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皇后还想要侍奉他吃点羹汤,刘恒摇头拒绝了,他这会儿毫无胃口,口齿之间只觉腥苦,刚刚那碗独参汤都是硬撑着灌下去的,要不是强忍着,都能直接吐出来。
不多久,张苍、申屠嘉等人就赶了过来。
张苍别看酒色不忌,却是个善于保养的,如今老大一把年纪了,看着依旧精神矍铄,面色红润,这会儿看到刘恒的模样,心中便已经有数,他躬身下拜:“臣张苍拜见陛下!”申屠嘉紧随其后。
刘恒虽说不喜欢张苍,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直接说道:“朕身体不豫,只怕没多少时间了,如今太子诸王远在诸国,还请丞相拟诏,召太子与诸王来长安才是!”
张苍顿时觉得刘恒还不死心,当下说道:“臣以为,太子远在辽国,还当先给太子下诏!”
刘恒看着张苍一脸恭敬的模样,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最终只得说道:“丞相说的是,太子之前是丞相奉诏册封的,如今一事不劳二主,也请丞相前往迎接太子回长安!”
第130章
收到刘恒病重不治的消息,刘昌一时间有些怅然。
不过,感情归感情,理智归理智。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坑。
张苍也知道刘昌的顾虑,无非是担心他千里迢迢赶过去,天子埋伏下三百刀斧手,手起刀落,一切皆休。
张苍也是无奈,父子相疑至此,实在是叫人无话可说,谁叫天子有前科呢!
好在张苍其实对刘氏天子也没那真的许多忠心,他这等已经经历了N代帝王的人,其实是很难对某个皇帝生出多少忠心来的,他更信奉的其实是天下太平,经历过那么多年的战乱,他是真的不希望天下再次乱起来,弄得民不聊生。
因此,他耐下心来,等着刘昌下令召集兵马一路护送。
刘昌丝毫不着急,他可没有那种想要亲眼看到仇人去死的心态,隔着几千里,听到死讯,他还能勉强摆出一副孝子的姿态,若是到了面前,面对这等尴尬的身份,他到时候怎么做都不合适。他们这对父子,最好就是不到黄泉不相见。
天家无亲情,像是张苍并非微服而来,这一路也经过了刘启他们几个的封国,何况,这几位在长安都是有生母的,因此,刘恒重病不起的消息,他们知道得还要快一些。
但是,长安没有下达让他们朝觐的旨意,他们就只能干等。甚至旨意到了之后,他们但凡还想要混下去,就得先等刘昌到了再说,要不然,刘昌登基之后,给他们穿点小鞋,那就够呛。
这会儿,南方一帮诸侯王绝大多数都完蛋了,人丁繁茂的齐王一系,这次卷进去大半,剩下的也是大猫小猫两三只,成不得气候。携着这样的威势,谁敢跟刘昌对着干。别的不说,他打着心疼弟弟的名头给几个弟弟移封到南方去,那就够呛了。
所以,一个个眼看着刘昌打着太子的仪仗,骑兵三千为先导,又有一万兵马作为护卫,后头还有一万名义上的民夫,实际上分分钟能抄家伙变成正规军的后勤。这样的兵力,除非函谷关不肯放行,否则的话,到了关中,一个不好,就要酿成秦末乱世一样的灾难。
交通一方便,信息传递就会比较快,辽国这边偌大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未央宫。
刘恒原本那点微弱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他心中暗叹一声:“罢了,本就不该想那些有的没的!”
