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补了大半天觉的各位皇子们也爬起来了,大阿哥醒来一边骂十三一边骂八阿哥。
骂十三是因为十三坏了他的大事儿,但是总体来说他对十三的印象很好,这时候还很羡慕太子,太子不是个玩意儿,但是十三是个好弟弟啊!和十三这个好弟弟比,老八就不是个玩意,比老一还不如!
在他重点骂八阿哥的时候,八阿哥醒来就来见他,大阿哥直接说:“不见!”但是弘昱却不敢直接把八阿哥轰出去,就亲自出去说:“八叔,您明日再来吧,一大早阿玛回来先喝一肚子酒才睡下,现在没起来呢。”
八阿哥想了想,家里还有很多人等着自己呢,就跟弘昱说:“你阿玛醒了派人来跟叔叔说一声,叔叔有要紧话和他说。”
弘昱应下了,他阿玛刚才骂半天了,他就是昨日没参与也知道八叔关键时刻反水了,心里对八阿哥很鄙视。
三阿哥醒来后想了又想:老一干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儿都没被废,看来汗阿玛还是疼太子,万一他日十三掌权了,对自己下狠手了怎么办?不如找大哥!
于是偷偷摸摸地去了大阿哥家里。
四阿哥一觉睡到太阳快落山了才起来,刚睁眼迷迷瞪瞪就发现一只狗头在枕头边搭着,整个人吓得一激灵!一哈把头抬起来,蹲在脚踏上歪着脑袋看四阿哥。
四阿哥松口气,在一哈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准备下床,发现鞋子被撕烂了。四阿哥已经心如止水生不起来气,跟外面说:“苏培盛?给爷拿双鞋来。”
苏培盛昨天也熬了一夜,外面等候的是高无庸,高无庸先进来把一哈撕碎的鞋子收拾了,外面送来一双新鞋,四阿哥穿上,问高无庸:“今儿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太子妃派人送来一份东西,着实厚了些。”
四阿哥没说话出门去了,十四年轻,睡半上午就行了,中午跑来吃了顿饭,现在还在和几个侄儿玩。
四阿哥醒来后四福晋张罗着给他布置饭菜,十四凑过来一起吃。
桌子上都是素的,十四下不了筷子,四福晋说:“十四弟,你等一会,有你爱吃的,等会就送来了。”
十四嘴巴很甜:“我就知道嫂子照顾弟弟,今儿麻烦四嫂了。”
“自家兄弟,你客气什么。”
门外送了几盘荤菜,四福晋跟着走到桌边,亲自把盘子放好,说了句:“你们兄弟慢慢吃,不够了还有。”
十四说:“够了够了,嫂子别忙了。”
四福晋带着人出去了,十四立即把凳子挪到四阿哥身边:“四哥,我昨日如何?”
不说还好,说了四阿哥吃不下去饭,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开始对十四说教:“你昨日就不该说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站谁那边?”
“当然是站在大哥和八哥那边了,太子劣迹斑斑,你怎么还和十三一起保他?”
四阿哥说:“那不是为了保他,那是为了保汗阿玛,汗阿玛一把年纪了,要是为这事儿气出好歹了怎么办?”
“老爷子一辈子经历的事儿多了,不是这事儿能气出好歹的。”
四阿哥说:“别的事儿不会,但是太子的事儿会。太子自来与别人不同,汗阿玛心里有杆秤,一头是社稷一头是太子。”
“那也不能为了汗阿玛的宝贝儿子你睁着眼说瞎话吧?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好男色的事儿。”
“你敢承认?你要和大阿哥一样说你听过,回头汗阿玛问你宫闱中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该怎么说?你一句话说不好就连累额娘,到时候汗阿玛就说‘好啊,是不是你们额娘跟你们说的’,然后一个窥视帝踪的大帽子扣下来,额娘连辩解的机会都没。”
“为了额娘,这话说了也就说了。就是太子不该是太子。”
四阿哥转头问他:“你觉得谁合适?”
