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宁大将军的哥哥,那宁大将军……”
宁安国沉默了。
这感觉怎么认罪也是死,不认罪也是死啊。
他能沉默,楚怀泽可不会沉默:“去,宣宁安楚觐见。”
宁安楚壮得跟头牛似的,楚怀泽可不相信她会不舒服。
他担心,宁安楚是被眼前人给软禁起来了。
于是他加了一句:“拿着朕的金牌,带着禁军过去,务必要把宁大将军带来见朕。”
多疑如帝王,也没有想到宁安国竟然敢对宁安楚下杀手。
是啊,谁会想到呢?
华冲立刻应下,出宫去传口谕。
宁安国抖得更厉害了,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刚刚说服宁夫人的时候不是很容易吗?
他一直以为要顶替宁安楚的身份,最难过的是宁夫人那关。
他一直觉得宁安楚在外面的时候应该是模仿着他的言行举止行事的。
所以,对顶替宁安楚的事情一直迷之自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一个回合,他就被认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
待会儿华公公就会带回宁安楚的死讯了。
他要怎么把自己摘出来?
要不然就说自己怕宁安楚的死讯传到敌国,敌国会大军压境,所以才想着冒充妹妹的身份的?
毕竟,他的脸就是震慑敌国的标志啊。
对,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边境的安稳还要靠他这张脸呢!
很快,华冲就小跑着回了金銮殿。
他一脸悲痛地跪地行礼:“启禀圣上,老奴找到大将军了。”
楚怀泽一喜:“人呢?快宣!”
“圣上节哀,大将军,去了!”
“胡说什么!”楚怀泽训斥,“朕的大将军,多少次与敌军周旋都能安然凯旋,怎么可能在京城,天子脚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老奴也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人呢?宁安楚人呢?”楚怀泽问道。
“他们,他们把大将军关在院子里,老奴是带着人打进去,把大将军抢出来的。”
华冲老泪纵横:“老奴也不敢相信大将军就这么没了,您说务必把大将军请来,老奴,老奴就做主把大将军请上了马车。”
“大将军的马车现在在宫门外,老奴已经让小夏子去请御医过去了。”
“朕去看看。”
楚怀泽从龙椅上下来,快步往宫门口儿去。
后头呼啦啦跟着满朝的文武。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凝重二字。
被遗忘的宁安国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一行人到达宫门口的时候,御医也正好赶到。
“圣上。”御医准备行礼。
“快,快去看看大将军!”
“是!”
华冲帮着微微掀开车帘,马车里宁安楚盖着被子,安安静静躺着。
御医一看宁安楚的脸色,心里就一沉,他颤抖着手摸上了宁安楚的脉门。
“怎么样?”楚怀泽问道。
御医下跪,脸色沉重地摇头:“大将军已然仙去。”
“臣观大将军的面色,他应是中了剧毒,毒素瞬间蔓延全身,医无可医。”
“圣上,节哀。”说到这里御医已然泣不成声。
“大将军!”满朝文武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
那个护短到令人发指,不让人说一句边军不好的宁安楚。
那个抠门到极致,一两碎银,一斗军粮都要计较的宁安楚。
那个会拍着他们的肩膀,说让他们放心为圣上尽忠,为百姓谋福利,边关就交给她的宁安楚。
那个被楚朝众人奉为战神的宁安楚。
那个敌军百万雄师没能伤到他的宁安楚。
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宫门口不怎么显眼的马车里。
就这么没了?
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不可能!”储检不可置信,上前几步就想要查看宁安楚的情况。
那个每次都把他气得跳脚,事后又能若无其事请他喝酒的宁安楚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没准,这人就是和御医对好了眼色,故意躲在马车里,让他们先悲伤一阵,然后跳出来吓唬他们呢?
这个御医真是的,这种事情能惯着吗?
太胆大包天了,圣驾可是在这里,惊着了圣驾可不是好玩的。
不行,他得给宁安楚提个醒,事情闹大了,赶紧起来,不能开这种玩笑!
不相信宁安楚就这么没了的人还有很多。
他们都想亲眼确定宁安楚的情况。
楚怀泽亦然,他推开御医,掀开了车帘。
然后,他看到了一脸苍白,唇色泛紫的宁安楚。
他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不!”储检失神地跪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不是……”
楚怀泽抬头,把眼里的泪意敛去。
“华冲,把大殿上的那个冒牌货打入天牢。”
“是!”
“朕要亲自送大将军去法华寺,朕要以国礼厚葬大将军。”
楚怀泽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工:“尔等,随朕一起送大将军入法华寺。”
储检艰难跪好,和众人应了声:“是!”
“圣上,老奴把宁夫人也带来了。”华冲轻声说道。
楚怀泽冰冷的眼神扫过来:“一并打入天牢。”
“是!”华冲立刻吩咐人去执行楚怀泽的命令,他就不走了,他要送大将军去法华寺。
楚怀泽安顿好宁安楚,又命令禁卫军守着法华寺后,带着人回到了皇宫。
“把那个冒牌货和宁氏带上来。”
宁夫人这会儿已经有些维持不住平日里的雍容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当年宁安国临阵出逃,她就觉得天塌了,根本想不出什么应对的法子。
要不是安楚站出来担起了原本属于宁安国的责任,大将军府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她从来不知道女子也可以为国出征,女子也可以扬名天下。
在她的眼里,女子应该贞静贤惠,相夫教子。
宁安楚在外征战的这几年,她心里一直不安定,每天都在盼望着宁安国回来,可以担负起出征的重任。
这样,宁安楚也可以过回正常的生活。
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大将军府曾经冒天下之大不韪,李代桃僵。
宁安国回来后,在她面前说过好几次,说宁安楚就是借着他的名头成为了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成了楚朝百姓心中的战神。
若不是他那会儿要去追回心上人,现在这一切的荣誉都该是他的。
他言语中对宁安楚若有若无的敌意,宁夫人不是没有听出来。
但她觉得,宁安国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如果宁安国没有走,宁安楚早就被她安排着嫁人了,怎么可能成就如今的战神之名,声威赫赫?
果然啊,好日子过得久了,宁夫人就忘了当初宁安国离开的那段时间,她每日忧心忡忡,食不下咽,天天骂宁安国的日子了。
也是,无论大将军是宁安楚还是宁安国,她都是大将军府的老封君。
她都是教子有方,数次被加封诰命的贵夫人。
“宁大将军是被人毒死的,是你和宁安国联手下的毒?”楚怀泽咬牙切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