刘恒终究不是什么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自私自利之人,他本身还是有着相当的悲悯之心的,你可以说他是为了名声,但是人能装一辈子,那也是真的了!既然刘昌不上当,刘恒便也不再多想,甚至还有些诡异的欣慰。
做天子的人,脸厚心黑是基本操作,谁要是在这等事情上还要面子,轻则沦为傀儡,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重责丢了性命,乃至累及家庙。刘恒得承认,自家那位兄长刘盈是个好人,可惜的是不适合做皇帝,脸皮薄,心肠软,还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要说对吕后,还能是因为血缘被压制,那么,对上曹参唾沫星子都喷自个脸上了,就算当时忍了,后面也该找补回来,而不是自暴自弃,真叫曹参这个丞相掌管大局。
如果仅仅是站在一个帝王的立场上,那么有刘昌这样的继承者简直就是几辈子的福气,刘恒是宁愿继承者是个狠人,也是不愿意是刘盈那样的好人的。
想开了之后,刘恒的精神也好了一些,只是他身体亏虚严重,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油尽灯枯,无非就是靠着补药勉力支撑。
既然已经想开了,刘恒也不想再为刘昌将来继位增加麻烦,刘昌就算是有兵有钱,但是他多年不在中枢,对于长安的情况并不了解,哪怕如今张苍这个丞相直接站到了刘昌身后,似乎御史大夫申屠嘉也跟刘昌那边有些干系。
但是,刘恒继位多年,早就意识到,很多时候,坏事的不是什么三公九卿,而是中下层,他们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大局观,看重的就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除非刘昌上来就举起屠刀来一场大换血,否则的话,这些人想要使绊子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只是,刘恒如今已经没这个精力了,他能做的,就是先将当年残余的诛吕余党给解决了,免得回头这帮人跳出来捣乱。
当断则断,刘恒虽说以仁君自居,但是也是个杀人不手软的角色,无非就是喜欢拐弯抹角,比如说给囚车贴封条不许人接近,让刘长活活饿死,还有叫人跑亲舅舅家里唱挽歌吊唁,逼着人自杀之类的,主打就是你不想体面,我就帮你体面。
不过那时候是他有时间,如今他没时间了,干起来就干脆利索了。
一个实权皇帝想要杀人,“莫须有”就是基本操作,何况,汉室这些大臣,不追究的时候还好,追究起来,小辫子一抓一大把,就看你想用什么罪名了。
首先倒霉的就是郦寄,这位属于一辈子没活明白过的典型。他当初跟吕禄交好,两人同进同出,都有人怀疑这两位有点更进一步的关系,吕禄对郦寄也是言听计从。
结果陈平周勃拿着郦寄的亲爹,当时的曲周侯郦商要挟郦寄,郦寄立马就将朋友给卖了,哄着吕禄放弃了兵权,最终丢了性命。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还干过更荒唐的事情,他丧妻之后,居然想娶平原君做夫人,平原君可是王娡的亲妈,也就是说,他想要给刘启做便宜岳父。这还了得,他因此被找了个由头,削去了爵位。
这辈子他可蹦跶不了这么久了,事实上,在知道刘昌还活着之后,他就一直战战兢兢,原本想要立下战功看看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荣华性命,结果先是跟着征讨匈奴,没捞到什么好处,之前周亚夫率领大军平定叛乱,他也跟着去了,也没能立下什么功劳,如今自然只有抓瞎的份。
如今刘恒出手可比刘启还快准狠,直接说郦寄居丧不谨。人证物证俱全,郦寄再喊冤也是无用。
如果说郦寄出卖了吕禄还能占着一个孝字,如今被扒出来他在父丧期间与府上歌姬有了亲密关系,连这个孝字都称不上了。汉家以孝治天下,不孝就是不赦之罪。
郦寄也不是真的糊涂,当初那事,一方面的确是碍于亲爹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政治投机,只是谁能想得到,死灰还能复燃呢!他是真的赌输了。为了不连累家族,郦寄果断在廷尉自杀了。
郦寄的死不过是个开始,等到刘昌进了关中,就听人说天子大抵是要死了,死前发疯,短短一个月时间,光是下狱的彻侯就过了两掌之数,更别提那些寻常官员,廷尉监狱都快塞不下了。
打听了下狱的彻侯和诸多官员的名号之后,张辟疆就说道:“看起来天子是打算与家上你和解了!”
刘昌沉默一番,没有说话,直接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加快速度吧!”
第131章
刘恒并不想在刘昌这个儿子面前表现出半点虚弱不堪的模样来,听说刘昌将至之后,他不顾自己的身体,竟是坚持乘坐全套的天子卤簿,在渭水之滨等待刘昌的到来。
刘恒很少使用这样的大场面,觉得无非就是劳民伤财,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刘恒也懒得多管了,他连自个的皇陵都没怎么修,直接准备薄葬了,临死排场稍微大一点又如何,何况主要耗费的是人力和畜力,而且还是为了迎接下一任天子。
刘昌也没想到刘恒居然做到这个地步,就这样不愿意在自己面前示弱吗?这又是何必呢!
