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疤,牙齿还缺一块儿,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样子,一瞅就是跟他一个路数的。
呸!
一看就不是正经货色,跟车轱辘是一路货色!
(车轱辘:东哥,我俩也是一路货色。)
接过烟一看,嚯哟,竟然是华子。
他把烟塞到耳朵后头,目光落在刘勇男手里的半包华子上。
“车轱辘?他的确是我兄弟,兄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说吧,啥事儿找我?”
刘勇男呵呵呵地笑,猥琐地搓了搓手;“那啥,我想,想请东哥帮我牵个线,请杜主任吃顿饭。
我就是想走走杜主任的门路,也进委员会,跟着车轱辘……不不不,是跟着东哥干。”
“我不想回永安县了……”
田东的目光再度落到刘勇男手里的华子上:“咋滴啊,在永安县惹事儿了,待不下去了?”
刘勇男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东哥您咋知道啊?”
田东笑而不语,心说就你这样的,不惹事儿能跑回老家找活儿?
但他就是不说。
刘勇男见状忙摸了烟再敬一支给他,田东接过烟叼着,刘勇男就狗腿地摸了火柴给他点烟。
田东吸了一口,享受地吐出烟雾,华子就是不一样啊,抽起来简直是太顺口了!
只不过烟是好烟,就是贵,且不好买。
反正他是抽不起的,周围也没人抽得起,就是他想蹭一根儿半根儿的抽,也找不到人蹭。
“这事儿啊……难,杜主任那人不好打交道,哪怕我把你带去他面前,你把东西送错,把马屁拍错了,有你好受的。
想跟着混,没门儿!
搞不好送你去劳动改造!”
刘勇男急眼了:“哥,东哥,我亲哥,您可得帮我!”
田东第三次将目光落在那包华子上。
刘勇男一脸肉疼,但他还是把烟摸出来塞田东的手里;“哥,我不抽烟,这烟您拿着抽。”
田东:“这怎么好意思啊!”说完就把烟揣兜里了。
不错,还有大半包呢。
“谢谢啊!”
刘勇男:说好的不好意思呢?
“不然这样,这都饭点儿了,我先回家吃个饭,你约个地儿,吃完了我来找你,跟你先说说杜主任家事儿。
免得你走弯路。”
刘勇男忙道:“别介啊东哥,哥你别回家了,兄弟我也没吃饭,咱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田东笑了:“那怎么好意思呢……”
……
林念和林大勇这会儿也来到了杜家宝住的那条巷子。
一进院子就有人问:“同志,你们来找谁?”
对于陌生面孔,街坊邻居们看到了都是要顺嘴问一句的,这个年代不像几十年以后,便是门对门住着,都相互不认识。
这个年代一条街住着的人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儿!
一条街全是熟人。
林念笑着说:“大娘您好,我们是来找杜主任的。”
问话的大娘懂了,又是来找杜家宝那个瘟丧办事儿的。
瞅瞅,拎的东西可不少。
林念把自己和林大强的脸都捯饬过,抹了点儿东西把皮肤变得暗沉,用木炭修了修眉形和脸型啥的。
反正靠着神奇的化妆术把两人的脸变得普普通通。
杜家宝是委员会的人,对这个单位的人林念向来没好感。
虽然有傅秋石在她不会吃亏,但是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林念还是不想惹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娘指着杜家的门:“他家在那里,你啥事儿啊,找杜主任?”
林念苦笑一声:“哎,家里人惹事儿了,得杜主任高抬贵手才行。”
大娘闻言顿时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落到杜扒皮手上……倾家荡产啊!
大娘的目光自然是被林念给看去了,她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林念忙把大娘拉到一边儿,往她手里塞了五毛钱,对大娘道:“大娘,您是住这儿的,杜主任家的情况您肯定了解,您跟我说说?”
