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玉笑笑没说话。
宋之衡则围在宋雪名身边,眼睛一直盯着这把剑难掩喜欢和羡慕:“大哥,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剑?”
“好,就是这把剑有些重,你要拿稳些。”宋雪名爽快地把剑横在宋之衡面前,好叫他双手接住。
宋之衡当宝贝一般看着喜欢得不得了,摸了又摸才恋恋不舍地还给宋雪名。他可怜巴巴地转到宋飞鸿面前:“爹,你能不能也传把剑给我?咱家有没有宋氏剑法?”
宋飞鸿瞪了这小子一眼,恨不得踹他一脚:“传你把杀猪刀要不要啊?”
“那就算了……”宋之衡话音未落,脚下一滑往旁边滚下去。
此处地势陡峭,岔路众多,要是滚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好在宋雪名当机立断,直接一个飞步跳下拽住宋之衡的衣领,宋之衡这才勉强停下爬起来。
只是宋雪名为了救人,情急之下那把剑从手中脱出,坠到了草丛中。冬日里杂草都枯结成一团,那剑掉进去就好似泥牛入海没了踪迹。
宋之衡吓得脸色发白,根本没听到宋雪名问他有没有事,只心急如焚地看着那草丛:“哥,你的剑!我去帮你找。”
“你找什么,你上去陪着娘,我下去找。”宋墨玉从上面走下来,“这些草看着多,用柴刀拨开就是了。”这种时候她又想起现代的割草机,要是割草机一推还不是轻轻松松。
宋飞鸿本来也打算下来一块找,但被宋墨玉劝住了。
宋墨玉和宋雪名兄妹俩一人拿了一把柴刀,一步步朝着最底下的草丛探去,没过一会就不见了踪迹。
纪嫣不免笑了笑,目光温柔慈爱:“他们俩还跟小时候一样,做什么都喜欢一块。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他俩连衣服颜色都要一样的。还有做鞋子。我不会做虎头鞋,是邵大娘帮我做的。”
“怎么不记得。”宋飞鸿也跟着笑,“媳妇,今天是真高兴,儿子回来以后每天都高兴,但今天最高兴。爹娘在梦里不会骂我了。”
“他俩怎么去了这么久?”纪嫣看了又看,心里不知不觉慌了,“不会是碰上蛇了吧?”
“这么冷蛇都在窝里睡觉,哪里会出来。”宋飞鸿道。
“那万一有人放了捕兽夹呢?”纪嫣脑海里闪过一万个可能。
宋飞鸿顿时觉得很有可能,直接大喊起来,他的声音回荡在山间:“你们俩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找不到我就下来一起找!”
宋雪名的声音也随之回应:“找到了!马上就上来!”
片刻后草丛传来淅淅索索声,宋墨玉走在前头,手里捧着一把猕猴桃:“我和哥刚才看到毛藤果,我俩就摘了好多。”她还不忘说猕猴桃在这个时代的土名。
纪嫣看到女儿出现这才松口气:“你快吓死娘了,我和你爹还以为下面要么有蛇要么有捕兽夹要么就是你俩踩空了。”
宋墨玉连忙解释,她一见野果就上头,本来想着随便摘一些,结果越往下走越有一大片,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果不其然,宋雪名跟在她后头冒出来。他撩起衣摆做成一个兜,兜里全是大大小小黄褐色的猕猴桃,都够一家人吃好几天了。
纪嫣赶紧腾出个装东西的布兜帮忙装起来。
“这么冷了怎么还有毛藤果?”宋飞鸿拿起一个掰开吃,这毛藤果的果肉肥汁多,清香还酸甜,但是一般十月份十一月份山里比较常见。现在这么冷,这毛藤果还这么多就很难得。
宋墨玉道:“那下面好像比这上头暖和很多,而且还有一处冒着热气的山泉,所以这果子长得格外多,采了这么多榨汁或者做果脯都够了。我和哥本来打算顺着那山泉去尽头看看,但是听到您喊我们,我们就赶紧上来了。”
“这里靠近深山比较偏僻,平时除了咱家少有人来,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宋飞鸿也来了兴趣,有点想下去一探究竟。
纪嫣无奈地指了指远处山下:“你们几个是要在这山上过夜不成?”
