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这么说了一定看。”
晚上海棠真的看了,看书名是分成了两个大类,一种是理论,一种是实践。特别是实践这一部分,上面连图片都有,虽然都是简笔画,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非常详细的说明书,该怎么操作,一步一步地都有记录。更妙的是都是用白话文,这就很难得了。
海棠在马鞍山上的学校已经建造好了,校服被褥什么的都置办好了,就等着明年夏天学生入学了。
她打算把这些教材再审核一遍,如果没问题再找人评估是否可以作为教材使用。至于教学的先生,他打算请造办处和火器营的大匠!
自然不可能一上来就教给这些人怎么造火炮,而是要循序渐进,教他们该怎么制造机器。
所以莹莹送来的教材只能算是初级教材,更高级的教材还没应劫而出呢。
海棠打算把明年的重点放在推动书院顺利开学上。
如果可以,这将是将来的工业摇篮。
想想都激动!
大概是生活有盼头,海棠又开始了每日忙忙碌碌的生活。
随着今年新年临近,京城各处已经有了年味儿,雍正亲自去热河行宫把太后和后妃接回到宫中,住在西郊的权贵们也纷纷回到了京城。京城又给人了一种马上就要挤爆的感觉。
各路商贩南北口音夹杂着见过的没见过的货物充斥着京城的大街小巷,各个衙门也开始行动起来,防着大街上出现打架斗殴拐卖孩童和起火的事情。
京城又开始了一波节前送礼,外地官员们赶到京城拜码头,草原上的王公们要来朝贺,也纷纷上门拉关系。
今年海棠家没少收礼物,都是草原上沾亲带故的蒙古王公送来的。特别是科尔沁的来客,进门就恭喜今年添丁进口,给孩子的见面礼必须收下,不收下就是不想认他们这些亲戚了。
弘阳在家光是接待客人就忙得脚不沾地。
海棠特意跟弘阳交代过,若是门下的旗人或是亲戚来上门,都让弘阳接待。若是进出口商行的管事们来磕头拜年,一定要把他们留到自己回来。
这是提前让他们见见莹莹。
进出口商行的管事来拜年不是一个两个,是各自负责一摊的主管一起来。光是椅子都用了几十把,家里的侍女十几个人轮着端茶。
海棠领着莹莹见了他们。
里面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单看面相个个都很和气,说话也很和善动听。在路边碰到了还以为是谁家好说话的老大爷。然而这些人都是一些狠角色,在商场里面拼杀出来的老狐狸们个个都不能小瞧。
海棠少不了先敲打后鼓励,恩威并施之后再把自己闺女介绍给大家。
“……她如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好在有些见识,出去了几年,也知道外边是个什么情形,就让她先去商行里面儿跟着学一阵子。各位也是久经大事的人,稳重可靠值得信任。她年轻急躁,往后有些决定若是你们认为有些不妥,可以跟她提……”
眼下社会就是父死子继家族传承,这些人不太服舒宜尔哈,就是觉得这位公主怎么都继承不了海棠的权柄,心里的少主地位就属于海棠的两个孩子。一开始以为是世子爷会过来当家,没想到是这位公主。
公主就公主,亲王说谁就是说。
这群人起来给莹莹见礼,莹莹出面说了几句,海棠就宣布年后莹莹去山东总行坐镇,同时也公布了莹莹在水军的职务,是山东港水军副统领。
在场的主管们明白这下是真的决定了让这位来继承进出口商行,皇上那边儿也默许了,要不然也不会给她一个副统领的职衔。
进出口商行和水军的关系简直是相伴相生,水军能保证商行在海上的安全,商行挣了钱也是给水军发饷造大船。所以两家的关系很好,进出口商行的码头就在水军营盘附近,无论是哪一处军港和进出口商行的关系都好的合穿一条裤子,所以想继承商行必须有水军职务才行。
把这件大事办完,海棠才有心思过春节。而属于莹莹的路也刚开始铺开,女儿能走多远海棠不知道,该她尽职的地方她尽到了。
海棠在这些主管们走后带着莹莹回后院,跟她说:“额娘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此时心情如何?”
