一张福字看了看,跟梁九功说:“去,给班布拉的王府送去,人不回来对联是要贴的。”
梁九功赶紧接着,退了几步出去了。
康熙带着张英出了南书房在乾清宫前面的空地上溜达散步。
张英想了想说:“勇宪郡王为人强势,只怕藏地还会找事儿。”
康熙冷笑了一声:“藏地的喇嘛想去青海传教,班布拉不许,早就彼此看不顺眼了,不是她显得无害了就能彼此消停的。这孩子的心大着呢,等她的青海安静下来,她积蓄够了实力,第一个就是拿和硕特部开刀。而且和硕特部首鼠两端,干的那点事儿朕都觉得可笑,难道班布拉看不明白?不过是因为现在大家实力都不够,相安无事罢了。”
张英瞬间明白,给予了勇宪郡王极大的权限就是让她积蓄实力,然后南下夺川藏北上取准疆。
在开疆拓土和灭准噶尔部这样的大事前面,其他的细枝末叶没必要讲究。
康熙溜达了半天,又回去接着写福字,挑出最好的给太后送去,又给宫内各位妃嫔和成家的阿哥赏赐了几张。
年底也是各路人马进京送礼的高峰,各处的贡品也被内务府送进宫来。今年贵妃的身体还是很差,往年是强撑着主持大局,今年连强撑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封号的四妃和都摸到了宫权,德妃也分摊了一些事。
四妃里面除了宜妃都有了儿媳妇,自然是带着儿媳妇一起干,荣妃和惠妃还好,儿媳妇都能帮上忙,德妃的儿媳妇也就比六阿哥大一点点,比四阿哥小了三岁。个头模样和海棠差不多,也是长的胖嘟嘟的,说话的时候歪着头,看着还很幼稚。
德妃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不是个儿媳妇,这是养了个小闺女。而且这孩子和四阿哥也没什么互动,两人看着不像是夫妻,四阿哥对他的嫡福晋挺客气的,客气的好像人家是来走亲戚的,吃了这顿饭就离开的那种。
德妃从他们两个成亲到如今都在愁,特担心人家一个胖妞送进来了,过半年成了个瘦妞,然后他们母子就成了人家嘴里欺负人的人,她也成了苛待儿媳的恶婆婆。她还有两个儿子没娶媳妇的啊,这恶名可不能背。
所以别人是带着儿媳妇干活,她是哄着儿媳妇打发日子。
德妃拿出极大的耐心,催眠了自己几次,就把这儿媳妇当七格格养了,毕竟儿媳妇的年纪比七格格也就大了半岁。
这会德妃揉着太阳穴跟坐在炕桌边的四福晋说:“老四家的,好孩子你再算算,额娘头晕,这半天都没算明白。”
四福晋也有些头晕,都算一上午了,一个数没算对,后面的都会错,她很实诚的说:“额娘,我也算晕了。”
德妃看看桂枝,桂枝立即说:“别看我,我也头晕。”
德妃就生气:“你个没用的丫头!”
桂枝就嚷嚷:“你和嫂子也没用,怎么就骂我!”
这要不是亲闺女高低给她一巴掌!
在屋里玩的十四一听,鄙夷的说:“你们都没用,我听都听明白了,我给你们算。”
他爬上炕,指挥着嫂子和姐姐一个打算盘一个写字,果然条理清晰的把账算明白了。德妃刚夸了他几句,他高兴的失手把砚台打翻,染了自己一身墨汁。
这时候四阿哥进来,他进门跟德妃说:“额娘,九妹妹的俸禄支领来了,还有很多汗阿妈给妹妹的赏赐,儿子一并带回来了。”
德妃招呼着大儿子坐下,跟桂枝说:“领着你弟弟去洗手换衣服。”
桂枝懒蛋,往炕上一倒不乐意动了,四福晋说:“额娘我去。”
她下炕牵着十四的手去换衣服,十四屁颠屁颠的奉承嫂子跟着出去了。
德妃更愁了,老四家的怎么就没点眼力劲,十四有人伺候根本不需要你,你给老四端杯茶也行啊!
她伸手揉着太阳穴,觉得这日子真是太难了。
四阿哥还在讲这次都领了什么,德妃虚弱的表示:“俸禄是你妹妹让我领的,别的东西我不敢收,给太后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