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贤令虽然确实不想带着这大外甥,但是见他竟然还真的留在了宾馆吹风扇,也实在是有些无语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基本上都是陆绍远跟在黄贤令的身边,韩立信真就心大地留在宾馆里了,每天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
跟着黄贤令参观了几家家具厂之后,陆绍远便深刻地察觉到了他们家具厂的家具还有管理和J城的这些家具厂之间的差距。
从每家家具厂出来的时候,黄贤令都问了陆绍远一些问题,而陆绍远也确实每个问题都回答上来了,而且从陆绍远回答问题来看,黄贤令发现陆绍远看事情很仔细也很周全。
哪怕有些问题囿于他的见识,回答的欠妥,在黄贤令指点后,陆绍远也能很快就改正过来。
谦虚好学又机敏,为人处事周全又妥帖,在黄贤令看来,陆绍远几乎都没有什么缺点了。
重点是,陆绍远还这么年轻!
从最后一家家具厂出来后,黄贤令忍不住朝着陆绍远发出了邀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跟着我吧,不管是机会还是人脉,都少不了你的。”
陆绍远已经从韩立信的口中知道了黄贤令是没有儿子的,当然也察觉到了黄贤令对他的欣赏,也知道若非是因着他,或许黄贤令也不会在他们家具厂下订单。
哪怕从韩立信的口中知道十万块对于黄贤令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陆绍远也知道他欠了黄贤令一个大大的人情。
在听到黄贤令的话后,陆绍远心头难免跳了下,他知道这个机会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是,陆绍远早有了打算。
他眼神清正,认真地道,“感谢黄先生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但是我暂时没有离开县城的想法。”
黄贤令显然很诧异,“为什么?难不成你和立信说的是真话?”
他后面这句就完全是玩笑话了,他可不觉得以陆绍远的为人来说,会为了女人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再说了,又不是让他和苏玉慧离婚,只不过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罢了,以后事业有了起色,完全可以把苏玉慧接到他身边。
要知道他黄贤令在G城虽说不是首富,但是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他相信陆绍远肯定也从韩立信的口中知道了他是没有儿子的,而他愿意给陆绍远机会,这意味着什么,相信陆绍远肯定能想明白。
正因如此,黄贤令没想过陆绍远会拒绝。
陆绍远笑了下,“我和韩哥说的确实是真话。”
苏玉慧是最重要的原因,陆绍远还记得那长舌的张大永和苏玉慧说了周美琪的事情后,苏玉慧的反应。
那证明苏玉慧是有着不安的。
陆绍远不愿意就这么和黄贤令去G城,与苏玉慧相隔几千里,许久见不上一面,再者,他来J城也看了不少,原本的一些想法便发生了变化。
他不愿意再依附于某人。
只不过陆绍远心里的打算并没有和黄贤令说,毕竟还是计划中的事情。
黄贤令盯了陆绍远一会儿,见他神色不变,眼神变了变,随即摇头笑了下,“看来你另有打算,那我也不好勉强了。”
他没再说这件事儿,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见不过是下午三点多,便笑着道,“带你去个新地方。”
陆绍远见黄贤令的态度没有因他的拒绝而改变,心下微松,这次笑着应了。
这几天的功夫,陆绍远基本上都是和黄贤令坐着出租车到处跑,等这次出租车停下之后,陆绍远发现,这次他们来的地方果然是个‘新地方’。
和黄贤令走在旧货市场里,道路两边到处都是地摊儿,一打眼看过去,包括古玩字画,文房四宝,玛瑙玉石的,应有尽有。
不光是地摊儿货物多,来往的人也是多得很,摩肩擦踵的。
进了这旧货市场后,陆绍远就看到了好些个外国人,这在县城可是看不到的,以前跟在陆府主子身边当差的时候,陆绍远也没见过外国人。
黄头发绿眼睛的,还真是与他们的长相大不相同。
黄贤令和陆绍远介绍道,“这里是J城最大的旧货市场了,我每次来J城都会来逛逛,我有个老伙计,他在这儿可是淘到了好东西。”
说到后面他的老伙计的时候,黄贤令眼睛都有些发亮,嘴上却在抱怨,“不就捡个漏吗?那会儿可是见天在我身边炫耀,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陆绍远看出了黄贤令对这些古玩很感兴趣,恐怕比在家具厂还要兴致盎然得多,又听了黄贤令所说的,有眼力的人竟然能从这旧货市场里以极低的价格,淘到价值连城的古玩,陆绍远当下就有些心动了。
他之前在陆府当差的时候,可是跟着主子见识了不少奇珍异宝,其中还有几次收到了前朝文人遇难后,故意做假流传在世的价值连城的古画。
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捡个漏。
第029章
第二十九章
旧货市场里人多得很, 两人挤来挤去的,再加上黄贤令时不时就要蹲下身子,仔细端详一番某个地摊上的某个古玩,陆绍远的目光也观察着周围的古玩, 没一会儿的功夫, 便被不远处一个地摊上的某个东西吸引了视线。
陆绍远朝着那个摊子走了过去, 这个地摊前面没什么人, 地摊老板正闲得无聊和旁边的老板闲磕牙,见陆绍远站在地摊前,这才停了话头,朝陆绍远笑容满面地招呼, “小伙子随便看,保证都是好东西,转手就能赚大钱!”
