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柔荑，如今也和老树皮一般。

　　他们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活着就算是最大的奢望了。

　　若是沈老太想知道孩子的事情，告诉他无妨。

　　沈老原本都想告诉她的，只是这么多年了，还是觉得拉不下脸。

　　沈辉：“知道了，不过厨房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让他们去房间。”

　　沈辉隔着厨房门，说道：“我要洗碗，收拾厨房，你们出来。”

　　沈老太拽着张秀兰的手臂，“别开，告诉我金凤和孩子们的事情。”

　　张秀兰：“妈，我们去房间，坐着聊，厨房不方便！”

　　沈老太：“不行，我不出去。”

　　沈老太觉得，出去了，沈辉不会让张秀兰告诉自己，她想知道的事情。

　　“妈，没事的！你放心，行舟那儿，不会说什么，我向你保证。”张秀兰道。

　　在张秀兰的强烈要求下，沈老太不得不出去，和她一起。

第3047章

　　张秀兰打开厨房的门，沈辉果然只是和他说的一样，来厨房洗碗筷，收拾厨房。

　　张秀兰带沈老太去客房聊天。

　　刚关上房间的门，沈老太就迫不及待，“你还没说完呢，金凤生了四个孩子，还有呢？”

　　张秀兰，“三男一女！大的叫团团，大名叫陆致诚，他和他爸爸，以及爸一样，都在研究所工作。

　　老二叫圆圆，大名陆致礼，他是个乒乓球小将，拿过大大小小，无数块金牌，上过电视，也上过报纸和杂志！”

　　团团沈老太不知道。

　　但是圆圆，她是知道的。

　　她见过圆圆的报纸。

　　并且她认识的一个老朋友，特别喜欢圆圆，还说要来首都看看这位乒乓小将。

　　“我见过圆圆的报纸。”沈老太道。

　　“第三个是女儿，她叫美美！”张秀兰笑着道，“大名陆致善，今年三月的时候，出国留学，学习服装设计去了。

　　至于小四满满，妈你知道圆圆，一定知道他！”

　　沈老太看着张秀兰，就见张秀兰缓缓道：“前些年，有一部电影，几乎全国有名，小英雄金来，他就是满满！”

　　沈老太一脸诧异。

　　原来，她竟然早就见过两位曾外孙了。

　　团团，圆圆，美美，满满，这么好听的名字。

　　可是她却错过了这么多年。

　　张秀兰一个没注意，沈老太红了眼眶，眼泪大颗的掉着。

　　“妈，你别哭啊……”张秀兰有些手忙脚乱的。

　　从口袋里拿了一块手帕出来，递给沈老太。

　　沈老太擦了擦眼睛，“我……我不是难受，我是高兴。我没想到，我竟然见过我的曾外孙。”

　　张秀兰没出声，她这会儿听沈老太说。

　　沈老太：“这些年，我一直一个人，很想行舟，可是他不愿意见我。

　　要不是知道老头子病了，我也不会下定决心过来，也就不知道，原来行舟还有一个女儿。我还有一个孙女。

　　只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伤了金凤的心。秀兰，我……对不起你！”

　　沈老太握住张秀兰的手。

　　她知道错了，她当年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害了儿子，害了儿媳妇。

　　害了孙女。

　　害了所有人。

　　张秀兰也没有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等到沈老太这一声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仿佛过去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张秀兰也红了眼眶，但是她没有哭。

　　“妈，我……原谅你了！”

　　沈老那儿，张秀兰没有用原谅二字。

　　因为那封信，不是沈老寄的。

　　沈老太是亲手促成那一切的人，她是原罪。

　　事情是她犯下的，她才可以用原谅。

　　沈老太看着张秀兰，直接扑进了她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秀兰，对不起，当年要不是我自以为是，好好的家，也不会被拆散了，我对不起你……”

　　沈老太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张秀兰也一直在说，没关系。

　　在张秀兰说原谅沈老太的那一刻，她心底的疙瘩，也没了。

　　这一刻，她总算是明白了，仇恨真的会让人变得痛苦。

第3048章 ．

　　沈辉洗完碗筷，收拾完厨房，都不见房间里的人出来。

　　沈老被安排着去休息了，客厅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

　　直到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沈辉立刻迎了上来。

　　他发现两个人的目光，都是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

　　沈辉看向张秀兰，张秀兰冲他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儿。

　　和张秀兰道过歉的沈辉，突然觉得，道歉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并且，她必须承担她当年犯的错。

　　“行舟，当年是妈错了，妈对不起你——”沈老太看着沈辉。

　　沈辉眼底出现了一片震惊之色。

　　他不敢相信，道歉的话，是从他妈嘴里说出来的。，

　　沈老太要强一辈子，从未给任何人道过谦。

　　如今……

　　“如果不是我，你和秀兰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秀兰是好儿媳妇，我却不是好婆婆，不是好妈！等明天过完年，再待上几天，我就会离开这儿，回老家生活。

　　之所以不立刻走，是我还想见见金凤，亲自和她说声对不起。我还想见见团团和圆圆，还有满满。美美出国了，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和她见一面了。”

　　血缘是最强大的羁绊。

　　哪怕从未见过一面，沈老太心中，也是渴望着和几个曾外孙见上一面。

　　沈辉没说话。

　　他没有像张秀兰一样，直接就说原谅。

　　他也没有改变之前的态度。

　　从前是怎么样的，现在就是怎么样。

　　……

　　隔天，就是过大年。

　　张秀兰天还没亮，就起来准备。

　　沈老和沈辉两个，包括沈老太，起来的也不晚。

　　要贴春联，沈辉将买好的红纸，和毛笔墨汁都拿了出来。

　　沈老虽然身体不大好，但是比起从前，也好了很多了。

　　握笔完全没有问题，沈辉让他写了对联，还没来得及张贴，屋外就响起了一道浑厚的男声。

　　“外公，外公，我来给你贴春联来啦，外公——”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不用去想，也知道是谁。

　　伴随着声音呢落下，圆圆冲了进来。

　　他就像是一个火箭一般，先是冲到沈辉面前，冲他抱了拳，“过年好，外公！”

　　沈辉一脸惊喜的大笑着，“圆圆，你怎么会过来？”

　　“我来帮忙贴春联啊！”圆圆道。

　　接着，又绕到沈老那儿，“曾外公，过年好呀！”

　　沈老也是一脸高兴，因为圆圆的到来，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一点看不出，还在生病。

　　完了之后，四处张望，“我外婆呢？我外婆呢？”

　　“在厨房忙！”沈辉柔声道。

　　圆圆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找外婆。外公，贴春联的事儿，你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