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身为暗卫的那一刻起,为主子出生入死就是他们的本分,忠心的暗卫,死后都能享香火供奉。”
“这是所有暗卫毕生所求,不信你问问林福,问问你的婢女,他们不会后悔。”
耿舒宁下意识看向巧静,巧静红着眼眶点头,像是激动,又像是替同僚高兴,看耿舒宁的目光更灼热许多。
身为暗卫,他们从小就知道皇四子是他们的天。
是他将无父无母甚至饱受欺凌的乞儿捡回去,给了他们一个更体面的未来,甚至成了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奴才。
若是没有万岁爷,也许他们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甚至死了也只能是无人在意的孤魂野鬼。
所以,暗卫从来不怕死。
他们清楚主子不会视他们的性命为蝼蚁,随意挥霍,他们会死得其所,死了也有根可落。
耿舒宁抓着胤禛的袖口轻揉,人命的重量没那么容易消弭,她懒洋洋地开口请求——
“等回去了,我想时不时去给他们上炷香,可以吗?”
如果需要香火供养,她也想供养着他们,别人她不管,但她不能叫为她拼命的暗卫无人惦记。
胤禛不太理解她的这份愧疚,叫所有人都退下去以后,顺着她的慵懒也躺下去,抱着她微微用力。
他语气慎重且冷沉,“有时候朕实在是不知道,你在梦里都看了些什么。”
“岁宁,谁都没有你重要,你得答应朕,无论何时,你都要先保全自己。”
耿舒宁不想跟他说上辈子受到的教育,有些底线她自己坚持就好,她不会要求四大爷有后世人的觉悟。
她在他颈侧蹭了蹭,故意淘气,“您这话说着也不亏心,您都把我弄晕了!”
胤禛:“……”
其实知道她没有跟人圆房,还是第一次,他心里其实格外欢喜,这会子却有点说不出口。
他只捏捏她的脸颊,声音微凉:“是谁对朕霸王硬上弓的,还要朕提醒你?”
“你浑身上下也就这张嘴硬,哄得朕不上不下的,你倒是快活了。”
耿舒宁:“……”
她略有点心虚地想起来,这狗东西说的话倒没有水分。
她先开的头,却……咳咳,只能接纳个开头就哭得不能自已,他都没敢用太大的力气,还顺着她的心意起伏。
她得了好滋味儿,就有些不耐烦,哼哼唧唧喊着疼,都没叫他满足一回就没了知觉。
如此说来,四大爷还怪惨……不对,她怎么又开始反省自己?
耿舒宁下意识抬起头,张嘴轻咬他下巴,沙哑至极的嗓音也不妨碍她撒娇。
“那爷也该反省一下自己!我那么疼都还抱着您没松手呢,现在浑身都不舒服,您说话还总这样刻薄!”
都已经是睡过的关系了,怎么还怼来怼去的,那些甜宠电视剧和小说到底怎么来的?
胤禛抬起下巴,将她更往怀里摁,低低的声音透过胸腔传入耿舒宁耳中。
“行,朕错了,朕温柔些。”
耿舒宁唇角微勾,这还差不多。
被他抱着,温柔哄着,她先前所有飘飘荡荡的不安都有了落脚之地。
她乖巧靠在胤禛怀里,小手不自觉揽上自家男人的腰肢,感觉自己也该说几句甜蜜话哄哄他。
只是不待她开口,胤禛灼热的气息就凑到她耳畔,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比龙舟下的河水还温柔。
“岁宁,朕刚发现,你就是欠收拾,收拾服了你才会听话。”
“你且安心,等你养好身上的伤,你要是再敢胡闹,朕就叫你再也下不了床。”
耿舒宁:“……”
她恨恨推开这狗东西,她就多余幻想他会谈恋爱。
她咬牙忍住痛呼,跟个乌龟似的慢吞吞翻个身,离他远一些,胤禛只含笑以胳膊撑着脑袋看着。
耿舒宁白他一眼,问起正经事儿,“张总督无碍吧?”