莹莹想了想回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以为目的达到了该得意呢,可是目的达到了之后却变得战战兢兢,她太清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是什么下场了!这就跟下棋一样,要落子无悔。将来怎么样真不好说,自己能做到的唯有全力以赴。
第615章 不重要
朝廷各个衙门封笔之后,雍正也闲了下来,但是他的脑袋没闲着,琢磨出了一个主意,把几个弟弟妹妹叫来商量。
海棠拿着请柬,上面邀请海棠进宫赏水仙。
考虑到这个老哥哥确实有些老文青的气质,她也没多想,直接去了。地点就在雍正的寝宫养心殿。
养心殿是乾清宫西侧的一个院落,分前后两处,早先顺治在这里病逝,康熙年间这里给造办处用了,后来雍正把这里当成了寝宫,前面用来召见群臣,后面一排几间房是他的寝宫。
和隔壁乾清宫比起来,这里显得矮□□仄,然而考虑到雍正在这里居住的时间不长,很多时候都在圆明园,所以也能凑合。
这次见面不在前面书房,而是在后面他起居的房子里。
海棠进去后发现很多兄弟都已经到了,炕上和地上都坐着人,两只狗儿在屋子里钻来钻去,地上都是瓜子皮果皮,中间的小几上摆着几盆水仙,看来这几盆水仙就是今日的主角了。
海棠进去后跟各位哥哥打招呼,弟弟们和几个侄儿都站了起来。
海棠跟要从炕上起来请安的十二说:“十二弟你别动了,坐着吧。”
弘晖也摁着他不让他起来,十二阿哥说:“弟弟是给姐姐腾地方呢,您坐炕上,炕上暖和。”
海棠说:“不了不了,我今儿稀罕这几盆花,想多看几眼。”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雍正听见扶着眼镜说:“你喜欢等会儿带两盆回去,这是下面孝敬的,朕看着开得不错。”
接着一群人对着水仙点评了起来,大家来这里还以为皇帝闲着邀请大家来聊天作诗,毕竟冬日闲着无事,以某物为题作诗连句是再平常的事儿了。因此场面是一片和乐,也不聊外面朝廷上的事儿,只说些年货和走亲访友。
海棠也是这样想的,想着自己的水平实在不高,还是别往中间坐了,到时候做不出来太丢人。
雍正看人来齐了,就让弘晖去关上门。
弘晖把两只小狗赶出去关上门,大家看着雍正,都等着他说几句出题呢。
雍正先是叹口气。
大家忍不住对视,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大过年他要做一些令人痛苦的题材,比如过年追忆亡父?考虑到此人一向不合群和对老爷子的推崇,这事儿他干得出来!
大家都已经把笑容收起来,搜肠刮肚回忆和老爷子相处的日子,力求写出的诗词不要太离谱。
叹口气后雍正说:“皇父驾崩都六七年了……”
大家心想:果然是这样的!
雍正用一种缓慢沉痛的口气接着说:“……这几年朕只要闲暇就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皇父做过的事儿,每次回忆都能学到很多……”
大家心里想着这诗词主题就是颂一下父爱,除了某些人,都觉得不算难。
雍正还在感慨:“……因此朕反复揣摩他老人家的目的是什么,以前不懂,现在做皇帝终于明白了,他老人家有很多不容易的地方,也有很多事儿没完成,朕作为儿子,是要按着他老人家的安排做下去的。”
这下大家不禁面面相觑:他想说什么?
雍正看着弟弟妹妹们说:“你们都是朕的手足,一直以来都是和朕共进退,所以朕今日跟你们说,这事儿势在必行,此乃是利于社稷利于江山,唯独不利于你们,朕心里很难受,可是没法子,就是祖宗之法也要改!”
这下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十六阿哥问海棠:“姐姐,连你也不知道?”
海棠摇头。
老六阿哥问:“四哥说的是什么事儿?如果是咱们能办到的必不会推辞。”
雍正说:“朕这话说出来难听,朕其实反复思量,今儿鼓足了劲儿才和你们说,朕心里也不想说,但是……”
大家都觉得这不是好事!
海棠看了一下,就知道要说什么了,因为在座的几位都是康熙子女中掌握旗务的人,换句话说这都是小旗主们。
果然不出海棠所料,雍正说:“朕想着废除旗主王。”
这话一说大家纷纷变了脸色。
到了这时候雍正的态度强硬了起来:“今儿来这里是和你们商量,也是通知你们,你们该知道,这乃是大势所趋!”