十四把碗放下,搂着四阿哥的胳膊小声说:“四哥,你看弟弟合适吗?”
四阿哥对他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下,问道:“何以见得啊?”
“您看,大哥这事儿办坏了,在汗阿玛跟前落下一个长舌妇的模样,一哥就更不用说了。三哥……你看看三哥那个样子。四哥您和六个是亲哥哥,肯定支持我。不是我小看五哥,五哥做什么都笨笨的,七哥腿脚不好,九哥十哥不足为惧,十一哥和十一哥处处平平,十三哥必然会被太子牵连,到时候机会就落到我头上了。”
四阿哥摇摇头:“这梦别做,梦里也不是什么都有。”
“真的,你不信弟弟给你看看本事,早晚我要把大哥和八哥取而代之。”
四阿哥问:“你既然要明党,索党会到谁的手里你想过吗?”
十四说:“太子倒了,压根就不会再有索党,那些大臣四哥你还不清楚,哼哼,一群没骨头的货色,只会巴结主子,哪里有坚持。”他信誓旦旦地说:“我必将取代大哥和八哥。”
被他惦记的八哥看着一桌子饭菜叹口气,这屋子里坐着保泰。保泰说:“这事儿也不怪你,大哥应该和你先通气,他直接指使人告发太子,你和他配合不好也是能理解的。”
八阿哥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说:“大哥与我乃是手足兄弟,虽然没事先知会我,我该处处支持他才对,这事儿我当时犹豫了一下,没做对。说真的,这一点我比不过十三。十三弟那份忠义才令人羡慕啊!”
保泰皱眉:“太子行事癫狂且荒唐咱们都是知道的,但是怎么大哥也开始了,他和谁都不说没商量就让人去告发太子,弄得大家措手不及,个个陷入被动境地,他目的是什么?”
八阿哥也想不明白,做事儿总要有目的啊!大阿哥的目的真令人看不懂,而且从这次的结果来看和太子是两败俱伤。
保泰说:“大阿哥这事儿弄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自残。也不对……”
这时候马起云跑来跟八阿哥说:“爷,大爷家如今灯火通明,邀请了很多人去喝酒。”
保泰问:“现在?”
马起云点头。
保泰说:“怎么没跟咱们说一声。”
八阿哥一下子明白了:“我知道了,大哥这是嫌我碍事了,要和我分家呢。昨日晚上我没支持他,这就是我的错啊,只要他拿出来说,我就不占理,分家分得理所应当。”
保泰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他对大阿哥的了解,老大也不是那会算计的人啊,只能说:“你想多了,他这么闹,汗阿玛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八阿哥说:“汗阿玛昨日没睡,今儿该是早早地睡了,管不着他了。”
实际上不是,康熙是不想管大阿哥了,随他去吧。他现在在反思自己的教育哪里出错了,怎么太子越长越歪。
这一反思,足足三个晚上没睡,整个人跟行尸走肉一样,看茶叶看成了虫子,斥责奉茶的太监把虫子放进了他杯子里,差点把人拉出去打死,在侍卫把人拖走的前一刻他又看清是茶叶了,奉茶的太监捡回一条命。第三天的时候忽然毫无预兆地冷笑,整个人的状态很可怕,随时都能晕倒,太医暗示梁九功这样子下去极有可能会猝死,让梁九功想法子劝他睡觉。
梁九功没办法,康熙没睡他也没睡,他的状态和康熙不一样,他是吓得睡不着,就怕康熙出意外了,还不能跟任何人说,最后康熙这模样太可怕了,连太后这万事不管的老太太都看出来不对劲了,是太后来拉着他说话,康熙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睡着的。
在康熙睡着的那一刹那,梁九功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差点喜极而泣。
第356章 再相见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行宫里的人都小心谨慎,直到时间来到了九月底,蒙古王公们都向着木兰而来,而康熙也动身去围场。这下宫里大家都轻松了起来,人人脸上都带上了笑容,除了太后和弘阳。
太后是一直都很乐呵,康熙心情不好影响不到她,她的日子美滋滋的,所以康熙走后的日子和平常一样。弘阳不高兴是因为几个哥哥告诉他额娘要回来了,他也要跟着一起去木兰,大家都不带他,连他阿玛都不带他,嫌弃他年纪小,十四舅舅更是表示他掉到草丛里都看不到脑袋,弘阳因此很生气。
这些日子以来十四无论做什么都很积极,有点事儿他都要出来讲两句,然而他这水平和实力讲两句也没人愿意听,他就是喜欢讲。
特别是这次海棠来木兰,他积极地请命去接姐姐,康熙答应了,他带着弘晖一路疾行,势必要让姐姐看到自己的诚心,结果一下子接出了三百里。
海棠:……
这弟弟脑袋有病!
