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怎么了?”
弘晖把手里的信件递给了弘昌,弘昌站起来递给弘历:“这是从弘皙处搜来的,你看看。”
弘历一看就麻木了,没想到上面是自己写的字,他一目十行看完,再看落款,上面盖着自己的印章!
“这……冤枉啊,这不是我!”
弘阳说:“五弟,听弘皙的意思说不只是这一份证据,在他们家还有你给他写的数封信以及向他提供银钱来往的证据。”
“什么意思?”
“他说他是受你指派干活。”
“胡说八道!”
“他说他愿意和你对质。”
弘历又气又急,跟弘晖说:“大哥,弟弟绝没有这心思!要是弟弟是他的主谋,就不该把这一次他在木兰要对您行刺的事儿说出来。”
弘阳说:“说起行刺,上次从泰陵回来途中有人行刺皇上。刚才弘皙对这件事供认不讳,他也说是受你吩咐,他也有证据,在家里放着呢,同样愿意因为这件事和你对质。”
弘历立即再次斥责这是胡说八道!他已经发现自己处境不利了,不断向弘晖解释。
就在这时候弘杲跟弘晖说:“大哥,出了这事儿终究不体面。而且无论是审问或是其他的惩处都要回京办理,再加上外边儿有一群外人……与其让他们看笑话,不如早点回去。”
在座的纷纷点头,是这个道理,毕竟蒙古人是外人。
弘晖点头:“今天把那些死了的叛军就地掩埋,八旗阵亡的烧了之后带骨灰给他们的家人,回头另有抚恤。伤员送热河休养,全须全尾的明天回京!”
现在也这样了。
于是弘历被暂时羁押,虽然没和弘皙一样坐囚车,但是行动不自由。弘历一路上都在求助,几次要求见弘晖,前两次弘晖也见他了,安抚他先别着急,这事儿回京城说。
但是弘历怎么可能不着急,这事儿明显是一盆脏水泼在身上,人家是有备而来,自己整个人掉在了陷阱里,想自证都没人信。
大队人马还在路上的时候就有人传信给海棠,海棠立即把百岁他们兄弟送回京城,九门戒严,下令围了弘皙的府邸和园子,对弘皙的家人软禁了起来。弘皙家里有十八个儿子十七个女儿,一共三十五个孩子,子孙更是众多。
弘皙的妻子是三公主的女儿,是海棠的外甥女,知道这时候是海棠在做主,不断让人给海棠递信要见海棠。
京城宗人府提审弘皙家眷的时候海棠见了她一面,跟她保证她和她孙子性命能够保全,而弘皙父子就难说了。弘皙父子是死是活,要看有多少罪证!
弘皙的弟弟,理亲王弘暐因为年纪小还在读书,没跟着去木兰,听说了这事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把哥哥弟弟们一起叫来商议。
弘曣就说:“这件事八成就如诚亲王家一样。年幼的侄儿或者孙儿交给家主管教,二哥八成会被圈禁在景陵或者宗人府,至于几个侄儿只怕会和弘旺一样发配到关外。”
弘暐就唉声叹气:“那事就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呢?他都不想想他现在拿什么去翻盘,这不是把咱们全部给拖到火坑里面嘛!”
大家一起叹气,最后弘暐说:“这事在一边躲着没用,我现在就去迎一迎皇上,顺便请罪!”
于是弘暐一路快马加鞭,在半路接到了弘晖他们,刚见面请安,弘晖就问:“你怎么来了?”
弘暐诚惶诚恐:“奴才知道王爵无诏不能离京,但是听说弘皙谋逆,特意去求了九姑妈,九姑妈被奴才缠得没法子放奴才出京来向您请罪。”
弘晖笑着让他上车,跟弘暐并肩坐在一排座位上:“你多虑了,咱们都是血脉至亲,你我是堂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弘皙是弘皙,别人又没有谋逆,自然不会受到牵连。”他跟开玩笑一样说:“要说株连,咱们这么近的关系,株连起来朕如何自处?其他兄弟如何自处?”
