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请求康熙解除张伯行官职。康熙再次要求张鹏翮复查,然后让张伯行陈诉。张伯行上折子自辩后,江南官员舆情汹汹,陈诉张伯行斑斑劣迹,众口一词,说张伯行在捏造此案,海棠前几日看到的折子就是告张伯行的其中一部分。
今儿朝堂上为了这会儿再次吵开了,最后罢免了张伯行的职务,然而还有不少官员表示张伯行欺压“良善”,要求将他治罪。张鹏翮甚至要求把张伯行斩首。
这就过分了,张伯行已经被夺去职务,这些人还不善罢甘休。
康熙看得眉头紧皱,四阿哥也觉得欺人太甚!他出列说海盗案到如今不算结案,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让刑部介入,重新调查,不再让江南官员去查了,令选一个与江南官员无瓜葛的人去查,务必水落石出。同时把张伯行调入京城。
康熙点点头,说道:“先让张伯行去做仓场侍郎。”
这件事算是临时结束。
这案子真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转,本以为张伯行成白身了,没想到几句话又成了仓场侍郎!
大朝会散去之后,海棠陪着康熙回乾清宫。四阿哥脸色很难看,没对着满朝大臣当场骂出来已经是他克制自己了。
出了门后,四阿哥跟六阿哥说:“汗阿玛现在对这些个贪官太宽容了!”
八阿哥和十四一起出门,八阿哥说:“老爷子慈悲,这也是他们的护身符。”
十四的脸色不好看,他和枝枝亲近,发现姐夫在那边没同流合污,就从这件事来看,八成受了排挤。
十四不高兴地说:“这群奴才说不定给姐夫脸色看了,落在弟弟的手里绝饶不了他们。”
八阿哥听了若有所思。
海棠送康熙回到乾清宫,问他:“您说让谁去查合适?”
康熙想了想说:“朕再琢磨琢磨,这事儿不急。你跟山东港口那边说,在华亭一带再开一处港口,这里做军舰临时停靠用。南北海路几千里,光有两个港口太少了。”
海棠心想这也是好事儿,就说:“要不也设置民用港口?”
康熙琢磨了一下,点头说:“嗯,不必规模太大,但是要先军港再民港。”
海棠应了下来。
康熙又说:“让张伯行来京城守户部粮仓,同时在南书房行走。”
南书房才是权力中心,议政王大臣会议日渐没落,南书房大臣才是香饽饽,张伯行这是升职了啊!
海棠拍马屁:“汗阿玛真是圣明。”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再多说不出来了。
康熙笑笑,说道:“朕今年病了,木兰行围的事儿放一放。这已经三伏天,宫里女眷不耐热,朕这几日带着大家回畅春园去。”
海棠应了一声,就说:“莹莹他们父女快回来了,让弘阳去接他们吧?”
康熙皱眉:“弘阳要读书呢,你别误了他读书的大事,让你门下的人去接就行了。”
海棠应了一声。
海棠派出的人坐火车到太原再向北转入草原,在杀虎口这里等着扎拉丰阿父女两个。
扎拉丰阿心里七上八下,莹莹则是显得没心没肺。但是一路上没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扎拉丰阿磨磨蹭蹭,八月才来到了杀虎口附近,这里的部落是六阿哥家的大女儿秀宁的婆家。这算是来亲戚家了,受到了热烈欢迎,扎拉丰阿在人家部落里连着喝了三天酒才见到了来接他们的人。
扎拉丰阿和海棠约定,如果有人来接,就会在给莹莹准备的衣服上绣两朵半海棠花。扎拉丰阿检查送来的新衣服,果然在某处找到了两朵半海棠花,这才带着女儿进入了杀虎口,一路顺风地来到了太原,没有停留直接上火车回到京城。
弘阳在车站接着他们,莹莹站在车厢门口要让弘阳抱着:“哥哥抱一抱嘛,抱抱我。”
“你都是大姑娘了,大姑娘自己走路。”这几个月不见,妹妹看上更敦实了。
扎拉丰阿看到弘阳才彻底放心,好在下车看到的不是肃杀的侍卫们,他心里才算是高兴起来。
“抱抱嘛,抱一抱。”
弘阳就伸手把这肥妞抱下来放到了地上,扶着扎拉丰阿下来,看着扎拉丰阿的衣服空荡荡的,弘阳忍不住问:“阿玛,您又瘦了?”