那日她落水的时候,刺客的攻势还不减呢。
“前几日没来得及跟你说,刺客头领我认识,爷您也认识,就是廖氏那位掌柜。”
胤禛眼神微凝,“暗卫查出来刺客确实是反清复明的谋逆之辈,却没从中查到天地会的踪影。”
他自从认识廖家少主廖清河后,一直叫人暗中盯着呢。
可现在暗中盯着的人没发现不妥,廖清河却动了手……他心下微沉。
要么就是盯梢的暗卫有问题,要么……那廖清河知道他的身份了。
当初跟他一起救下廖清河的,是跟他一起处境办差的五弟允祺。
这次允祺身子不舒服,没有跟随御驾南下,唯一跟允祺关系亲密的……只有允禟。
先前骗买一案,跟允禟也脱不开干系。
胤禛的眼神愈发沉凝,老九没有那么高明的手段,他背后必有人出谋划策。
这事儿得查清楚。
若只是兄弟间争权夺利,太上皇还在,他可以放任。
可若允禟走岔了路子,吃里扒外,有损江山社稷,就算太上皇拦着,他也不会留他。
但面对耿舒宁担忧的眼神,胤禛没有多说,只转开话题,露出个微讽的笑。
“你倒是还惦记着张鹏翮,也是巧了,他昨日刚进了折子上来,不忘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胤禛深深看着耿舒宁,“你为何要让人救他?”
耿舒宁不解,“他不是个清廉又有才能的大臣吗?既然是爷之肱骨,我救他有什么问题?”
“那你是为了朕,还是为了他?”胤禛眼神更加幽暗。
“先前你在龙舟上对朕说过的话,对着张鹏翮也适用,是也不是?”
耿舒宁一想起张鹏翮那小老头样子,就有些不可思议,四大爷这是吃个小老头的醋?
她答应过胤禛不会骗他,这会子也懒得哄他,只慢吞吞翻了个白眼。
“我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都说百姓为重君为轻,这不也是您最看重的?”
胤禛呵笑出声,用手缠着她的发丝轻拽,“那你可知道,他谢过了你的救命之恩后,依然不忘提醒朕,莫要过分宠信你,以免牝鸡司晨之祸?”
不止如此,张鹏翮甚至头铁到,直言自己进了密折去畅春园。
在张鹏翮看来,女子有才比起男子来更危险,既然太上皇也知道耿舒宁的存在,他就更要劝谏这对天家父子小心谨慎。
胤禛清楚,回头等进了京,太上皇那里还有一关要过。
只是这事儿就不必叫耿舒宁知道了,他会替她挡下危险。
耿舒宁闻言则愣了下,白嫩的脸蛋儿不自觉鼓了鼓,那小老头竟然瞧不起女人?
她略有点膈应。
但面对胤禛凉薄带讽的眼神,耿舒宁不愿意低头,只梗着脖子冷笑。
“我又不是跟他过日子,他眼瞎心盲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管问皇上,要不要给我多上几层枷锁,免得我这牝鸡飞到您这真龙脖子上阿屎阿尿!”
胤禛被她娇滴滴的脾气逗得想笑,知道她身上有伤,也不拽她,只俯身上前,轻揽着她。
“朕信岁宁,如信朕自己,朕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耿舒宁脸颊微微泛红,戳着他胸膛不说话。
他连皇后之位和独宠都承诺了,甚至连国运都拿来发誓,这事儿要是被太上皇知道,他可能连皇帝都当不成。
所以他的心意,她自然清楚。
只是刚谈恋爱的女人,就是忍不住要作啊。
她上辈子可是连男朋友花没买对颜色都要闹的性子。
说白了就是活得太自我,只是在这个世道,耿舒宁也清楚不能太作。
她小声哼哼着解释,“我这人懒,对权势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只是想为百姓,为您多做些事情,叫这世道更好一些。”
胤禛亲亲她额头,“朕知道。”
她若真贪恋权势,就不会一直闹腾着想法子出宫了。
耿舒宁抬头,胤禛低头,稍稍温情的对话,叫幔帐里又升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嘴,总之等耿舒宁反应过来,两人就贴在了一起,孽源戳得她本就不舒服的地方更疼。
她扬着脖颈儿,气息不稳地细喘着推他,“我不舒服,热,您离我远一点。”
胤禛不想松手,她身上的香气,微微湿润额头的细汗,还有迷蒙着水光的杏眸,都叫他心怀缱绻。
他嘶哑着嗓音哄,“再叫朕亲一会儿,朕不动你。”
耿舒宁像个拔掉无情的渣男一样,表情冷酷抬脚踹他,灵魂三连问——
“您折子批完了吗?该见的大臣见完了吗?该处理的政务处理完了吗?”
胤禛:“……”
他离开二十多日,确实积攒了不少政务,这会子还真是抽空过来的。
耿舒宁得意挑眉:“我饿了,浑身都疼得厉害,您行行好,赶紧去忙吧,别折腾我了!”
胤禛无奈看了眼自己最难受的地方,只能恨恨拧她鼻尖。
“你等朕忙完!”
闹腾这一场,耿舒宁心情好了许多,将胤禛的威胁抛之脑后,咬牙起身洗了个澡,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也去办自己的事儿。
*
墩儿和墩儿奶奶被安置在龙舟甲板旁的梢间里。
不是要虐待他们,只是为了避免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