弘晖累得快散架了,见了姑姑直接躺草地上,躺下去的时候骨骼都在响,发誓下次再不和十四一起出门了。
十四很高兴,拉着姐姐说了家里的喜事儿:“六嫂子生了个阿哥,汗阿玛给他起名字弘杲。”
海棠心疼了儿子和侄儿们一秒,名字就两个字,属于他们的就半个,因为大家都是弘字辈的,最后那个字还要给“日”留出半个位置,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然后十四把德妃和弘阳的近况讲了,把四阿哥的近况讲了,把几个妹妹的近况也讲了,叽叽喳喳,让海棠同行的几位伙伴忍不住看了他好几遍,晚上大家围着篝火吃饭的时候他们还跟海棠说:“你小弟弟很活泼啊!”
海棠只能呵呵笑笑。
十四却忍得抓耳挠腮,他想跟姐姐讲讲那一夜发生的事儿,老爷子因此苍老了五岁不止,身体现在还没恢复过来,但是因为人多,他实在是没找到机会说,因此这话在心里存着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把弘晖推醒,跟弘晖说:“明天把你姑妈约出来单独聊聊。”
弘晖心想赶路呢,谁和你出来单独聊啊,实在是太累了,嘴上说:“好好好。”
第二天海棠叫了十四去,听了十四一番话,看十四这毛躁的样子把人哄了半天,终于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按兵不动,十四指天发誓自己绝不会轻敌冒进两个人才结束了私聊。
一路到了木兰,海棠留人在青海部的位置上安营扎寨,和十四弘晖去见康熙。
康熙让人把海棠的帐篷搭好了,就在帐殿旁边。去的时候正赶上吃午饭,康熙摆了一桌,让海棠一起吃。海棠进屋还看到了太子,立即给他们父子请安。
坐下后海棠无视了父子间冷漠的气氛,先是问候了康熙:“汗阿玛,儿臣看着您比半年前瘦了些啊,虽然千金难买老来瘦,不能一个劲儿地养生,也该适当地多吃些肉。”
康熙哪里是养生,是吃不下,太子给康熙带来的打击远不止三天不睡,到现在康熙都想不明白在什么时候把儿子养歪了。
他点点头:“你也是要多吃点。”
海棠笑着说:“儿臣这半年胖了些。二哥最近可好?最近忙什么呢?妹妹看着您眼下青黑,是不是睡不好?”
