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千丈桥可以沟通,不然这事可就难办了。】
第63章
千丈桥没它的名字那么夸张足足有千丈之长,只是一座长二十多米,宽七米左右的宋代古桥,古桥被打扫的很干净,经过千年风霜雨雪的洗礼,坚固如旧,但桥身难免被从砖缝里长出来,可以谱写一首生命赞歌的花花草草所挤压摧残。
松动的石头和砖缝每一两年都需要人工修补,温里在镜头里远远看到气运值33的千丈桥,又瞥了眼镜头旁边,忧心忡忡的山山水水,不得不说,赵叔叔的第六感简直绝了。
不管这桥会不会塌,但出问题是一定的。
“老赵,你这是带了谁过来?”张工头正干着活呢,扭头看到下午说什么都不干活的赵春生,脸就是一拉。
这人往日里看着老实诚恳还有手艺,他才招了进来,没想到进来两天就给他闹幺蛾子,还妖言惑众说桥要塌了,比之前肯定过千丈桥还能再支撑一二百年的专家都懂,真要像他说的这么灵,他还能是个每天汗流浃背,埋头苦干的工人。
张工头表情不喜,赵春生顿时有些讪讪的,他嘴笨,往日里接了活就是闷头干,像这种上司拉脸的情况,他一般都只能低头听着。
“张叔,我和我爸带了一位主播过来,主要是看看千丈桥,说不定就能救了你们的命呢。”赵萱萱舍不得她爸受委屈,不客气顶回去。
“你们看就看,别打扰工人做活。”在越发不耐烦的情绪表现出来前,张工头瞥到赵萱萱举着的直播间,目光顿住,语气转变退一步说。
“放心,我们不会打扰的。”张萱萱站在桥头的石墩上,将镜头对准整座桥梁,期盼问:“主播,桥梁可以沟通么?”
旁边的赵春生眼巴巴看着。张工头虽然说人品不怎么样,但不至于因为这点事陪了性命,且工人里还有他的同乡,关系上称得上相谈甚欢,他这才没有坐以待毙,非要折腾出一个结果来。
“可以。如你爸爸所说,这桥确实快塌了。”桥身完整,在温里的视野里,千丈桥正在用着它的线条手手苦苦支撑着地面,表情上,线条五官紧紧拧在一起,片刻后又放松,然后再次拧紧。
随着千丈桥的动作,它的气运值一下子降低了3点,成了30。
而这30的气运值明显还有下降空间。
“我就知道是这样。”赵萱萱不意外温里的回答,她转头朝着拿着工具正在桥下修修补补的几位叔伯开口:“赵叔,王伯伯,田二爷,你们赶紧上来,这桥有问题,确实要塌了。”
正在干活的三人回头看到是赵萱萱,短暂愣住后,摆了摆手,让赵萱萱不要开玩笑,他们着急赶工呢。
“老赵,这桥真要塌了,你再不上来你是要嫂子哭断肠么?”赵春生说着就下去拽人,将赵老三连拖带拽弄到了上面,剩下两人见赵春生表情不似作假,犹豫过后,先后带着工具回到了岸上。
到底心存疑虑,两人问出口:“这桥好生生的,怎么就要塌了,老赵,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解释,别怪我们以后喝酒不带你。”
“就是,这工期赶得紧,赵春生你这么耽误你同乡,扣了钱可别怪他们埋怨你。”张工头在一边不爽插话。
桥下剩下的工人见有三人上去了,也怕真被赵春生的嘴给说中,性命要紧,收拾收拾东西也准备上来。
“几位叔伯听我说一句,这桥,确实要塌了。”温里声音平和,目光看着朝她这边瞥了一眼,为最后一位工人的安全而努力支撑着的千丈桥,判断:“时间上应该不会超过十分钟。”
“姑娘,我看你也是个大主播,公开造谣是犯法的,今天这桥要是不塌,你能承担责任么?”眼瞧着工人们一个个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张工头急了。
要知道明天下午县里的工作人员就要过来验收,这要是耽误了算谁的?
