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把所有词儿都说了一遍,和二哈斗了一路嘴,心想这行宫的路怎么这么长?好想回去读书啊!不想和弘皙走一起啊,自从二伯被拘押,他真的变了很多啊!
不是不理解,也不是不同情,但是这种强装正常真的让人想远离啊!
第423章 二傻子
很快到了过年,大年初一朝贺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掞在太和殿大贺的是请康熙复立太子!
这话一说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王掞这人总体而言是个好人,他祖宗就很显赫,他曾祖曾经是明朝的首辅,他父亲做过前明的太常寺卿,此人学富五车,让海棠说这位就是个可敬的魔怔人!
此人对儒家文化很维护,并且致力让皇家这群蛮夷以传统儒家文化治国治家。这种人和那种千里做官只为钱和求得身前身后名的人不一样,明显高出一个等级,他的追求更高一些,还有些明朝文臣的影子在身上,就是很喜欢劝谏皇帝,甚至能做到文谏死。也不是说这种人是圣人,但是他是标准的大儒,私心小于公心。
康熙对这种人敬佩大于厌恶,因此就当没听到,下面的大臣们也不想再看到废太子,因此就立即说笑起来。王掞请求复立太子的言论淹没在了拜年的吉祥话里。
王掞的看法很简单,太子是嫡子,法理上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继承人。说太子各种方面不好的人把他和历史上大部分皇帝比比,这位最起码在中位,毕竟历史上出现过只爱木匠活儿二十八年不上朝的木匠皇帝,还有因为吃了红丸一命呜呼的皇帝,再往前倒腾,还有智商有问题问出“何不食肉糜”的皇帝!
在王掞看来,太子最起码智力正常也不软弱,年轻的时候也是英明神武,之所以现在这个样子,错在皇帝,皇帝把好好的一个人逼成这样子了!这样的太子如果做了皇帝放在某个历史时期那也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了!
他认为太子还是可以救一救的。
康熙心想大过年的不和这老匹夫计较!
于是大年初一算是过去了,然而康熙的心情很不好,连带着太子的热门人选八阿哥也心情不好。
任谁觉得太子位是囊中之物的时候蹦出来这样一个人谁都不高兴,按着官场人的一贯德行,这时候会想办法弄王掞,把他的过往言论和写过的诗词歌赋都给找出来,像当初赵申乔弄戴南山一样来一场文字狱。然而王掞身上很难找到这些可供发挥的地方,让八阿哥这边的人发现呈现出一种狗咬乌龟无处下嘴的局面。
但是王掞的表现让很多人都看到了点别的东西。弘皙立即派人去感谢了王掞,谢他仗义执言。
王掞压根没让人进门,他说他这么做是为朝廷考虑,不是为太子考虑。
过年的时候三阿哥托王掞的朋友替自己去拉拢他,结果这朋友被王掞给轰出家门,王掞这老头斥责朋友和三阿哥“净想美事!”
这消息到了十一阿哥的耳朵里,他笑得肚子疼,跑隔壁和海棠分享。
海棠听了从中感觉出一点点熟悉来,跟十一阿哥说:“你有没有觉得他和四哥有些像,我想着他们应该能合得来。”
“不不不,姐你想多了。”十一阿哥赶紧摇头:“这两位要是在一起只能更糟,两个都是犟驴,都不愿意回头,就看谁熬过谁了!”
以年龄来说,四阿哥年轻,王掞年老,他在体能上不是四阿哥的对手,但是在精神上绝对是!
然而今年是个不平常的年份,今年是康熙五十二年,他要庆祝六十大寿。
康熙在皇位上坐着已经有五十二年了,观看史书,能做五十二年皇帝的人屈指可数,而康熙统治的这半个世纪正是由乱向治的时代,是这个王朝逐渐繁盛的时代,康熙就很得意,群臣也早早就操心,在去年十一月就有人上书请给皇帝加尊号,康熙没答应,今年大年初一朝贺的时候就有人说给康熙庆寿,康熙答应了。
因此没出正月,康熙就谋划着要举办一场宴席,请上了年岁的老人家来看看皇家的气派,来坐一坐皇家的宴席。
康熙这不是乱花钱,也不是为了臭显摆。他这人是没兴趣让人来看他自己如何生活的,他做的一切与民同乐的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就如他每年巡视各处,不仅去江南那温柔乡,更会在寒冬腊月顶风冒雪北巡草原,他所有的目的都是维持统治,都是在治理家业。
这一次的宴席也是。
如今的老人是什么样的老人?年岁大的可能是出生在明朝的最后一批遗民,顺治这个年号用了十八年,康熙的年号截至目前用了五十二年,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都是明朝的遗民,六十岁到七十岁的都是听父母讲述过明朝的人。
这场宴会是安抚拉拢最后一批明朝遗民。自此以后,活着的都是清朝治下的百姓。
用一场寿宴给一个朝代彻底画上了句号,自此之后,康熙几乎可以高枕无忧。
因此他的六十大寿必然要大办。
从宫里挪到畅春园居住的那天,康熙跟下午放学的子孙们说:“外面礼部在拟定流程,不过朕已经决定了,回头摆大宴的时候你们跟着朕执壶,朕带着你们给远道而来的老人家们敬酒。”
这些孩子们都兴奋起来。
围着这一次的大寿,户部和内务府又扯了起来,关于哪个部门该出大头的事儿又开始了极限拉扯。
四阿哥就两字:“没钱!”