莹莹立即喊:“阿玛回来的时候吃不下,他说热的了。”
扎拉丰阿是因为心里担忧,本来他的身体不好,大热天赶路加上心里充满忧愁,吃了又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弘阳就说:“待会请太医给阿玛开点药膳调理肠胃。阿玛,这边来,咱们家的车子在这里。”
莹莹问:“额娘呢,额娘怎么不来接我们?”
“额娘忙着呢,她下个月要去山东,应该会在她过寿前回来,我今儿还说要在她过寿的时候给她磕头呢。”
扎拉丰阿算算日子,这就八月了,海棠的生日是九月,快到眼前了。
莹莹回到西郊先去拜见太后,太后抱着她稀罕了一会,莹莹去拜见德妃。
德妃搂着莹莹亲热极了,在莹莹黝黑的脸蛋上亲了好几口:“乖乖,可回来了,路上受罪了吧?”
“没有,觉得路上挺好的,就是我阿玛路上不舒服,晕车,吐得可难受了。”
德妃就说:“这可真是受罪了!”让自己宫里的太监出去看看扎拉丰阿。
随后就留莹莹吃饭,吃饭的时候德妃只吃自己面前盘子里的菜。莹莹看着她吃得都没点油水,立即夹着一块肉给她:“祖母,吃啊,吃肉肉长肉肉。”
旁边的宫女赶紧拦着,德妃说:“你放着吧,祖母现在不吃荤腥。”
“为什么?”
德妃不好跟一个孩子说为了求三个儿子的平安吃三年素,就说:“如今天热,我不吃这些。”
莹莹自认为了解了,就说:“哦,您这是苦夏是吧?”
德妃点点头,哄着她赶紧吃。莹莹大口大口的吃肉,还说:“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苦夏呢,我吃什么都胃口好?”德妃听见她这么说哭笑不得,这真是孩子话,小时候自然是什么都爱吃,长大了心里的事儿多了,就吃不下了。
她跟莹莹说:“爱吃你就多吃点。”
莹莹吃了饭就留下睡午觉,到了下午,迷迷糊糊觉得热了,翻身接着睡,模模糊糊地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有人说:“弘昱阿哥病了,惠妃娘娘这边着急上火呢。”
德妃说:“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了呢,严重不严重?”
“好像是急病,应该不严重吧。”
莹莹立即睡不着了,睁开眼睛,旁边的宫女赶紧站起来:“格格醒了,咱们去洗把脸吧。”
这动静德妃听见了,立即进来看莹莹,看到自己的孙女坐着揉眼睛打哈欠,只觉得心花怒放,把惠妃的孙子忘到脑后去了。
下午莹莹跑去无逸斋外面等海棠下班,就看到四阿哥从无逸斋出来,莹莹从树后面跑出来,高兴地举着两只胳膊:“四舅舅,抱一抱啊!”
四阿哥说:“四舅不抱你了,你要乖,明日你跟你额娘阿玛来舅舅家里吃饭。”
“吃什么饭?”
旁边的苏培盛说:“自然是喜宴,我们家大格格明日订婚呢。”
莹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我知道什么是订婚,早先就吃了秀宁姐姐的订婚宴。”
四阿哥笑了笑,摸摸莹莹的包包头离开了。
莹莹只能又去树下蹲着,旁边坐着盐宝,莹莹很嫌弃地推它:“太热了,你坐到那一边。”然而盐宝不为所动。
好在海棠今天下班早,出来之后看到从树下跑来的闺女,一把把她抱起来,不嫌弃热地把胖闺女抱上车回家去了。
路上莹莹不停地叽叽喳喳,听着她的童言童语,海棠就觉得生活美好了起来。
第二日扎拉丰阿带着莹莹先去了四阿哥家里,海棠在只能在中午去吃一顿,没太多时间应酬聊天。
秀琳的婆家确定了,宋氏的女儿秀楠就要去蒙古,因此宋氏看李氏分外眼红!
然而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是宋格格能改变的,只能背地哭了几场暗地里咬碎了牙,心里打算早晚给李氏一个狠的,让她也知道什么叫做摧心肝。
外人没来的时候,宋格格的脸拉了很长,在这满屋子喜气洋洋的氛围里分外不协调。
四福晋知道为什么,也没说宋格格,钮祜禄氏和年氏就当不知道,然而这里面也有那刺头,这刺头是四阿哥的另外一个格格武氏。她就说:“宋姐姐今儿怎么拉着脸,今儿是李姐姐院子里的大喜事,宋姐姐和李姐姐,哦,不,是李侧福晋那么多年的交情了,都是一起侍奉爷的老人儿了,该为咱们家的大格格高兴啊!”
