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忽略了他们可能恼羞成怒,如果有下一次,我就先花钱找几个人帮忙缠着那抱孩子的妇女,再花钱请人去报案,去找保卫处的同志来。”
“我自己躲在后面。”
“你看这样行不行?”
傅秋石应道:“嗯,这个办法是可以的,不过如果是你单独发现这些人,旁边儿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就尽量记住孩子的体貌特征,人贩子的体貌特征,事发的地点以及她离开的方向,然后立刻去最近的局里报案。”
“一切交给警察同志,不然那种情况你冲出去只是添菜知道吗?”
林念十分认同傅秋石的话:“嗯,我记住了!”
她乖得不像样,傅秋石的心跟着软得不像样。
他继续道:“人贩子可恶,被他们拐走的孩子可怜,一个孩子的丢失,给一个家庭造成的往往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念念你也要时时刻刻记住,你也是家里的宝贝,你要是出事儿了,你想想奶奶,她老人家能扛得住么?
儿子牺牲了,望了十几年才到自己身边的孙女儿……
你好好想想吧。”
不止是奶奶,还有我呀!
“念念,我只希望,你做任何决定之前,要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林念继续乖乖地道:“我知道了秋石哥,我以后一定注意,今天也是脑子一热,冲动行事。”
“虽然不后悔,但也挺后怕的,要是那些人强行带我走,他们手里又有刀,或许人群中还有他们的帮手……但凡哪儿个环节没料到,后果都不堪设想。”
其实她当时敢冲上去硬钢,也是仗着傅秋石就在附近。
这个男人真的是在无形中就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怎么说呢,有依仗的女人容易作……呸,容易爆发内心的正义感。
见林念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在人贩子那件事情上的不足之处,心里也有了敬畏之心,傅秋石就放心了。
果然是他喜欢的姑娘,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知道反思,知道去寻找更安稳的办法。
“不过我还得提醒一下,你要找人帮忙不能用钱票,只能用物品,比如一斤猪肉,十个肉包子什么的。”
用钱票性质就不一样了,容易被说成资本主义做派。
这个风险是不能冒的。
用物品不一样,用物品最多就是林念在感谢那些帮忙的人。
“秋石哥你真是细心!”林念不吝夸奖。
傅秋石顿觉浑身儿都是劲儿,眉眼霎时飞扬起来,笑容灿烂得连阳光都逊色了一两分。
若让傅勇章老同志和戴国安老同志看到眼前的傅秋石,恐怕会惊掉下巴壳子。
傅秋石不是随时都板着脸,不知道笑为何物的人。
相反,他经常笑。
只是笑得一点儿都不走心,而且真正关心他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笑的时候,眼底都蒙着一层浓郁地还不开的阴霾。
他的开朗热情只是浮于表面。
他的笑容透着沁骨的凉意,不达眼底。
哪儿像此刻的傅秋石,笑容干净清透,眼里哪儿有半分阴霾,有的只是璀璨的光。
这光。
是他的姑娘带给他的。
傅秋石忽然就觉得自己以前计较的,放不下的那些东西都是浮云,是自己太傻,才会一直纠结着不放。
人生不止有仇恨不甘,还有美好,当美好来临的时候,他该做的就是倾尽全力去呵护这份美好,别的算啥?
算个屁!
回到村里,两人就发现村里十分热闹,原来是修学校要用的材料一大车一大车地运了过来,负责修建学校的负责人还在村里招聘临时工。
大家伙儿稍微算了下账,壮劳力们就立刻踊跃地报起了名。
都想趁着秋收前挣点儿钱,地里的工分可以老人孩子一起上。
大家心里其实还有些隐秘的期待,比如这次当临时工跟建筑队搞好关系,等农忙完了,建筑队又需要临时工的时候是不是会考虑他们?
这么一想,那心可不得更热么。
于是,被选上的人甭提多感激林念。
好些识数的人家纷纷上门,不是给曲老太太塞一把菜,就是塞两个鸡蛋,表示感谢。
好家伙,建筑队一次性在村里选了三十五个临时工,反正有人掏钱发工资,项目负责人请人请得一点儿都不心疼。
三十五个临时工中,还有几个杂工选的是妇女同志,其中做大锅饭那边儿要三个人,段春花毫无悬念就选上了!