内务府的总管大臣向来都是好几位并列,但是这时候八阿哥也是内务府的总管大臣,他问四阿哥:“汗阿玛过大寿,四阿哥您是做儿子的,难道不想给皇父庆贺?”
四阿哥立即恼了!
老爷子是要孝敬,能拿国库的钱孝敬吗?不能!公和私你要分开!
他二话不说扯着八阿哥去了清溪书屋,连准备出远门的海棠都被惊动跑去围观,此时两位皇子跪在康熙跟前各有各的道理。
四阿哥翻来覆去就两字:没钱!
八阿哥围绕一个主题:你不孝!
康熙低头看着折子,跟一边侍奉的弘皙说:“愣着干吗?忙你的啊!”弘皙已经从尚书房毕业,此时在康熙身边打下手,瞬间风头无二,他的光芒彻底盖住了弘阳。
弘阳以前是小孩子,跟在康熙身边就跟神仙旁边跟着道童一样看着就不重要,现在还在读书,虽然还被留饭被检查作业被带着遛弯,但是弘阳日常是要回家住的,在大臣们眼里这就是个受宠的孙子之一,比不得当日的太子吃住都要和康熙一起,也比不得身份特殊的弘皙,毕竟弘皙已经长大了,还是正经的长孙!
弘皙被提醒,赶紧低头抄录批语。
康熙接着说:“说吧,接着说,朕都听着呢。”
四阿哥就说:“内务府有银子,又不是缺钱,为什么总想着动国库!国库的银子是赈灾治水的钱!”
八阿哥说:“汗阿玛乃是一国之君,宴请的都是老人,难道老人不是百姓?花他们身上难道不是正事?”
“这是正事儿,但是……”
“既然是正事你怎么就不给钱?”
“没这笔钱!”
“汗阿玛,您看四哥他……”
康熙不说话,低头写了几个字递给了弘皙,过了一会才说:“他怎么了?”
八阿哥这人想给四阿哥扣大帽子还要装出是不得不扣的样子。这是贤王的面具戴久了,一时半会撕不下来。
康熙把毛笔放到笔架上,说:“再吵几句让朕听听,朕果然是活得久了,你们都看朕不顺眼了是吧?”
这谁敢承认啊!
海棠立即说:“汗阿玛,不是您想得这样,八哥是想让这事儿办得好看些,四哥是想着不止咱们家高兴,也不止京城的百姓高兴,让天下百姓也享到您大寿的福气,国库丰足也是一种福气啊。”
康熙笑了起来:“就你会说,你明儿去山东,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这次十一弟和十五弟都出去,船舱收拾得很舒服,儿臣就盼着十一弟能适应山东的水土。”
康熙点点头,他靠着椅子扶手说:“朕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朕过一回大寿你们还这样吵吵,不如你们一起出钱吧!也别用内务府和户部的钱了,这样更显得你们有孝心!朕觉得这主意不错,没大婚的就不要参与了,公主们也不必拿钱,对了,你们大哥二哥的钱朕替他们出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海棠和四阿哥立即应是,八阿哥赶紧跟上。
出门后三个人都没说话,四阿哥是觉得自己的家底是薄了些,老阿玛也没说错,这些年除了俸禄,老阿玛没少贴补自己,是该孝敬一回。
海棠这会在心里默默地念:我就不该来,真的,我不来我就不用看热闹,不看热闹就不会遇上这种事儿!
八阿哥正想着从哪儿弄这一笔钱呢。
这消息传出去后九阿哥直接跑来了,十阿哥拖都没拖住,也一起来了。
九阿哥跑来跟康熙说:“汗阿玛,您怎么把这事儿办得跟村里的土财主一个样,家里老爷子要过寿,每个儿子兑二斤苞谷面,闺女拿二斤鸡蛋,这算是把宴席给撑起来了,咱们家怎么越过越不如百姓啊!”