【怎么,想让主播承担桥塌的责任?还是想要主播支付预想范围内超支的工钱?】
【你这人算计的不要太精了,明明是帮你规避风险的事,反而还要被你倒打一耙。】
【工地干活,最重要的是将工人安全排在第一,当工头的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么?】
【照你这么说,那要是桥塌了就你负责么?】
……
直播间全是喷张工头的话,他瞥了一眼,额上冷汗直流,却还是强撑着说:“千丈桥是有验收时间的,而且专家说这座桥还能存在一二百年,怎么可能会……”塌。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轰”的一声,千丈桥就这么在他眼前断成了两节。
张工头:……
尘烟里,一滴冷汗自张工头额角滑下。
瞪大的眼珠微微转动,他机械的数着岸上的人数,一、二、三、四、五、六,加上他一共七个人,全部在岸上。
都活生生站在他身边。
巨大的紧张和恐慌过后便是难以想象的惊喜,还好还好,他不用赔别人命钱了。
至于桥梁坍塌,这事同他们扯不上多大关系,他们只是修补小细节的工人,这桥受不住力绝对不是他们的问题,相信县里的专家对于桥梁坍塌的原因,有自己专业的判断。
思及此,张工头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拨通对面的电话后声音艰涩说:“王局长,就在刚才,千丈桥塌了,您要是不忙,麻烦赶紧带人过来瞧瞧,带专家过来,这塌了的桥可和我们没关系啊,直播间十万人都能给我们作证的。”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张工头猛点头:“没事,他们都好好的,没出人命。”
“好好,我等你们过来。”
电话挂断,张工头转头大力握住赵春生的手,眼中蓄满劫后余生的泪,“兄弟,今天要不是你,我就要倾家荡产了,谢谢,真的谢谢。”
赵萱萱抽回自己老爸的手,表情不屑:“之前不信的劲去哪了,马后炮。”
“萱萱!”赵春生小声,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赵萱萱可不吃她爸这套,她清盈盈的目光看向温里,表情有些小得意:“主播,怎么样,我就说我爸第六感强吧。”
【确实强,话说一个大男人这么敏锐,怎么就没开发出自己的价值呢?当个工地吉祥物多好,能少多少事故。】
【这能力比较适合干一些危险的工作,叔叔在这上面绝对能发大财。】
【话说桥梁断了,不会不能沟通,就这么去了吧?】
……
几位工人还在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温里点了点头,不忘催促赵萱萱拿着手机去河底瞧瞧。
千丈桥所在的河现在是枯水期,下面没水,干燥得很,一脚踩下去踩得结结实实的,且这桥塌的全面,百分之九十都被毁了,去下面的话找准位置便不会遇到危险。
赵萱萱和赵春生一齐下来,赵萱萱手机移动拍摄画面,等听到温里说停后,将手机对准了右侧中央地带。
——这里是桥石堆积最多的地方。
“主播,千丈桥是还可以沟通么?”
温里看着镜头对面哭丧着脸的千丈桥,点点头:“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它有没有心情。”
五官上,千丈桥的嘴巴和眼睛塌在一起,温里怎么看怎么别扭,但好在千丈桥并没有因此意识消失,这是件好事。
从赵萱萱下来千丈桥就一直注视着她和她手里的手机,眼下听到自己被提及,当即伸出线条手手求助:人类,求复原。
温里给了它一个爱莫能助的摊手作为回应。
千丈桥:……那我要怎么办?
它很委屈,一张脸破碎感满满。
温里:“……我不能,但县里的领导和工人可以,你别担心,你肯定会被修好的,两岸百姓也不能少了你这座出行方便的桥。”
千丈桥抹抹眼睛:可修好的还会是我么?