另外两个妇女都是公认做菜比较好吃的妇女。
然后,建筑队只带粮食,可是蔬菜要在大队里采买,这对大队里所有人家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毕竟谁家没有几分自留地?
在家门口就能光明正大地卖点儿菜,谁能不高兴呢!
这一天,是前进大队继野猪事件之后,又一个像过年似的日子。
一时间,大队里大部分社员都挺感激林念的,林念和傅秋石一出现在村里,立刻得到了大家的热情招呼。
知青点的知青们也挺佩服林念。
给黄丽丽和许年华气了个够呛。
许年华阴阳怪气:“还是林念同志厉害,知道怎么收买人心,她以后啊,在大队的日子肯定好过。
不像我们只能住集体宿舍,只能脚踏实地地干活儿,累死都无功啊……”
第134章 手段简单但有效
刘勇男:“许年华你不阴阳怪气你会死是吧?”
“你他娘的有本事,你也给村里弄个学校啊!”
“妈的,就看不惯你这种人,林念做好事儿还做出错来了!”
“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人家都不要了,你还想咋的?”
“你脚踏实地?你他妈的偷懒比谁都厉害你还脚踏实地!”
“与其在这里阴阳怪气地酸人,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学校开了要老师吧,难道老师还能从县里往村里派不成?”
“还是说你这种人明知道自己的本事肯定是考不上老师的,所以才想挑拨大家和林念同志的关系,把这事儿给搅黄啊!”
“你就是那种自己不行就不希望别人行的小人!”
刘勇男的话音一落,大家伙儿看许年华的脸色就变了。
都是读过书的,都是城里来的,都是聪明人,修学校这个消息一出,他们就在寻思去当代课老师的可能性。
本来都是不想搭理许年华的,要说林念做这事情除了许年华和黄玉凤还有没有别人发酸?
肯定是有的。
但大家都放在心里埋着,不会拿出来说三道四。
毕竟人家林念的确是对大队贡献巨大。
刘勇男跳出来,大家就反应过来,是的啊,不管林念怎么样,许年华会这样就是在挑事儿啊!
她该不会真的抱有那样的想法吧?
说不清,许年华这个人蔫儿坏。
许年华没料到她指挥使低估了一句,刘勇男就直接喷她,一点儿脸面都不留。
她涨红着脸辩驳:“刘勇男同志,你……你污蔑我,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感叹一下。难道连感叹都不行了吗?”
刘勇男:“呸!”
“你感叹个屁!”
“大家都能说是脚踏实地,就是黄玉凤干活儿都比你利索,唯你没资格说是脚踏实地。”
“你啥瘠薄玩意儿?”
“也不撒泡尿自己个儿照照!”
“说林念收买人心,你倒是想,你拿什么收买,一天天的挖空心思地占小便宜的人还有脸说别人!”
“不管怎么样,林念同志没占过大家的便宜!”
“老子就是见不得你这种逼玩意儿!”
“你算个鸟!”
许年华被刘勇男喷得毫无还嘴之力,只能弱弱弱弱地捂脸哭。
哭了片刻她又开口狡辩了:“是,我的话没说对,但我说错话也不影响什么啊!学校现在已经修了,也不会因为林念不高兴就拆了吧!”
“刘勇男,你就是在挑拨我和大家的关系!”
“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刘勇男冷笑:“是啊,学校不能不修,但林念同志跟大队和公社说,建议代课老师只从全公社的社员里选,你们说公社会不会同意?
毕竟学校是人家争取来的!
你们说社员会不会拥护?
毕竟这对社员是好事儿!
同样的道理,如果到时候林念同志去找公社说,希望给前进大队知青们一个机会,你们说公社会不会给?”
大家伙儿觉得刘勇男说得十分有道理,纷纷帮着刘勇男谴责许年华。
刘勇男来劲儿了!他干脆不干活儿了,双手搭在锄头上精神抖擞地骂,别看他平时不吭声,可是骂人的语言极其丰富,从人身攻击到精神攻击,从讲事实摆道理到发散性的莫须有猜测,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把别的知青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