“你要是觉得这么掉分,你拿钱啊,正好,你是个财主,你说你要不要给老阿玛过寿?”
九阿哥真的腰杆子硬胆气足,立即说:“过就过,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儿子这钱是孝敬您的,可不是孝敬外面那群孙子的,儿子要查账的!”
这会康熙跟前只有魏珠和梁九功,康熙端起茶杯说:“你个二傻子,这么多年都没点长进,财不可外露的道理都不知道吗?你这样子朕实在是担心朕驾崩后你被人盯上。面子值什么,办成事儿才行。回去吧,也别穿得跟那暴发户一样,素一点,回去吧。”
十阿哥拉着九阿哥赶紧出去,九阿哥出门耷拉着脑袋。
十阿哥知道这是在感动呢,老爷子真厉害!玩弄人心的手段就是高,关键是时机看得好!
最关键的是,还真有这二傻子吃这一套!
第424章 有惊喜
十阿哥实在是看不过九阿哥在自我感动,就说:“九哥,该想点实在的了,老爷子过寿可要花不少钱呢!”
“是啊!”九阿哥听了之后并不显得忧心忡忡,而是很平淡地说:“五哥那边应该是有点,但是十一肯定没有,我要替十一把钱拿出来!他明天要走了,没事儿,我让你嫂子打发人给十一的媳妇说一声就行。”
十阿哥这时候忍不住说:“你也别把十一想得太软包,他那造办处也很挣钱,最起码没少挣蒸汽机的钱。”你小子绝对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别觉得他没地方捞钱。
九阿哥听了不高兴:“你别这样想,十一守着一个破摊子拿到手的也就是仨瓜俩枣,不用你出钱,我给他们把钱拿了。”
十阿哥就知道九阿哥这人就有这毛病,这人一旦掏心掏肺那是有事儿真上啊!面对着刀山火海都不带眨眼的!
不过想想,给亲兄弟掏点钱没什么,五阿哥和十一阿哥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窝兄弟帮衬着点银子总比被八哥给哄了强。
十阿哥说:“我说不动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四阿哥回家就开始整理家里的账本,家里的现银是肯定不够的,此时四福晋带着秀琳和秀楠过来,两个女儿一人抱着一个盒子。
四福晋坐下后问四阿哥:“是不是不够?”
四阿哥点点头:“光算咱们的是够了,但是把十三弟和十四弟的算上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就是当哥哥的,要替两个没金钱来源的兄弟想着,至于六阿哥和海棠,四阿哥不担心他们。
四福晋也没说什么,更没拦着给十三和十四填坑,转头跟秀楠说:“把盒子给你阿玛看看。”
秀楠响脆地应了一声,走到四阿哥身边打开盒子:“阿玛,请看。”
四阿哥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问四福晋:“这是哪儿来的?”
秀琳把自己抱着的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四福晋说:“这是年前的时候,港口送来的红利。”
四阿哥立即明白了,这是第一批出口补贴下乡耕种的钱。
他立即皱眉,眼睛瞪着四福晋:“谁让动这笔钱的!这钱是要花在耕种上的。”
看他语气严厉,四福晋就说:“我想着从里面抽一些也没什么,今年抽的明年咱们有钱的再补上,不少他们的银子就行。”
“不行,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日后肯定堵不上!你想着今年不行明年还,明年还有事儿呢,想着下一年还,一年又一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钱就不该你收着!弘晖呢?日后爷不在家管着这账的是弘晖!”
秀琳说:“阿玛,女儿看了一下账本,这里面有二十多万两银子,抽出来几万也没什么,嫡额娘说得对,这样能解咱们家的燃眉之急!”
“我就是在其他地方节省也不会动这笔钱,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公是公私是私的道理,这是公家的钱,怎么说抽就抽!好大的胆子!”他说着一把合上装银票的盒子,跟外面的苏培盛说:“苏培盛进来,把这东西送外面书房,等会儿大阿哥回来了叫他来领这些。”
苏培盛应了一声来收拾账本和银票,四福晋说:“爷,这几日教孩子们管事儿呢,先放我这里一阵子吧,等她们学会了给您送去,保证不少一两银子,就是拿账本给孩子们看看。”
“放你这里也有一个月了,不能再放了,你们花钱分不出里外来,爷信不过你们母女了。家里有其他账本可以看,这个你们就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