太子挤出一个笑容没说话。
康熙说:“吃饭吧。”
海棠先提筷子,吃了一筷子肉后夹了一块给康熙:“这牛肉嫩,您尝尝。”
海棠一边吃一边说:“这吃面条啊,就要有辣椒有醋有蒜,这样配着才好吃。”让康熙试试,康熙年纪大了口味重,在海滩的忽悠下吃了一碗面条和不少的菜,梁九功高兴得眉眼带笑,这是康熙这两个月来吃得最多的一次了。
吃完后撤了饭菜,康熙捧着杯子和海棠说:“朕这些日子偶感风寒,气力不支,到时候朕开了第一箭,你带着大军行围吧。”
海棠看看太子:“二哥……”
太子说:“妹妹的本事哥哥是知道的,必能完成。”他自己捞不到这差事别人也捞不到,只要好处没落到兄弟们头上对他而言都是赚的。于是就显得积极了起来:“这也是在演习军阵之事,弟弟们年纪小,这次十五十六也来了,你多带带他们,也让他们经历一番,知道怎么回事,将来有事儿也能派他们上去。”
这话才像是储君说的话,这也像个哥哥该说的话,康熙脸上的表情和缓了一些:“你二哥说得对,你下面的弟弟也慢慢长大了,该给他们点指点了。”
“是!”
康熙对海棠说:“一路几千里,赶路辛苦,去隔壁休息一会吧,朕带着你二哥读书,有事儿明儿再说。”
海棠站起来应了,退出到隔壁休息。这围场到处是人,她和四阿哥不会讨论任何事儿,所以她也不急着和四阿哥见面。扎拉丰阿已经搬来了,两人说了些孩子和园子的事儿,剩下的就是扎拉丰阿在说这件事。海棠从十四那里听了一手消息,扎拉丰阿这是二手三手的消息大部分都比较失真,但是扎拉丰阿说了一道上谕,大意是加强宫禁,让内务府对宫中众人的管理加强,对貌美少年尤其多关注。不仅如此,又下了一道旨意,为了宫中安全,太子所居住的毓庆宫通往外界的那扇宫门从里面封起来,禁止出入。
这对太子的打击是巨大的,他没有了任意出入宫中的权力,就把他与大臣们隔离了起来,所有人想见太子必须通过康熙,康熙审查过才能见,不再是以往那样想见就召见的流程了。宫中有内务府,东宫有詹事府,康熙把詹事府清洗了一遍,不仅斩断了太子与外面的联系,还把太子身边的人全部换了,太子如今就是笼中鸟,彻底成了一尊泥塑。
海棠问扎拉丰阿:“太子如今天天干吗?”
“读书啊!太子都出阁这么多年了,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皇上又让人把他老师给叫来重新教他读书。”
海棠冷哼了一声:“读书?先看看那几个师傅都是什么人!学问是有的,有些人的人品简直臭不可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隋唐时候的李纲人品是挺好的,但是教出的三个太子都不怎么样。”
李纲是杨勇,李建成,李承乾的师傅,这三倒霉蛋都没当上皇帝,下场一个比一个令人唏嘘。
扎拉丰阿就开始发愁:“咱们儿子这也不小了,再跑两三年就要入学了。”这一入学是没机会跑出来玩儿了,但是扎拉丰阿能天天见他,毕竟尚书房和御前距离很近,这些皇子皇孙每天要跟皇上交了作业才能放学。他发愁的是儿子会拜在哪位大人跟前,这些尚书房里讲课的师傅学问是没得说的,但是就跟孩子他额娘说的一样,人品堪忧的太多了。
他打算和海棠聊聊这些师傅们,再一看海棠睡着了,他也就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围场上一如既往地白日围猎晚上吃喝。海棠有心跟康熙说训练大军夜里行动,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如今太敏感了,就打算在青海实验一下,训练他们简单的夜袭和反夜袭。
和康熙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康熙很赞同:“嗯,夜里劫营的事儿常有,这样折腾一下也好。”
两人关于西北的稳定又聊了很多,西北整体趋于稳定,税收都很顺畅,康熙虽然关注多,对海棠在西北的治理很少插手,两人每年聊聊就行。
半个月后行围结束,大家各自散去,康熙带人回热河行宫。
海棠也见到了弘阳,大半年没见,孩子就跟吹气球一样一下子拔高了一截,看着也没那么圆了,已经从大宝宝过渡到小童了。
海棠抱着他忍不住问:“居然长这么高了吗?”
弘阳哇一声哭出来,拉着海棠的衣服说:“额娘,下次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跟祖母一起住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