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啊!
现实是很残酷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滴血,万一死在这里就真的死了呢?
人生哪儿有那么多的重新开始!
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做生意的倒爷多,各种恶性案件也多,还是那句话,有时候站在风口,就是一头猪也能飞起来。
那飞起来以后呢?
大家只记得那些混出来功成名就的,却看不见在这个过程中到底摔死了多少。
林念怕死,不想做摔死的那个。
可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都会出事儿!
现在见到了傅秋石,她是真的后怕。
在听林念述说的过程中,傅秋石的心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在慢慢划拉,划拉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丝丝缕缕的疼随着血液的流淌蔓延到全身。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来看演出的!”
“我应该请假去接你来看的!”
“怪我!”
傅秋石自责地道,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他在电话里跟邓翠翠交代的是让她们坐火车来,到了火车站就去找站前邮局给他打电话,然后在邮局等着,他来接。
只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没想到林念她们搭乘了顺风车。
同样的,童师傅等人开了无数遍的路线,在这条路线里从未出现过刚出本县进入临县不久就被打劫了。
要是这条路线比较危险,他也不会提议让林大刚他们搭顺风车。
“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林念抽泣道,她手里拿着的是傅秋石的手绢儿,军绿色的男士手绢儿比女士的大多了,擦眼泪还挺扛用的。
主要是面积大。
“应该怪那些劫匪!”
“你没有错的!”
“他们手里有枪,如果没枪的话我们的人不会受伤得那么严重,我二叔可厉害了!”
当时那个有枪的人躲在林子里,根本就看不到人,大勇如果那个时候轻举妄动,很可能被人一木仓给打死了。
国家是从九六年才开始全面禁木仓的。1996年10月,国家颁布了《枪支管理法》,
八十年代之前,国家给民兵队伍都大规模配置了五六式步木仓。
这个时期,大点儿的厂矿保卫科都是配木仓的。
这个时候的保卫科的保卫人员身份地位都是很高的,和现代有着巨大的差距。
故而有门道的人想搞枪不是很难。
林念不想傅秋石自责,但傅秋石这次显然同她没什么默契,他道:“以后我休假去大队看你吧,你如果要出远门,就先跟我说一声,我来给你安排!”
“别自己走好吗?”
“自己一个人坐火车也不行!”
“念念你能答应我吗?”
傅秋石把她的一双手都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看着她的眼睛,期盼她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吓坏了。
林念其实也吓坏了。
所以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算一算距离高考还有好几年呢,在这之前她也没有出远门的必要。
这一次其实并不算远门。
但这次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让她怕死的螺丝拧得更紧了一些:“好,我答应你!”
傅秋石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他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才俯身抱了抱林念:“乖女孩!”
其实他提的要求已经严重越界,有种在掌控对方的感觉。
傅秋石很怕林念反感这种感觉。
他不是想掌控林念,他真的只是害怕同样的事情再发生,若发生了他不敢想的后果……傅秋石觉得自己肯定是承受不来的。
“我想想办法给你弄点儿防身的武器吧。”
傅秋石第一个想法是木仓。
但很快就自我否定了这个选项,木仓不安全,一个老百姓身上随时带着木仓容易被误会是汉奸特务,特殊时期,有时候一个不谨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他要给林念搞一个不起眼,但是威力不小的东西。
回头问问二叔老叔,再问问爷爷。
“我先前教你的擒拿格斗的路数你回家要坚持练习,这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能有几分自保的能力。”
“回头我带你去靶场打靶,虽然你没有木仓,但也要学会用。”
林念点头:“好!”
“我都听你的!”
乖得咧……
傅秋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仔细帮她理了理头发。
“你在车上坐着休息一会儿,我下去等大夫!”
“我不会走远,保证你从车窗里能看见我!”
林念继续点头。
乖得令人心疼。
傅秋石下车之后脸就冷了下来,他的小姑娘才十六岁,可却差点就……
他恨不能宰了那人的双手,再一木仓崩掉他的裤裆!
艹!
傅秋石一直盯着医院的大门,等看到一辆军绿色挂着保卫区牌照的吉普车缓缓开进来之后忙小跑过去挥手,指挥着车开到他的车旁边。
车上下来两位穿白大褂的军医。
林念也从车上下来了,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跟他们鞠躬,然后快速说了林大刚的情况。
这个期间她带着大家往住院部走去。
大夫皱眉道:“听你的意思这位同志是内出血,必须得尽快找到出血点……”
“也不知时间来不来得及。”
到了病房,护士看见有两个不认识的大夫,白大褂里穿着的还是军装,忙过来询问。
其中一名大夫就从包里拿出一张证明给护士看:“我们是某保卫区医院的大夫,是来给林大刚同志看诊的,希望你们能配合!”
“麻烦将负责林大刚同志的大夫请来一下,我们要问一问具体的情况。”
另外一名大夫已经开始给林大刚检查,他接嘴道:“顺便准备一下手术室,林大刚同志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护士连忙分头去忙,证明要拿给院领导看,院领导发话了她们才能配合给准备手术室。
先前的大夫要找来,还要把病历什么的拿来……
一切还是很顺利,林大刚很快就推进了手术室。
林念焦灼地在手术室外头等着。
然而手术进行到了一半,一个护士出来,告知林念手术进行得并不顺利,林大刚的出血点太过凶险,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林念腿一软,傅秋石忙把她搀扶起来。
第257章 遗漏
这时,一个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手套跟傅秋石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等人推出来,你们就抓紧时间道个别吧!”
林念在傅秋石怀里崩溃大哭。
这种绝望没有人能理解。
恐惧如山岳般朝她压来,不过须臾的功夫就将她压得粉身碎骨。
傅秋石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从自己的怀里滑落到地上。
这个种情况下,便是被人看到两人拥抱在一起,也不会多事去找带袖章的。
傅秋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林念,很显然,此刻任何语言都很苍白。
三颗蛋也嚎啕大哭。
大蛋二蛋能听明白大夫的意思,三蛋听不明白,但是姐姐和哥哥们都哭得这么伤心,他就跟着害怕地哭了起来。
林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傅秋石的心碎成了渣渣。
“傅秋石同志!”
这时,傅秋石听见有人喊他,连忙转头。
就见霍政孝的警卫员带着一名衣着陈旧一脸菜色的中年男人疾步走来,中年男人两鬓斑白,带着眼镜儿不苟言笑。
“傅秋石同志,这位是阚临阚教授,是京城那边儿来的……”
傅秋石怀里的林念秒懂,阚教授是下放的!
是有本事的!
她不哭了,紧紧抓着傅秋石的衣襟,想开口求阚教授救命,但又怕耽误了阚教授的时间。
阚教授直接对护士说:“我需要有人跟我讲病人的情况,然后给我准备手术服!”
大夫连忙让护士去准备手术服,他则陪着阚教授去做准备工作:“您能来简直太好了,病人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