弘暐只能奉承弘晖大度,顺便把弘皙骂了一顿,暗戳戳地打探弘皙的子孙如何处置。
弘晖说:“这还不好说呢,这事儿要让宗人府议一议。毕竟弘旺在流放,弘晟在坐牢,这两个例子都不太适合弘皙他们家,所以要听听宗人府的说法。”
无论是流放还是坐牢,这都是还有命在,弘暐松口气的同时又把心提起来了,因为宗人府必定会把弘皙一家开除出宗室,到时候弘皙一家就成了闲散旗人,这一大家子都是弘暐这个家主的责任。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侄儿侄孙们带着媳妇孩子流落街头吧?
再说了,圣祖爷的子孙都流落街头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弘暐整个人愁容满面,恨不得下车去对着弘皙大骂,他真是把阿玛这一支的子孙牵连惨了!
既然弘暐能提前到,队伍里的一些人也能提前回京。安康就在路上吃饭的时候问能不能先回去。
弘阳真的觉得安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熊孩子,她弟弟百寿就很乖巧,安康是一时半刻都闲不下来。
弘阳虎着脸:“吃你的饭,再说这样的话罚你去殿后。让你最晚回到京城。”
弘晖就说:“你别骂孩子!安康,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这次立功了,先登、陷阵、夺旗、斩将四大功,我这算不算斩将?”
弘晖笑着点头。
安康接着说:“我想早点儿回去跟祖母分享,顺便让玛法再给我画一幅像,然后给姑姑写一封信,向她显摆显摆。”
弘晖哈哈笑起来:“这想法不错。”
弘阳气笑了:“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油。”
弘晖说:“人不得意枉少年,她这年纪正是鲜衣怒马的时候。你回去也行,不过要给伯父捎带几封信回去。”
“好说好说。”
第745章 长脑子
百岁带着弟弟们来到慈宁宫,看到慈宁宫的八角亭里坐着安康,正全心全意地扣石榴籽吃。
百岁喊了一声“安康妹妹。”
安康听到转头看到他们,龇牙乐起来,举着个石榴问:“吃不吃?”
一群小男孩一起摇头。
安康把石榴放下从亭子里翻身跳出来,最小的永瓒沉不住气,急忙问:“安康姐姐,皇阿玛还好吗?”
“好着呢,他有信给你们,是给你们所有人的。”安康从衣襟里面拽出一封信递给了百岁:“你们看吧。”
百岁飞快地接过来撕开封皮,几个小的围过去,最小的忍不住跳脚:“抱抱我,让我也看一看。”
他们在围着看信,安康跑回去抱着一盘子石榴又从亭子里出来,准备回屋子里吃。
信不长,几个年纪大的看完后递给了年纪小的,大家松口气,收到了皇父的信才,确认皇父安全,放松下来之后纷纷骂弘皙是乱臣贼子!
江山是我家的,你抢什么!
百岁呵斥他们:“回去再说,这是什么地方?万一要是有外命妇进来你们这样被撞见成何体统?”
体面,大胜之后重要的是体面!
几个人低头听了,等小的几个看完,信被百岁收起来,大家一起进去拜见乌雅氏。
安康就坐在乌雅氏身边掰石榴,旁边还有那拉氏陪着说话。
百岁几个进来,乌雅氏就说:“阿弥陀佛,这次真的凶险,你们兄弟几个也要记住,看上去日子过得挺好,平平淡淡,但是耐不住总有一些人生出一些妄想来,所以不要总觉得天下承平日久就太平无事,一定要把心给提起来,眼睛睁大了,要不然中了人家的道儿可就要悔之晚矣。”
兄弟几个低头领训。
那拉氏就说:“好在这次祖宗保佑,平安无事,算是虚惊一场。”
弘晖的小儿子奶呼呼地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园子?”这里住着不舒服,连个茅厕都没有!