父子两人相见的那一刻,并没有什么歇斯底里,也没有什么质问与辩解,相反,两人都很平静,平静到下头的人都压抑到胆战心惊的地步。
老刘家的皇帝主打的是“与其消耗自己,不如发疯消耗别人”,刘恒算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了,这么多年来也将群臣搞得够呛。
如今刘恒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想要玩一出同归于尽。
“朕还以为你不敢上来呢!”辇车里面,刘恒轻哼了一声,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上来的!”刘昌看着刘恒已经遮掩不住的老态,心中竟是没多少志得意满,反而有些空落落的,只觉得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刘恒并不提当年的事情,只是上下打量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
刘昌如今正值盛年,端的是雄姿英发,坐在那里,姿势虽说有些随意,却颇有一番沉凝气度,果然颇有些君临天下的气象。
看到长子这般模样,刘恒心中原本还有一些不忿,如今也已经是烟消云散。不谈父子之间那些恩怨,这个孩子的确是最适合的继承人。汉家天子并非那等生于深宫,长在妇人之手的君主,这年头也没什么白龙鱼服的话,作为天子,顶个彻侯的名头,跑到外头厮混是正常操作。像是汉武帝,就经常打着平阳侯的名头跑到外头折腾,还踩坏过百姓的农田,被一通破口大骂。
汉家也没什么祖制之说,每个天子上台都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如果说其他人还要在上台之后摸着石头过河的话,刘昌已经在他的地盘上完成了这个步骤,现成的经验可以套用过来。
刘恒自个是藩王出身,在代国就见识过许多民间疾苦,代国原本处在对抗匈奴的前线,匈奴人三天两头越过长城来打一打草谷,结果到了现在,直接调转过来了。在辽国的组织下,几个儿子反过来大劫匈奴人去了,以至于原本处于漠南的匈奴部族要么干脆老老实实投靠汉家,要么就往西往北搬迁。
仅仅看这个,就能看出来刘昌的本事,更不用说,辽国并没有因为连年的扩张导致民不聊生,反而一直蒸蒸日上。
刘恒其实很难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不管怎么说,刘昌的确是最能干的,最能托付社稷的。
这么想着,他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母亲的事情,时至今日,朕也没有后悔!”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昌:“若非如此,朕也做不得这个天子,甚至,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一家想要太太平平做个代王也未必能行!”
刘恒的话很坦诚,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天子,上位之后,总是要想办法削弱诸侯王的。刘恒自己做了天子,就将齐王一系折腾得七零八落,另外几个原本在总是里极为强势的诸侯王如今也已经差不多在苟延残喘了,这里头还有刘昌相当一部分功劳。
代国虽说是个穷地方,但也是紧要之地,谁也不能确保,在代地的诸侯王会不会因为对天子不满,直接勾结匈奴。实际上,北地的诸侯王勾结匈奴从来不是什么新闻。所以,这等地方,再穷,也是得放在信得过的人手里的。第一任代王还是刘邦的亲兄弟呢,遇上匈奴人过来,二话不说就跑路了。卢绾跟刘邦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样,一听说有人告自己谋反,也得卷起包袱投奔匈奴!
刘邦做天子乃至刘盈做天子的时候,刘恒都能好端端做自己的代王,轮到吕后的时候,就得嫁个族侄女给他,才能放心。等到再换一任天子,血缘关系更远了,那刘恒再老实,也得防着对方疑神疑鬼,随随便便就找个茬问罪。
刘恒这个时候也不想虚言矫饰:“生在皇家,什么感情都是虚的,关键在于立场!因为这件事,流的血已经够多,所以,你既然要做天子,这事明面上也该放下了!”
刘恒已经说得很直白,你就算是还小心眼,但是,以后却不能再以这个理由追求下头的人,以免闹得人人自危。这些年下来,开国功臣已经死得足够多,残留的那些子孙也不成器,想要收拾他们,有的是借口,没必要再死揪着诛吕的事情不放,到时候这些人抱团,再编排出什么老刘家翻脸不认人的话,说出去也不好听。
刘昌忽然说道:“那父皇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身后名吗?”
刘恒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神情:“汉家以孝治天下,朕又是以小宗继大宗,是咱们这一支实际上的祖宗,你还能怎么折腾?”