“我们也是没法子了,但凡有一点法子……我爸年纪大了,他还有病……”
林念胡编乱造了一个故事,糊弄大娘。
大娘迟疑了。
五毛钱呢!
她好想要!
可是杜家的事儿……
林念见状又给她塞了五毛,大娘一咬牙一跺脚,把一块揣兜,拉着林念就往更偏僻的地方走。
“我这个人就是热心,见不得那些事儿,不过姑娘,我跟你说的话我可是不会认的,你就是拿出去说是我说的,也没人会相信!”
林念连忙保证自己不会说。
但听完老太太喋喋不休的一通嘀咕之后,她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老太太说完就走了,走得很快,钻进胡同里一个人家就不见了踪影。
林念调整了下表情,带着林大勇就去杜家登门。
她不管老太太是不是骗她,登门看看就能知道杜家的一些真实情况,再两边儿扣一下,就能判断出个大概。
“谁啊?”听到了敲门声,一道不善的女声传了出来。
“有完没完,都说了杜主任不在家,咋滴啊,没长耳朵听不懂啊?”
第494章 害了恩人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白面老婆子。
老婆子笑得灿烂,瞅着就很慈眉善目的。
但如果她打量人的眼神里没有掂量评估的那点儿味儿,林念估摸着就能被她的面相给骗过去。
老婆子的目光落在林大勇手里提溜着的礼物时,笑容就更加真切了:“快进来。”
“进来坐,跟大娘说说,你们找我家家宝有啥事儿。”
老婆子是杜家宝的亲妈陈莲芝,她热情邀请林念和林大勇往堂屋走。
堂屋外廊下的躺椅上半躺着一个大肚子孕妇,这个女人的面相就不是很好,颧骨挺高,眼睛也是斜了八叉的。
用封建迷信的说法,这女人长了一脸的克夫相。
先前的老大娘说,怀孕这个女人叫齐敏是他们这一片儿出名的寡妇。
后来杜家宝搬来之后,这个齐敏没多久就频繁上杜家的门。
再后来她的肚子就大了,杜家宝就把他妈给喊了来,对外称齐敏是他妈的干闺女。
那老大娘说,这一片儿的人都知道,那齐敏的肚子就是杜家宝给搞大的。
只不过齐敏有孕之后,就立刻嫁人了,跟她领证的男人是个老头儿,平时和杜家是不来往的。
说白了,那老头儿不过是个幌子。
齐敏打量的目光就比杜母陈莲芝赤裸多了,先前不耐烦的声音就是她的。
见林大勇手里提溜着的东西挺多,有水果有麦乳精有糕点,她的脸色才好了点儿。
眼见林大勇和林念进堂屋,她也就撑着起身,想去堂屋听听这两个人的来意,顺便估摸估摸能从这两个人身上搞多少钱出来。
她起身的时候,一个大概只有一岁多的瘦弱小姑娘哒哒哒地从她面前跑过,她想也不想一脚就踹了出去。
小姑娘被她踹倒在地,手里抱着的一根儿黄瓜也掉在了地上。
她的脑袋磕到了台阶顿时‘哇哇’地哭了起来。
齐敏厌恶地盯着小姑娘骂了一句:“赔钱货,短命鬼!”
说着又踢一脚,把小姑娘踹到了院坝中央。
而她没注意到地上的黄瓜,脚踩上去,就尖叫一声前仰倒下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马趴。
她摔到了肚子。
惨叫声响彻小院儿。
此时灶房里跑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两三岁的小姑娘,紧接着跑出一个瘦弱得一阵儿微风都能吹走的女人。
小的那个扑向院儿里的妹妹,惊恐道:“小丫,小丫……呜呜呜……”
她看向瘦弱女人:“妈妈,小丫死了。”
地上的小姑娘躺着一动不动,脑袋下面漫出了不少刺目的血。
女人脸色煞白地跑向自己的女儿,还没跑拢就让陈莲芝攥住头发狠狠地扇了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