那拉氏赶紧哄着她:“等你们皇阿玛回来咱们就回园子。”
小家伙立即把嘴巴噘起来。
一边坐着的安康一口气把剥好的石榴籽塞嘴里吃,连渣也一口咽下去了。她擦了嘴巴就说:“老祖宗,舅祖母,我回去了。”
那拉氏立即问:“要拿走点儿石榴吗?我看你爱吃。”
“不拿了,吃饱了。我过几天再来和你们说话。”她说完跟一群表兄弟们说:“回见,我走了。”
几个小孩子一起说:“回见”。
百岁跟乌雅氏和那拉氏说:“我去送送妹妹。”
安康还客气:“别送了别送了,不用这么客气!”
百岁扯着她出去,两人出了慈宁宫跑到乾清宫门口说起这次木兰围场弘皙谋逆的前后细节。
两人说了半天,安康回到王府后就看到桂枝也在,正抱着小弟弟和祖母一起说话。他就欢喜地跑过去大喊:“姨祖母,您来了,我可想您了。”
桂枝怀里的小孩子立即把自己的胖脸扬起来:“亲亲,姐姐亲亲。”
安康跑过去对着他脸蛋子亲了一口,小家伙咯咯笑起来。
桂枝来这里是为了得到第一手消息。
为了避嫌,她没让人从围场给自己传递消息,如今好几天过去了,对于围场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清楚。今儿听说安康回来了就特意来打听。
安康可不知道这位姨祖母的本事,但是她自从经历了弘皙谋逆这件事后,脑子里也多了根弦,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上也开始长心眼了。毕竟再亲的亲戚,平日里再和睦的关系,不到最后大家真不知道这关系是真是假。
桂枝问她,她回答:
“我不知道,当天晚上我睡着,了听见外边喊才起来的。”
“您问我怎么抓到逆首?嗨!那是我运气好,那运气真的绝了!刚出门就看见他了,正好营地里大喊‘莫要走了弘皙’,我就上去揪着他,给他后脑勺来了一拳头,他就晕了。”
“别的事儿?别的事儿我就更不知道了,我把人抓了之后交给了我阿玛就回去睡觉了,第二天我们家的侍卫奉承我,说我这要是放在战场上就是斩将的功劳,毕竟我活捉了弘皙呢!我一听,这也有些道理。我寻思这是个大功劳,也够我回来显摆了。是不是祖母?”
海棠微笑点头:“比我强,我都没有活捉过敌酋呢。”
安康得意地哈哈笑起来。
桂枝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怎么听说弘历也被拘了,他犯了什么事儿?”
安康摇头:“这就更不知道了。我也纳闷呢,我本来想问,但是营地里面都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要不然以同党论处,就吓得不敢问了。”
说完之后她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地说:“想都不敢想呢!”
这小姑娘一问三不知,桂枝只能笑着点头接受了这个结果。
随后安康翻箱倒柜找吃的,这个年纪正是半大小子此时老子的时候,虽然她不是半大小子,但是也是个吃啥啥没够的少年。
一转眼摸到后面老六阿哥的王府蹭吃蹭喝去了。
海棠留桂枝吃饭,刚在后面老六阿哥家吃饱喝足的安康又跑回来了,还提溜了一些咸蛋黄月饼,高兴地说:“我舅爷说这是专门给我留的!”
分明是他们没送出去剩下的,但是安康很喜欢,拿回来当零食吃。自然而然安康也要再跟着再吃一回午饭。
等桂枝走后,安康吃撑了,往炕上一摊,整个人露出一种满足的表情来。旁边他的小弟弟噌噌爬过来,往她的肚子上一趴,安康就觉得胃里面的食物冲破喉管眼看就要吐出来了,自己赶紧闭上嘴,用两只手推着弟弟,口齿不清地大喊:“小胖子你走开。”
姐弟两个你推我我推你,闹了起来。
海棠说:“你看着点弟弟,我去衙门了。”
安康把胖弟弟搂在怀里问她:“这都要下午了,您还去衙门里干吗?”
海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回答:“这时候再去看一看,遇到有突发的事情还能及时处理,毕竟眼下的京城我挑大梁,不能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