刘昌也有些无话可说,这其实就是无欲则刚,刘恒也算是破罐破摔了,横竖刘昌不能死命抹黑他,那样是质疑自己继位的合法性,别看刘昌一直打着为吕氏复仇的旗号,但实际上,他依旧是姓刘的。他要继承皇位,正统来源是刘恒册封太子的旨意,而不是他身上有吕氏的血脉。因此,就像是后来汉宣帝刘询为了自己地位的正统合法,在朝堂上提出要给曾祖父汉武帝加庙号一样,刘昌也不能否定刘恒的合法性,甚至,还得维护他。
在汉家,孝道是一面旗帜,甭管你心里怎么想,明面上都要将旗帜竖起来,还得打扮得光鲜亮丽。刘昌能做的大概就是削减刘恒的陪葬品。问题是,刘恒本来就要求薄葬,再减薄,那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甚至,想要报复刘恒,增加陪葬品大概更有效一些,汉家天子的陵墓,当初也唯有霸陵因为陪葬简薄,才逃过一劫,不至于被一茬又一茶的盗墓者给盯上。像是陪葬最丰厚的武帝,陵墓被光顾的次数根本算不清楚。
想到这里,刘昌都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只觉一拳打在了空气里。在没见面之前,刘昌不知道想了多少次,等到见到了刘恒,想要如何如何,但是真的面对面了,看着这个已经是老态毕露的男人,刘昌除了一声叹息,便再无言语。
父子两人相对无言,而外头,也有许多人恨不得竖着耳朵打探卤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想要看到父子相残,血流成河,但是一路上却都非常平静。
天子卤簿沿着宽广的宫道一路直往未央宫而去,等到看到刘昌扶着刘恒从卤簿上下来时,许多心怀鬼胎的人都是暗自遗憾,还犹不死心,偷眼四看,想要看看宫卫是不是随时准备来一场宫闱事变。
结果就看到,刘昌带来的护卫非常丝滑地融入到了宫卫之中,轻轻巧巧就接管了一半的未央宫。这些人精子顿时明白,天子这是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在宫宴上,刘恒亲口表示,千秋之后由太子克继大统的时候,大家都丝毫没有意外,一个个老老实实下拜,免得被下一任天子惦记上。
一些投机分子更是暗搓搓盘算着,能否挤掉太子身边原有的班底,好在新君继位之后在朝堂上依旧占据一席之地。
强撑着举办了宫宴,回到寝宫之后,刘恒就再次病倒了,刘昌以侍疾的名义,留在了未央宫中。
第132章
天子病重,长安戒严。
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然后就被廷尉找上了门。
刘恒前些年下过《除诽谤令》,表示不会以言问罪,但是针对的是普通的百姓,而不是官员和贵族。对于这些吃饱了撑的,就喜欢搞事的家伙,刘恒可没那么多宽容心。
如今正处在皇权交替的关键时刻,刘昌和刘恒这对父子的关系又一直非常微妙,真要是放任这些流言蜚语,回头外头就要猜测皇室发生了什么骨肉相残的惨剧,变成有心之人兴风作浪的借口。
宫中也是一片愁云惨淡。刘恒的妃嫔其实并不少,不过多半地位比较低,混个七子、八子都算是不错的了,更多的根本就是被睡了那么一两次,比宫女强一些而已。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没有孩子。刘恒自从来了长安之后,就再也没有生育过,他现有的孩子都是在代国就有的。对于那些低位的妃嫔来说,没有孩子,就意味着新帝登基,她们的未来得不到任何保障。
刘邦死后,戚姬算是自己找死,但是吕后也没留着其他女人给自己添堵,有孩子的都被打发到封国做王太后,没孩子的要么就是被遣散出宫,要么就是送到永巷。刘盈的女人更是倒霉,正儿八经的皇后张嫣都只能被幽禁一生,何况是其他人。
遣散出宫对于她们这些没有多少私有财产,又除了侍奉男人没有别的技能,偏偏还有几分美貌的人来说,多半就意味着她们只能沦为奴婢,社会地位大幅度下降。而永巷就更倒霉,原本就是安置犯错的宫人的地方,进去了之后也就别指望有翻身的余地。
刘恒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他几乎连面目都记不清楚的女人,他清醒过来之后,便开始召见朝中几个重臣,此时的皇权可没达到巅峰,还保留着君拜臣,臣拜君的传统,三公九卿乃至一众贵族,话语权还是比较大的。像是这等紧要关头,就得先跟这些人达成一致。
事实上这也就是走个过场,偏偏还不得不走。刘昌几乎就没在中枢待过,他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将所有人都换成自己人,甚至哪怕到后期,他有能力换人了,也不能全换了,免得朝堂上一家独大。
众臣也明白这个道理,这可不是自矜拿乔的时候,现在你不给脸,那就别怪之后新君不给你脸了。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聪明人,一个个老老实实在刘恒病榻前发誓会遵从刘恒的诏令,效忠新君。
刘恒也抓紧时间,将朝堂上的情况跟刘昌交了底,谁谁可用,谁谁就是墙头草,谁谁暗地里头有些小心思……
自觉将该交代的事情都说了,刘恒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你登基之后,准备如何待你的兄弟?”
刘昌很坦诚:“我打算恢复周制,封宗室与功臣于外,不仅是几个弟弟,便是将来我自己的儿子也是一样,除了储君坐镇神州重地,其他人都会分封出去!”
“你就不怕再出一个大秦?”刘恒问道。
刘昌轻哼一声,说道:“后世子孙占据那么大的优势,还叫人翻了盘,那也是命该如此,何必多管!”
刘恒便不再多说,始皇帝那般雄才大略,尚且二世而亡,老刘家也没什么千秋万代的野心,一代人顾好一代人便是。老刘家的根本从来不是那些贵族官僚,而是那些看似卑微的黔首。大泽乡的那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言犹在耳,曾经世代公卿的家族在秦末乱世的碾压下如同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