陆绍远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这些老板们的套话,他笑着道, “大哥您这摊子没什么人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像是没什么目的地随意翻看着地摊上的物件儿,也好在这摊位上的物件没什么易碎的瓷器, 不然他也不会就这么上手了。
老板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模样, 坐在小马扎上, 抹了把脖子上的汗, 对陆绍远的话也不生气,仍旧笑呵呵地,“没办法, 来咱们这旧货市场的人可不是每个都那么有眼力的, 咋样,有相中的没?大哥给你个便宜, 也算是结个善缘了。”
陆绍远手指滑到了几枚古币旁边,拿起了旁边的一对文玩核桃,包浆厚实呈润泽的红褐色,刚好可以被握在手里,不管是不是老物件儿,至少是被盘了挺长时间的。
那老板见陆绍远拿的文玩核桃,扇着蒲扇笑着道,“这对核桃五十块给你了。”
陆绍远刚才和黄贤令一路进来的时候,早已经留意到了其他人和地摊老板的成交价,也大概知道他手里的这对文玩核桃值多少钱,最多二十块,这还是看在这核桃的包浆品相还不错的份儿上。
陆绍远直接就把手上的核桃仔细地放了回去,“五十块那我不能要,没那么多钱,还得坐车回家呢,大哥您看十五块行不行?行的话我就要了,不行也就算了。”
他说着便要站起身,旧货市场里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陆绍远还是以十八块的价格拿下了这对文玩核桃,临走之前,像是临时起意地看了看那几枚古币,“大哥您这几枚古币怎么卖?”
地摊上的东西,本来就是这老板以很低的价格收来的,十八块卖给陆绍远文玩核桃,他照样还是赚了有一半的,再加上今儿他还没开张,这会儿对陆绍远还是挺顺眼的,见他问那几枚放了很久也无人问津的古币,便也没报高价,“二十块吧,给我二十,那几枚你就都拿走,先说好,不讲价了啊,大哥我也没给你虚报了,这可是有六枚古币呢,算下来一个都划不上四块钱了。”
话是这么说,老板心里却是另一套盘算了,他之前也是看这古币品相不错,看着像是老物件儿,就一口气都收来了,结果那古币上的年号根本就查不到,这XXX的完全就是个假货。
有那稍微懂点行的老伙计,没少因着这个嘲笑他。
这会儿有人愿意做冤大头,老板巴不得呢。
陆绍远笑着道,“行,既然大哥都这么实诚了,我也不讲价了。”
他把钱数出来递给了老板之后,便把几枚古币拿在了手里,这才不易察觉地舒了口气。
陆绍远站起身,离开了摊子,见那摊位老板看不到他之后,陆绍远才拿起古币又看了看,果然,他没有看错,其中有三枚古币就是他和玉慧以前所使用的铜钱!上面的年号也和他们使用的一般无二!
陆绍远后来又找出了原身之前的历史书,从朝代更替中,他看到了眼熟的王朝,明明那个王朝与他所在的王朝是同时存在的,却不知道为何那个朝代被写进了历史书,而他们的朝代没有。
眼下他又从这里看到了他们以前使用的铜钱,陆绍远便确定,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在历史长河中的,只是不知道因着什么原因,被掩埋了。
若果真如此的话,陆绍远能肯定他手中的这三枚古币的价值将不可估量!
陆绍远收好了古币之后,平复了下心绪,正巧黄贤令正在找他,陆绍远便赶忙回到了黄贤令的身边,相较于陆绍远,黄贤令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了,手里提着作为豪爽的大手笔的顾客,老板才送的厚纸袋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你刚才去哪儿了,我一抬头就不见你人影了。”
陆绍远很有眼力劲儿地接过了黄贤令手中的厚纸袋子,提在手里,又把握在另一只手里的文玩核桃展开在了黄贤令的眼前,笑着道,“小小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他特意把这对文玩核桃上仿若有自然生长的梅和兰的一面朝着黄贤令,黄贤令也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他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从陆绍远的手中接过文玩核桃,有些稀奇地,“呦,这对核桃上的纹路竟然像是自然生长的梅花和兰花?有点意思。”
这也是陆绍远付了钱之后偶然发现的,毕竟他之前的心思都在那几枚古币上。
只能说那老板做生意实在是太过马虎,亦或是不太上心,这才让他没花多少钱把这对文玩核桃买到手,不然,光凭这颇有意趣的纹路,都不值五十块了。
放在懂得欣赏的人眼中,就是五百,伍仟都有人买。
黄贤令仔细地看了会儿,越看越是喜欢,便没推辞,笑着收下了,“你花多少钱收的?应该不便宜吧?”