“不过不过,走走走。”媳妇都发话了,宋飞鸿背起东西笑眯眯地带着一家人往下山的路走。
宋墨玉她们三个小辈走在后头。
宋之衡鼓起腮帮子,嘴里全是毛藤果的酸甜味:“好吃好吃。”
宋墨玉揪着他的衣领:“活你没干多少,吃你倒是不落。”
宋之衡擦擦嘴:“谁说我不干。”他说着就把装毛藤果的布兜还有装着剩余香烛的篮子接过,“我拿!”
宋墨玉乐得当甩手掌柜:“今晚回去再把家里大扫除一遍,明天等爹杀完年猪我还要灌一些腊肠,做些腊肉。”
宋之衡听说过腊肠,是南州那边的做法:“那不是甜的肉?那有什么好吃的。”
“谁说我要做甜的,我要做辣的。”宋墨玉是个辣椒肠胃,是以连腊肠都要做辣味的。
“好噢!”宋之衡欢呼雀跃,“我也要。”
宋雪名却忽然问起:“阿玉,那个陈司悬让我叫他妹夫是怎么回事?”他不止恢复了记忆,连这十天混乱的记忆也全然没忘。
宋墨玉差点一个趔趄栽倒。
宋之衡犹如被一个惊雷砸中:“什么什么?”他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宋墨玉装死,“不知道。”
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没到成亲那一步还是不要公开。
“你不中意他?”宋雪名疑惑,“那怪不得你都快过年了还把他派去那么远的地方采买。”
“不是。他和陈平的老家在那边,采买顺便探亲。”宋墨玉说一半藏一半。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阿玉现在长大了,大哥觉得你可以自己拿主意。我相信你。”宋雪名拍了拍宋墨玉的肩膀。
宋墨玉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原来有个哥哥是这么好。
吃瓜一线的宋之衡:“你俩在说什么?”
宋墨玉扭头看向他,也学着大哥的模样,拍了拍宋之衡的肩膀:“阿衡现在长大了,二姐觉得你可以当自己是个聋子。”
宋之衡嗷嗷叫:“我才不当聋子。姐,你什么时候和陈哥哥在一起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最亲最疼最爱的弟弟了吗?”
“不是。”宋墨玉冷漠无情,“我现在最爱大哥。”
宋之衡转向宋雪名:“大哥,我不是你最亲……”
“不是。”宋雪名也冷酷无情,顺手还捂住了宋之衡的嘴以免被前头的爹娘听到,“你知道的,我和你二姐是龙凤胎,心意相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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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灌香肠
◎涉及到惠惠的家事,宋之衡自然装傻什么也不说◎
朗月疏星, 更深露重。
解宜年坐在桌前写札记时,忽听到敲门声。
门外的人得了许可后,那门忽地被重物顶开, 原是宋雪名抱着一床新棉被过来了。
“宜年兄, 我娘说今天天冷,让我给你把这床被子加上。”宋雪名的声音从蓬松厚重的被子后头传来, 旋即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来。
自从宋雪名彻底恢复记忆后,这张脸上便笑意常驻,他的话也和以前一样多。
这才像解宜年认识的雪名兄。
解宜年上前搭了把手:“你替我谢谢纪娘子。”
“叫什么纪娘子啊, 要是我娘听见她又要觉得你见外了。你呢不止是我的结拜兄弟, 还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你说要不是有你, 我们一家怎么会有机会团聚。所以我爹就是你爹,我娘就是你娘。你叫不出来叫干爹干娘总行吧。”宋雪名把被子铺好后揽住解宜年的肩说道。
“行。”解宜年张了张嘴算是同意。
“我一进你屋就觉得冷,旁边不是有炭吗?你怎么不知道加些?”宋雪名用旁边的铁夹夹起两块炭放到屋正中的炭盆里。
