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朔：“没有。”
祝虞疑惑：“那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笃笃笃”门边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对话。
祝虞打开门——
“您好，是您点的外卖吗？”
祝虞：“不是……”
“是我点的。”身后，白朔的声音传来，他顺手从外卖员手中接过, 拎了进来。
祝虞正疑惑时，白朔已经把外卖放在了桌上, 正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他点的外卖挺多，盒子一打开就散发出饭菜的香气，那是动物园最近一家餐馆, 味道很不错，园里员工们偶尔聚餐都去那儿。
白朔声音有点飘忽地传来：“我想你马上要回来了, 点这家的食物会比较快。”
把餐盒全部拿出来, 简单收拾了下垃圾，饭菜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白朔转过头来看她, 目光落她身上又挪开, 声音有点古怪：“吃饭吧。”
小老虎嗷嗷叫了两声：“吃饭吃饭！”
它脑袋在祝虞身上拱拱，鼻子很尖, 已经闻到了零食的香气，身体咕噜咕噜着撒娇讨食。
祝虞对此丝毫没有抵抗力，拿出零食喂在它嘴边，小老虎舌头一卷全吞进了嘴里。
简单喂了两口小老虎后，祝虞才又看向白朔：“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白朔：“没什么事啊。”
他想说，这不是按你的话做了吗？
但为什么祝虞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此刻白朔心中也涌起了一点异样的情绪，那让他有些忐忑紧张。
“你又想带走小老虎了吗？”祝虞问。
白朔还没回答，小老虎比他更激动，大声叫着：“不是的，爸爸说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这瞬间，祝虞懵了。
就算她再了解白朔和小老虎的纠葛，也无法不多想，这话听起来也太暧昧，而她的心也像被什么消息惊到般多跳了几拍，她有些茫然地看向白朔：“这……”
白朔耳朵有点红，但昂起脑袋，像只骄傲的大公鸡般说：“是，就这样吧，祝虞，我答应你了。”
小老虎嗷呜嗷呜地叫着像在配音，也亲热地贴在祝虞身上：“麻麻我们是一家人啦。”
顿时祝虞脑子都转得快冒烟了，她发现自己怎么有点听不懂白朔的话了。
只是还能抽出一只手摸着小老虎，轻声道：“小老虎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小老虎：“哦，我最爱的麻麻！”
白朔唇角再难控制，微微一扬，说：“我知道了，吃饭吧。”
祝虞：……
不是你知道什么啊，怎么在场好像只有她不知道。
只能再次认真地看着白朔，虽然不知为什么她也觉得气氛有些古怪的粉红，但还是说：“白朔，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白朔神情也有点茫然，他这时候心头的怪异感也越来越重。
祝虞不是喜欢他很久了吗？听到他答应了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没表露出一点喜悦。
心中有点慌乱，白朔下意识说：“你说的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看动画片……”
他指着电视：“动画片。”
指着桌上的食物：“吃饭。”
又有点不好意思补充：“今天时间太晚，食堂已经关门了，冰箱里也没有食物。”
最后看向房间，声音低了下去：“睡觉。”
“这些事，我们都可以一起做。”他还想说，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漫长的生命中，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但答应祝虞的所有事就代表了喜欢，他们现在还有了个小老虎，勉强算得上一家三口吧。
对上白朔认真的目光，祝虞瞬间懵了，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白朔这些话是不是一种表白。
换个人或者换个场景，祝虞应该会直接拒绝，但白朔的话正是她说过的内容，心脏不受控地多跳了几下，祝虞悄悄地深呼吸一口气，用极其小心翼翼的声音地问：“白朔，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白朔：“啊？”
祝虞此刻可以判定，白朔是真误会了，她脸顿时有些热，赶忙澄清：“我说的那些事都是和小老虎一起做的，你……”
白朔愣在原地，脑中哐当一声巨响，像突如其来的爆炸一般把他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轰个干净。
他都不敢再看一眼祝虞：“好的，我，我瞎说的，开玩笑，我先走了。”
声音先理智一步出口，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人影迅速地消失在门外。
室内祝虞还呆愣般站着。
“嗷呜呜。”小老虎高兴地叫出声。