桥身碎开,现在的它脑子晕晕乎乎的,看什么都有重影,时间再长一点,它怀疑它连思考都不能了,甚至可能会死。
以往的它看遍周遭风景一千多年,常常会觉得腻,也确实有过还不如死了的想法,但眼下真遇上,它求生感满满。
它还想再陪着这个县城里的百姓一千多年,或许无聊了点,但偶尔迎来的小惊喜也足够它留恋了。
明白千丈桥在说什么,温里眉眼一软,体贴宽慰它:“你造桥用的砖石大部分都还能用,再次修建桥梁的时候,工人和专家大概率是不会舍弃的,修好的你,还会是你自己。”
千丈桥眨巴眨巴眼睛:真的么?
温里语气肯定:“真的。”他们若是不用,坚持出钱购置新的,她这边凭借着和国家的关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主播,万事不要太肯定了,小心打脸。】
【对啊,一座涉及交通的桥可不能马虎,出了问题可是要人命的事。】
【上面的,你们闲的是吧?那些砖石你们是看不到么?大部分都是完好无损的,怎么就不能用了。】
【对啊,有东西干嘛浪费?钱多的么?】
网友们为第二次修桥的事情争论,温里向千丈桥问出了关键性问题:“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塌?”
要知道她第一眼看到它时,若不是气运值提醒,她根本不会相信几分钟后千丈桥会塌的事。
千丈桥一脸无奈:桥也不知道啊,不过这两年我偶尔能听到我身体内传来的,咯嘣咔哧的声音,从那时候起我就预感自己要出事,果然,我塌了。
它丧着一张脸,嘴巴长在眼睛边,导致这么惨的事温里同情又想笑。
克制了又克制,温里清了清嗓子说:“具体原因你不知晓便算了,稍后过来查探的专家应该能弄明白,你不用担心,安心等着重建便是。”
千丈钱点点头,温里又宽慰它:“好在塌在白天,无人伤亡。”
这话落下,一辆白车自对面而来,眼疾手快的赵春生当即做出让他们停下的姿势,奈何动作没车快,白车生生冲进了河沟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随即不知什么原因,车头突然着起火来,燃出滚滚黑烟。
赵春生和张工头见此,面色惊白,急急跑了下去。
“王伯伯,我爸租住的房子里有灭火器,你赶紧去拿。”危急关头,赵萱萱开口。
被叫住的王富贵匆匆脚步一顿,转身回去拿灭火器,赵萱萱一个小姑娘身单力薄,加之车辆着火可能会发生爆炸,便只能心焦地举着手机,当直播间观众们的工具人。
温里透过镜头看到气运值每五秒降低一分的白色轿车,喊说:“萱萱,让你爸快些救人,这车最迟两分钟就会爆炸。”
听到这话,赵萱萱急了:“爸,你们赶紧,车要爆炸了。”
河岸下面,额上汗水滚滚而落的张工头顾不得烟熏火烫,打开车门,旁边的赵春生抓紧机会揪着晕过去的司机的衣领,同身后的伙伴几次大力拉扯,将人救了出来,一招得手,背上人就朝着上面赶。
几人一到岸上,只听“砰”的一声,车子瞬间爆炸,车辆碎片朝着四面八方炸开,带火的铁片落到河岸边的柳树上,树木直接烧了起来。
“萱萱,你身后着火了,赶紧过来。”赵春生大惊失色提醒。
赵萱萱躲过去,下意识将镜头对准了身后着火的树木,此时离开的王富贵提着灭火器匆匆赶来,对准着火的地方呲呲一喷,白烟飘起,火势消灭。
“老王,还有桥底那辆车。”
桥下白车冒着滚滚黑烟,直冲天际,王富贵又提着灭火器下去,很快,火势扑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大白天的前面没路了都没看到么?这桥还是拱形桥,粗心大意也不至于如此吧。】
【司机还活着么?】
【打120了么?这人昏迷不醒可别出了什么问题。】
……
网友们的着急讨论中,张工头给医院去了电话,赵萱萱则慢慢靠近这人,鼻腔内嗅着空气中的烧焦味和柴火味,倏地面色一变。
她指着躺在地面,生死不知的司机惊怒说:“爸,这人酒驾。”
话说完她又不确定了,靠近司机闻了闻,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