海棠点头说:“这确实是大势所趋,别说咱们这些掌握权力的小旗主们,就是八旗,在将来不堪驱驰了也要改,甚至是废除八旗,四哥说的我头一个答应。”
十二阿哥接着说:“我也赞成四哥的。”
六阿哥心里叹口气,他不想把权力交出来,但是这时候他不跟反而有问题,于是立即说:“这事儿弟弟以四哥马首是瞻。”
现场安静了一下,十六阿哥笑着说:“奴才也听皇上的。”不是雍正提拔他,他现在顶多是个贝勒,怎么可能做铁帽子王,所以自然也鼎力支持。
其他人都看着老二阿哥,老二阿哥的脸色又白又红,可见是很恼怒。
老五阿哥看着十一,十一立即说:“九哥不在家,”他看了一下老九家的世子弘晸,就说:“九哥走的时候说了,他家的事儿我能当家,我和五哥九哥都同意。”
老五阿哥没说话,默认了弟弟的发言。
七阿哥看着这场面,赶紧说:“奴才也听皇上的。”
雍正看着几个年纪小的弟弟,十七阿哥被看的一激灵,舌头和牙齿打架,口齿不清地说:“听您的。”
十四刚才想跳起来问一句:“凭什么,这是老爷子赏给我的!”但是他被六哥和姐姐一起瞪了一眼,再想想弘旺披枷戴锁出关的背影,他忍了又忍,最后说:“听您的。”
至于十二阿哥,他想张嘴的时候雍正开口了:“好,各家都支持朕,朕心里很高兴,过些日子朕在朝上说起来,大家不帮忙也别拖后腿,要是有人拖后腿……”他看着老二阿哥说:“也别怨朕不顾念手足之情!到时候朕让他们到关外给祖宗守陵去!”
老二阿哥忍了又忍,牙缝里挤出一个“是!”
雍正这才欢喜起来,对弘晖说:“开门吧,让他们送些热茶进来,御膳房里面的新点心也送来一些,今儿朕和你伯伯叔叔姑姑们一起连诗。”
弘晖应了一声。
但是大家都没了刚才的心情,匆匆散了。
散了之后,雍正带着弟弟妹妹们去了乌雅氏跟前。
路上十四问海棠:“姐,就您嘴快,您是一点都不在乎啊!”
海棠说:“我在乎什么啊?我都没有我在乎什么?我在正白旗,正白旗是上二旗,当家的是皇上!旗主只有一个,我连小旗主都不是我怎么在乎,你看我儿子就做了个都统。”
十四心里一想还真是,转头看十二阿哥:“不是我说你十二阿哥,你的嘴也很快!”
十二阿哥没说话,前面走着的雍正站住说:“你少找你十二哥的麻烦。”
十四只能说:“我看出来了,十二哥在你们跟前是一个宝,我就是路边一棵草!”
大家都没说话,十四更郁闷了。
另一边几位老阿哥带着一群小阿哥们出宫,在宫里老二阿哥忍不住说:“他这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是什么意思,想把咱们当成前明宗室那群猪来养吗?七弟,你说呢。”
老七阿哥当没听见,拖着自己的伤腿一路小跑溜了。十七阿哥一看,也跟着撒丫子跑了。
老二阿哥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五阿哥,老五阿哥赶快说:“我弟弟说不让我和你说话!”说完他都后悔了,因为老二阿哥怒不可遏地找十一。
十一说:“这话不是我说的,你等我九哥回来问他!”背不了的锅就要甩了,反正九哥不在家。
其他人就在这一会溜得干干净净,老二阿哥想逮着人一起骂雍正都没机会,再看看老五阿哥,他虽然跑不快,但是嘴巴跟河蚌一样,旁边的十一滑不溜手,这两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老二阿哥出门就把几位没参与会议的铁帽子王找来,把这事儿说了。
这几位互相对视了一会,都说必会听皇上的安排。接着在老二阿哥跟前颂圣颂扬了半天,这才告辞离开。
老二阿哥气得倒仰,但是这几位铁帽子王也心里犯怵啊!老二这人不靠谱了一辈子,今天把这么要紧的事说出来意思还是要以他马首是瞻跟皇上对着干,先不提能不能对着干,单单说老二这个人,他就没办过一件靠谱的事儿,跟着他哪怕是一件好事儿十有八九也会变成坏事。
所以说老二这人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