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不收谷子了?”安楚看着李香桂说道,“那既然这样,大队长,我就去割稻了。”
“如果下雨谷子都泡水了,你就跟大家说,是李香桂坚持不收谷子的。”
李香桂:……好气,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而且,她哪里敢承担这样的责任啊。
如果真的下雨了,谷子泡水又被冲走,她不得被大队的人打死啊。
“我可什么都没说!”扔下话,李香桂迅速跑开。
邪了门了,从前安楚闷葫芦一个,随她指责的,怎么现在变化这么多?
那嘴也太狠了,竟然想让她背锅!
李香桂走后,钱进问安楚:“安楚,下雨的事情,你有几分把握?”
“七八分吧。”安楚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这样,我找大队里的干部开个会,你跟我一起去。”
“行。”
“那我上工去了,安楚,你有事喊我。”田冬梅说道。
“行。”
双抢的时候临时开干部会议比较少见,工作上的安排什么的,双抢前都已经规划好了。
所以,知道干部开始的事情后,大家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诶,这会儿李香桂又可以了,她可是知道内幕的。
“我跟你们说啊,就是安楚没事找事,说要下雨,要收谷子,大队长开会说这个事情呢。”
“怎么会下雨?大队长不是去看过天气预报了吗?”
“是啊,那些叔爷们也没说要下雨啊。”
“安楚不是不靠谱的人,她不会胡说的,我们等大队长发话吧。”苗红菊白了李香桂一眼,说道。
“谁不知道你跟安楚关系好啊。”李香桂撇了撇嘴,“要是没下雨,我们这半天的功夫可不白费了吗?”
“反正我相信安楚。”苗红菊不再搭茬,又开始弯腰割稻。
关于下雨收谷子的事情,真不是大家大惊小怪。
这个时代没有烘干机什么的,谷子如果泡了水,天又没有及时放晴,那很可能会发霉。
到时候,公粮交不上,明年就要补缴,明年交不上,继续挂着账,直到缴清为止。
可他们整个大队的收成摆在那里,交了公粮,本来也就剩口粮了。
这要是一年的公粮没交上,后面不知道要苦几年才能把这个窟窿填上。
但是吧,钱进也不能因为安楚的一句话,就兴师动众地让人收谷子。
之前也说了,为了下雨收谷子的话,不是把谷子收收起来就好了,还要一袋袋扛到大队仓库里的。
谷子没干透是要继续晒的,这一进一出,多少劳累就不说了。
要是最后没有下雨,那起头的人是要被人骂死的。
因为种种考量,关键是没有人觉得会下雨,最后,大家还是决定不收谷子。
大队的干部都这么决定了,安楚也没有办法。
等出了会议室,闻到空气中越发浓郁的土腥味后,安楚说道:“大队长,如果我不要工分,去收谷子,你们会阻止吗?”
她的话让一众干部停下了脚步。
安建业板着脸说道:“安楚,你胡闹够了吗?”
“就因为你一句话,我们放下手里的活计开会讨论,你还想怎么样?”
安楚没理会他,知道上辈子安西的遭遇后,安家人,她谁都不待见。
“大队长,您说呢?”
“如果没有下雨,我会负责再把谷子扛出来,我不要工分。”
安楚坚持收谷子,不单单是为了公粮和口粮,主要还是心疼粮食被糟蹋。
粮食乃民之根本。
之前,安楚不确定会不会下雨,加上钱进那边有确定的消息来源,所以,她才不疾不徐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几乎能十成十肯定接下来会下雨,雨势还不小。
她不会因为大家都不相信她就故意撒手不管,让他们受到教训后悔什么的。
有些事情能这么做,有些事情不能这么做。
安楚都这么说了,钱进也不会阻止,万一下雨了呢。
但考虑到如果没下雨,安楚这么一弄还给工分,很多人都会有意见,这就不利于管理了。
于是,他说道:“安楚,你可以去收谷子,但工分,就像你说的,我不会给你记。”
安楚点点头,她本来就没有想要工分,她只想问心无愧。
到了晒谷场,安楚就开始用耙子归拢谷子。
正在和小伙伴玩闹的安西连忙走过来:“妈妈,你怎么收谷子了?”
“我感觉天要下雨了,雨势还不会小。”安楚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妈妈,我来帮你。”
安西没有任何怀疑犹豫,拿起竹扫帚开始扫耙子漏下的谷子。
她的小伙伴们也过来帮忙。
在这帮小孩子的心里,安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有的孩子还跟安西说想跟着她喊安楚妈妈,把安西弄得哭笑不得的。
几个干部回到地里继续上工,李香桂边摸鱼边东张西望,看到安建业回来,立刻跑过去问。
等知道干部们都不同意收谷子,安楚还发倔,自己去收谷子的时候,她立刻开始讨伐安楚。
她找到几个因为记分,不得不捧她臭脚的队员,大声把干部们的决定说了出来。
完了她还得意地说道:“你们以前还说我故意为难安楚。”
“要是你们家里有这么难搞的小姑子,能处好关系吗?”
“你是说,安楚一个人去收谷子了?”苗红菊直起腰问到。
“是啊,大队长都说了不会给她记工分,都不知道她图什么,神神叨叨的。”
“咦?”这会儿的李香桂忽然就智商在线了。
安楚以前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一个人的性格真的会改变得这么彻底吗?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去找她婆婆说道去了。
苗红菊见李香桂走了,又割了几把稻子后,找到她妈,让她下工的时候帮着还镰刀。
“抢收呢,你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去?”
“我去帮安楚的忙,妈,晚上给我留点饭啊。”
说完这句,苗红菊就往晒谷场跑去。
苗红菊到晒谷场的时候,田冬梅已经在帮忙了。
别看队员们都忙着抢收,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讲八卦。
苗红菊之后,听到消息的张玉芬就和一群年轻女同志都过来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田冬梅说道,“过来收谷子是没有工分的。”
“我们知道啊。”张玉芬笑着回答。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因为生活没有了压力,她脸上的苦相没了,笑容明媚了,人也自信了。
她最感激的人就是安楚,这会儿听说安楚坚持过来收谷子,别说没有工分了,就是倒贴工分,她也是愿意的。
至于其他的女同志,则是因为上次一起行动去了伍家坡,那她们就是一个团体。
而安楚是她们默认的团体的领头人。
安楚有事情,她们肯定要来帮忙的,也就半天的工分,她们不要了。
来的女同志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有了她们的加入,收谷子的速度快了很多。
这些女同志的动向,当然有人告诉了钱进。
他作为大队长,也知道不能让安楚她们承担所有的责任。
但他如果过去的话,就显得他刚刚郑重其事开干部会议讨论是否收谷子的事情有些虚伪了。
不过,态度他还是要摆出来的。
他儿媳妇田冬梅不是在帮安楚么,索性,他就让他儿子钱来去帮着扛谷子入仓库。
别人要是问起,就说他疼媳妇,替媳妇干的。
钱来到晒谷场的时候,装满谷子的蛇皮袋已经密密麻麻立了一地了。
收谷子最苦的就是扛蛇皮袋入仓库了。
好在,仓库不是很远。
钱来二话没说,扛起蛇皮袋就往仓库走去。
“冬梅姐,钱来哥真疼你。”苗红菊擦了把汗,笑着打趣。
田冬梅不好意思笑笑:“你对象对你也很好的。”
“那是,他要是对我不好,我能同意嫁给他?”
两人说笑了两句,又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