那炭盆只剩些即将燃尽的红炭块,要是不加炭这盆火最多一刻就熄了。
“我不冷。”解宜年摇摇头。寄人篱下,他有得住还有得吃已经是很好, 冬日买炭花费不小, 还是少用些。
宋雪名抬头看了解宜年一眼:“你手都冻红了还不冷。”说着他又加了两块炭。整整四块炭整整齐齐地趴在炭盆里,过一会就会让整个房间都充满暖意。旁边装炭的木筐里还剩下不少, 看着应该够烧个两天。
加完炭后,宋雪名坐到桌前探头看着解宜年摊开的札记。
他俩志同道合一块上路后,解宜年几乎隔几天就要记几笔札记。起初还不肯给宋雪名看,后来闹不过宋雪名便也随他去了。
“这不是晚饭时候我们阿玉做的那道枣香牛尾吗?”宋雪名一下就看出来。
今天因大家一块打扫都累得够呛,都想吃些好菜,尤其是宋之衡可怜巴巴地说想吃牛肉。宋墨玉索性用之前留的那条牛尾, 做了一道色泽红亮、肉质软糯的枣香牛尾, 给大家下饭吃。
她先把一整条的牛尾切断然后焯三遍水, 去三次沫。草果、白芷、香叶、小茴香之类的香料要先煸炒出香味,锅里放底油把葱头、芹菜、姜片煎香,再把煸炒过的香料以及萝卜块倒进去翻炒。
在锅里丢几颗烤糊的枣,然后用熬好的枣蜜水代替清水用焖制牛尾,枣香浓郁的枣蜜水把牛尾的颜色上得红彤彤非常好看,待焖熟后满屋都是枣香牛肉的香气,吃起来美味非常。
现在解宜年的札记上,这道菜所需的食材,做法,以及需要注意的细节都详细地记录在册。
解宜年的札记上几乎每一页都是和做菜相关的内容。其中辣椒和西红柿两样调味品还有单独的两页记录。解宜年还用炭笔在上面画出了它们的形状。
“宜年兄,你也太厉害了。我妹妹下午只在厨房做了一遍,你就全都记住了。而且连这些香料的份量都记下来了。”宋雪名不由称赞,他就没见过比解宜年还刻苦于厨艺的。
对于解宜年来说,人生所有的乐趣都在于厨艺的精进。
宋雪名也从不问解宜年,这些锅碗瓢盆煎炸烹煮到底有什么乐趣。
这世上鲜少有人能找到愿意终其一生付出的事,如果能早早找到,这已经是一种幸运。
“真正厉害的是你妹妹。你们家以前真的没有人会厨艺吗?她这些做法就算那些几十年功夫的御厨也未必想得出来。”这是解宜年跟着宋墨玉后最大的疑问。
宋雪名也不怀疑:“确实没有,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家从不开伙做饭,都是去街上买现成的,要么就是这个街坊给点,那个街坊送点。宜年兄二十岁名动玉京城,说是天才也不为过。想来我妹妹同你一样天赋异禀。而且我听我爹说妹妹常会做梦,梦里有一位身份神秘的大厨给她托梦,梦中传艺,这叫神人相助。说不定是什么厨神选传人呢。”
“这你都信?”解宜年不是信奉鬼神的人,自然不信这个说法。
可是不信的话,确实没办法解释宋墨玉超然的厨艺。
无论是烹饪菜品的技艺,还是食材之间的搭配,宋墨玉始终都十分大胆且游刃有余。
“我当然信了,对了还有个东西我去给你拿。”宋雪名说着又跑了出去。
他是练武之人动作太快,解宜年想叫都叫不住他。
等宋雪名再跑回来时,手里已然多了一个包袱:“你打开看看,看看。”他把包袱递到解宜年手上。
包袱摊开,里头放着一件崭新的褐色长袄,一套中衣长裤,一双布棉靴并两双棉袜。
这身行头从里到外都备齐了,而且看大小正好合乎解宜年的身形。
“过两天就过年了,到时候大家都穿新衣裳过年。你这袄和鞋的样式和我的都是一样的。”宋雪名道,“你要不今晚就试试,要是哪里不合适还能找裁缝给你改改。要是晚了人家也要关门过年去了。”
解宜年有多少年没听过穿新衣裳过年这个说法了。
上回过年时,他和宋雪名刚结识三四个月。两人那时候身上都没什么钱了,解宜年想去酒楼给人家打工干活还因为和灶头吵架被赶了出来。宋雪名则去山上转了一圈,差点死在狼肚子里,最后慌慌忙忙下了山。
于是两个人连客栈的大通铺都住不起,住在破庙里。解宜年拿着剩余的一点钱买了把糙米和几个蛋,架在锅上做了锅粥就那么匆匆过了一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