——爸爸走了，麻麻我们吃饭吧！
饭菜好香呢，白朔点了不少肉菜，还有小老虎喜欢的烤鸭。
小老婆奔向饭桌，挨个闻了闻，食欲大动，但又记得什么，仰起头看祝虞：“麻麻吃饭。”
祝虞却莫名有点心神不宁，想起白朔那些关于一家人的话，问：“你爸跟你说什么了吗？”
小老虎立刻说了出来：“爸爸说让我乖乖听话，如果我不乖他就让麻麻不要我了。”
当时小老虎还挺慌张，因此很听白朔的话，包括洗脸洗爪子，湿漉漉的毛发被白朔擦干后，它再和白朔一起坐在沙发上，摆好姿势等麻麻回来。
但听了麻麻回来后说的话，小老虎无比自信。
白朔就是在骗它嘛，麻麻就算不要爸爸，也不会不要它了。
嘻嘻嘻，小老虎开心地在地上翻滚。
祝虞从小老虎口中得知了事情来龙去脉，大概能想象出那场景。
她比白朔更早离开，白朔却先回来还点了一堆饭菜，应该是着急地赶回来，又是开电视又是整理沙发，想呈现出她说过的话中的场景。
虽然起因是一场误会……
*
白朔觉得自己就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逃也似的从祝虞家里离开后都不好意思再待在动物园里，行尸走肉一般逃到了贺霄在灵溪本地的房子里。
他很少回这里，当时来灵溪动物园当饲养员，贺霄把钥匙给了他，让他下班时可以来这里休息，但白朔不常来，他一般住宿舍。
今天进门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把门关上后白朔直接埋头倒在了床上。
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精神能支撑走到这里都是极限了。
误会，祝虞说是误会，那一瞬间白朔什么都懂了。
他从去到祝虞家后准备她一个惊喜时就开始心神不定，在看到祝虞惊讶的表情时尤甚，心中的怪异越来越深，最后听到祝虞的话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清醒。
他只觉得丢人，眼巴巴凑上去，还把小老虎给擦了个干净，心想总不能让它这么埋汰，想到的事情都做了，虽然做得不太好，但以后时间还长嘛。
原来那只是误会，自己自作多情了。
一想到这，白朔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情绪中。
在满心羞耻觉得丢人的情绪掩藏下的是难受，他从没感觉这么难受过，心中憋在一起的气需要发泄，但又不知道向谁发。
祝虞没错，错的是他自己，是他误会了。
现在白朔只庆幸自己走得很及时，不然还不知道会做出多丢脸的事。
他还让祝虞也难堪了，祝虞这才是无妄之灾。
越想白朔越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床上睡了一晚，虽然也没睡着，但第二天闹钟一响，白朔还是以最快手速关掉，他坐在床上又开始发呆。
好了，今天也不用去上班了，他去灵溪动物园不就是因为祝虞吗，现在再去只会感到尴尬，还是算了。
白朔失魂落魄地爬起床来，打开电脑，敲下“辞职申请”四个字，虽然他可以说走就走，也能确保以后没有人能找到他，但基本的流程还是要走。
都闹出这么大的误会了，就不要再给祝虞添麻烦了。
但他今天忽然不去上班，园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过转瞬白朔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意识到自己没那么重要，平时在动物园里，只要祝虞在动物们都很乖，就算一下缺几个饲养员，也不会出问题。
白朔真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好像脑子一瞬间清醒了。
没写过离职申请的白朔无从下笔，只能上网搜索，刚好看到说离职申请需要提前一个月提交，既然都准备走正当流程，那就做全套吧。
至于这一个月白朔觉得自己是没法再去灵溪动物园面对祝虞了，便发了条信息给贺霄，让他代自己去上班，作为回报，他会给贺霄钱，工资随意。
原本白朔在贺霄那儿是存了很多钱的，但现在他觉得那也没啥用了，他此刻有一种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的虚无感。
*
昨晚祝虞也睡得不太好，像是做了什么梦，但一觉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
清早是被小老虎叫醒的，它兢兢业业地充当闹钟：“麻麻起床啦！”
祝虞摸了摸虎头，清醒过来后想的第一件事是关于白朔的，她思考片刻后决定暂时避免和白朔见面，不然白朔会觉得很尴尬吧。
至于更多的，她脑子里一想到这件事思绪就比较纷乱，祝虞暂时选择了拖延。
只是没一会，便听见邮箱提示音，一点开发现竟然是白朔发来的辞职申请，格式还很正规。
祝虞心中微震，看向蹲在一旁的小老虎，她有点乱糟糟地想着，白朔是彻底决定把小老虎留在她身边了吗？
白朔没来上班，祝虞便先干着他的工作，给动物喂食，清洁卫生。
只是去到园区一看，白朔照顾的几只动物园区无比干净，动物们看见祝虞出现而不见白朔，还十分高兴，纷纷说：“园长早上好呀。”
“今天白朔又没来吗？真是太好了！”
“真希望园长天天来看我们呢，我最喜欢园长了。”
“我也超级喜欢园长，园长以后白朔是不来了吗？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