宋氏冷笑一声:“大家伙都给大格格道喜这也没什么,只是有人笑就有人哭。李侧福晋命好,这院子里谁有她的孩子多,人家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她四个孩子个个都在身边,我一个孩子还远走他乡,想想将来我老了病了,床榻前连个端药安慰的人都没有,李侧福晋却儿孙满堂个个都在身边。我也不敢怨爷和福晋,就是我自己命苦,是我没福气,是我没本事,怎么当初就信了大家都是姐妹的胡话。”说完往自己脸上抽了几巴掌,瞬间脸肿了起来。
四福晋看了立即跟她的侍女说:“扶着你们主子回去。”
宋氏站起来低着头擦着眼泪出去了,四福晋重重地叹口气,又看了一眼李氏。
满屋子的女眷看向李氏,都没说话,但是那目光让李氏如坐针毡。李氏也不是吃素的,心想就是那姓宋的没本事,早去求爷把事定下来不就好了,现在反而说这算话,谁的孩子谁心疼,难不成自己为了名声把这大好的机会让出去?谁会这么傻瓜!
秀楠是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听说额娘哭着回去了也立即回去。宋氏看女儿回来越想越难受,抱着孩子又哭了一场。
秀楠说:“您别哭了,事已至此,认命吧。”
宋格格说:“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你就不该托生在我肚子里,跟着我受苦受罪。”
秀楠听了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心里难受极了:“说这个干嘛?我又没嫌弃过额娘。咱们娘俩如今相依为命过日子,将来您该干嘛干嘛?身边有人侍奉,总不会没人管你吃喝,也别跟府里的人过不去,更别天天跟怨妇一样,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今儿这日子我难受。”
“难受就不出去,咱们又不是没吃过席,不差她们那一口吃的。我今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
没一会外面来请秀楠:“二格格,外面六爷家的两位格格和莹莹大格格来了,请您出来玩呢。”
秀楠说:“我这几日咳嗽,不出去了,就说请她们自己玩吧,我过几天再请姐姐妹妹们。”
没一会外面就说:“诸位小主子来看您呢。”
秀楠就说:“跟她们说我刚喝了药躺着了,不好见他们,过几日我痊愈了下帖子请她们来玩儿。”
宋氏说:“这都到门口了,你跟着出去玩儿吧。”
秀楠摇头说:“不去。”
说完自己把外面的衣服脱了,直接躺下了。
外面姐妹们走了,秀楠也没起来,就睡了一觉,睡醒和宋氏一起吃饭。
四福晋在宴席结束后来看秀楠,既然说孩子病了,她做嫡母的来看看。
可是这一看,孩子没事儿,反而是犯倔了。
四福晋拉着秀楠说了一通,但是这孩子也说了:“女儿只觉得受了委屈,想让女儿不觉得委屈也简单,现在在京城给女儿找一门婚事,我额娘说得也对,她就我一个女儿,不说让我日日侍奉在身边,我隔三岔五地去问候一通也行啊。他日到了草原,我就是想回来,理藩院不批我也进不了京城。
书里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李额娘有三个儿子在身边,还拉着姐姐不让走,我额娘就我,反而要送我远嫁他乡,想想能不委屈吗?”
四福晋说:“你这是怨恨上我和你阿玛了。”
宋格格赶紧说:“没有没有,她哪有这胆子,孩子赶紧跟你嫡额娘说你没有。”
秀楠却说:“我没恨您,我是恨我阿玛,我但凡是个男孩子现在就带着我额娘走,往后也能养得起她。可是现在我出不了门,只能日复一日这么委屈着。”
四福晋叹口气,拉着秀楠的手:“你容我和你阿玛想办法,当初你阿玛的意思就是把你姐姐留下,你还能等几年,她等不了了。事有轻重缓急,只能先把她的事儿办了。”
宋格格满脸期颐,但是秀楠却说:“这话就是哄人的话,我要是信了才是傻子,祖宗规矩变不得,不过是拖到我年岁大了,你们再说想办法了实在不行,我除了嫁出去还能怎么样?”
四福晋发现这姑娘平时不说话,也是个有脾气的,劝也劝了哄也哄了,都没用,只能先回去。
等四阿哥回来,四福晋想了想,就和他商量把秀楠留下:“您看要不然现在就给她想办法,事在人为,实在是宋氏只有这一个女儿,把人送走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