陆绍远笑着压低了声音,“就花了十八块,也算是捡漏了。”
在黄贤令眼里,这对文玩核桃要是被他看到,对方就是要价一千八,他都要了,更别说十八了,他哈哈笑着拍了拍陆绍远的胳膊,“你小子眼力不错啊。”
既然没花多少钱,黄贤令也就笑纳了,没提再给陆绍远钱的事儿。
黄贤令一看就还没逛够,便拉着陆绍远又在人群里朝前走去,“你这眼力和运气都不错,正好再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买的好物件儿。”
陆绍远自然不会拒绝,便跟在黄贤令的身边,两人边走边看,在看到某件东西的时候,黄贤令停了下来,他走到了一个摊子前,蹲下身子,动作小心仔细地拿起了一副字画来。
虽说这些摊子上的东西可能不值几个钱,但是若是有人把它弄坏了,那它可就‘值钱’了。
黄贤令自然懂这里的规矩,也没兴趣做这种冤大头,动作间便也都很是仔细小心。
陆绍远也看向了被黄贤令拿在手里的那幅画,是一幅花鸟画,色彩明艳,牡丹花也艳丽可人,只是飞在牡丹花上的两只鸟神态呆板,一下子就让这幅画失去了生动性,也失去了收藏价值。
陆绍远正要收回视线,目光却又停驻了,他仔细看了看画轴处,果不其然,这幅画恐怕另有乾坤。
他神态间仍旧平淡,没有流露出丝毫端倪。
黄贤令自然也看到了画上面的那两只鸟,随即摇了摇头,放了回去,那摊主早就看出了黄贤令是个有钱人,也看到了陆绍远手上提着的厚纸袋子,这可是大肥羊啊,他自然不愿意错过赚钱的机会,立刻笑着开始推销,“这位先生再看看啊,我这摊子上的花鸟图可是有精品的,您看这画缸里随便抽一幅都是名家大作。”
“您刚才看那个可能确实那啥、不太上档次,您看看这些嘛。”
黄贤令还是挺喜欢古画的,见摊主推销,再加上也不赶时间,便随意地抽出了两幅看了看,只不过一看就都不是老物件儿,倒是其中有一幅画的不错,刚好也是花鸟图,黄贤令问了问价格,摊主立刻眉开眼笑地报价了,“先生好眼力,这幅画可是……”
一通吹嘘之后,报价五百块。
黄贤令便作势要把画还回去,“太贵了,我再看看吧。”
摊主当然不愿意错过赚钱的机会,立刻道,“别啊,要不这样,三百五,三百五您就拿走怎么样?这价格我是真没啥赚头了,您看这画儿多鲜亮啊,换个地儿可没这价格了。”
黄贤令还是挺喜欢这幅画的,虽然这幅画的作者不是那么出名,但是他倒也多少知道点儿,还是有点收藏价值的,主要还是他还挺喜欢,正要点头的时候,旁边的陆绍远笑着道,“老板您把这幅画当做添头送我们的话,那生意就成交了。”
黄贤令见陆绍远突然出声,心下便微微动了下,看了眼陆绍远,见陆绍远眼里似有深意,目光转了下,便笑着道,“你想要这幅画?”
陆绍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我看这花儿还挺好看的,拿回去给我媳妇当鞋垫花样也不错。”
这话一出,让那摊主还有那么点点疑虑的心思彻底消散了,他还怕是他看走眼了,看来就是个傻小子加冤大头。
黄贤令也笑着道,“那就看老板要不要做这笔生意了。”
两人说完之后,便都看向了摊主,那摊主原本还有些犹豫,只是见黄贤令没有否认陆绍远的话,一副他不答应,他们立马走人的样子,便作势咬了咬牙,一脸肉疼地道,“……行吧,这幅画就送你们了,嗐,也就是看先生豪爽,我也算是亏本交朋友了。”
一边说话,一边麻溜地把画收了起来,生怕晚一秒冤大头回过神,生意又黄了。
黄贤令把钱付了,陆绍远接过了摊主递过来的两幅画,仔细收好之后,两人这才离开摊位,有一段距离之后,不等黄贤令发问,陆绍远便低声道,“做添头的那幅画应该是另有乾坤。”
听到陆绍远的话,黄贤令惊讶地挑起了眉,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这幅画恐怕不简单啊。
旧货市场人多眼杂,两人没有在旧货市场查看那幅画,在附近找了间茶室,进了包间之后,黄贤令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你确定吗?这幅画果真——”
说话的功夫,有服务员进来倒茶,黄贤令的话头便暂时停下了。
待服务员出去之后,黄贤令赶忙把门关上,让陆绍远把那副当做添头的画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而陆绍远也已经从画轴开始小心翼翼地拆了起来。
他以前在陆府主子身边做过这种事儿,倒也不算稀奇。
黄贤令以前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并不知道陆绍远这手艺,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他眼睁睁地看着陆绍远极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揭开了上面的这层画作,露出了下面那副画作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