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放了五哥,我愿意随你一同回并州。你若是不放他,我就——”
云思思说话间,突然从头上拔下尖锐的发钗,抵在咽喉处,一脸倔强的望着顾辛夷:“我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顾辛夷击掌赞到:“好气节,你且放心,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念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会派人替你收敛尸身的。”
她一席话,让云思思当场呆住,贺英娘难道不知,她若死在陵嘉城,赵宴必然会倾尽全力替她复仇。
是也,贺英娘如何会知道这些,或许她像那些嚼舌根的小人一样,以为她是因为失宠才逃离皇宫。
心思百转后,云思思抬起下巴一脸傲然道:“我云思思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此番只想告诉你。若我被你逼死,赵宴哪怕毁了天下,也会帮我报仇。”
顾辛夷最羡慕的,就是男女主与生俱来的自信。
但凡她有云思思的一半自信,早就直捣黄龙把赵宴拉下马,然后亡韩灭楚一统天下了。
“思思,不要,你快放下手中簪子。”陆云宸一脸焦灼的望着云思思。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原以为这辈子都难得到云思思的原谅。没想到危急关头,她竟然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他平安离开。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一边是齐国的皇后,估值两座城?一边是韩国的皇帝,大约也能值上一座城?舍了哪个,都让人心痛。”
云思思握发钗的手颤了下,她已知晓陆云宸的真实身份,怕是更难放他回去了。
见心上人大受打击,陆云宸强打起精神和顾辛夷谈判:“贺将军,若我没猜错,你必不甘心屈居一隅。只要你愿意,放了朕和思思,朕愿助你一臂之力。”
“大齐国事,还轮不到韩国插手。况且,你就那么自信,在并州待上一年半载,还能继续做韩国的皇帝?”
陆云宸作为一国之主,自有一番属于他的傲气:“朕亦想知,陆将军可能承受得住两国怒火?你不怕并州成为人间炼狱,百姓尽遭屠戮。”
他的话,让情绪焦灼的云思思找到了几分底气。
云宸说的对,贺英娘不敢对他们二人做什么。并州位于齐韩之间,她一着不慎,便会引来两国的疯狂报复。
顾辛夷哈哈大笑,摆手到:“所以,我只是请陛下到并州小叙,并无冒犯之意。”
随后,她脸转向云思思:“皇后娘娘手中发钗也可放下了,想来你都愿意替敌国换粮草和饷银了,也必不会介意替贺某换些好处回来。”
云思思满脸通红,像是被人反复扇了十几个耳光,她强压着屈辱解释:“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们这些古代人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韩国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他们就不是娘生爹养的吗?”
她越说越觉贺英娘杀人如麻毫无人性,心情分外激荡:“是,我是替韩国交换了粮食。因为我是人,不是畜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百姓易子而食,看着一家九口人,一个接一个饿死,只剩下几岁的孩子。韩人也是人,他们只是想活着而已!”
远方密林中,一个黑色影子,听到云思思的话,手捂着胸口,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她还是那般善良,经历再多的黑暗,都无法改变她纯良的秉性。
第123章 带球跑皇后文中做炮灰(完
云思思慷慨陈词之后, 高高仰着头颅,沉浸在强烈的自我感动中。
她和这些愚昧冷血的古代人不一样,他们永远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不会从天下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在云思思眼中, 天下人的性命一样重要。
陆云宸激赏的目光,给了云思思继续发表“宏伟”言论的动力, 她挺着肚子指着顾辛夷骂:“像你这样的野心家,永远不懂, 一个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韩国人和齐国人!我想要的世界,应该人人平等,天下大同!”
顾辛夷始终保持微笑, 待云思思说完话后,她笑着接:“云皇后一番话,听的人振聋发聩。我原打算, 让侍女照顾你的起居, 既然你这般体恤民情, 想来独自生活不成问题。”
她一句话, 噎到了云思思, 她手扶着肚子,脸上闪过痛楚之色:“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快临盆了,如何照顾自己。”
“可村中女子,多数到临盆还要干活, 生了孩子三天就能下地。云皇后也是女人, 为何做不到。”
云思思羞恼反驳:“我愿出钱雇人照顾我,村中女子如果愿意吃苦赚钱, 不偷懒做家庭主妇,也不会那么辛苦。”
这就是顾辛夷懒得和云思思讲道理的原因,一面用各种“仁爱”言论装点自己,一面又把各种特权合理化。
还将备受压迫的封建女性称为“家庭主妇”,脑壳简直坏掉了。
想到眼前人不能用常理去推断,顾辛夷幽幽问到::“那云皇后如何看待,那些因为你逃离皇宫,丧命的宫女太监?又如何看待,为保护你牺牲性命的护卫。既然人人平等,你为何每次都要让别人替自己送死。”
这便是顾辛夷最不喜欢云思思的一点,不求她有多高尚,至少不要打着大义的旗帜,行天底下最自私的事。
云思思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语气震惊的反问:“你这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我被囚禁被伤害,想尽一切办法逃走,有错吗?不是我让他们替我送死,是他们没有我这样舍身忘死向往自由的决心。”
她大义凛然,将自己形容成无所畏惧的自由斗士。
随王令涛一起投降的侍卫里,有一个实在忍不住,冲了出来,指着云思思的鼻子骂:“你!你——你害死了我那么多兄弟,若不是顾忌你的身份,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
被一个陌生人指着鼻子骂,还扬言要杀了自己,云思思无比委屈,甚至红了眼圈:“为什么你们不愿承认害死自己亲友的,是杀他们的刽子手,而不是我这个受害者。比如今夜,原本风平浪静,都怪贺英娘率军偷袭,才导致那么人丧命。”
“受害者?”
侍卫拿手抹了把眼睛,重重呸了一声:“你算哪门子受害者,你和狗皇帝狼狈为奸,害的大齐百姓苦难连连,百死不足惜。”
云思思被说的脸色煞白,肚子突然传来绞痛,忍不住叫了出来:“啊,我的肚子……”
黑暗中忽然传来“桀桀”怪笑声,一群身着黑袍蒙面人,幽灵般从四面八方涌现。
诸红衣戴着面具从头而降,旁若无人的朝云思思伸出手:“思思,我来迟了。”
他说话的同时,反手扔出一枚梅花镖,精准飞向侍卫咽喉。
就在侍卫以为小命休矣时,“咣”的一声,梅花镖和一枚石子相撞落到地上。
云思思看到诸红衣,微红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红衣,你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每次她深陷囹圄中时,诸红衣总能奇迹般出现,带她走出无边无际的泥沼。
云思思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不放弃,就能等到转机。
“你就是血衣楼的楼主,诸红衣?”
剧情提示很简略,不会深入介绍各个配角的势力和背景。
诸红衣从并州救走赵宴、云思思、贺子兴三人后,顾辛夷特地调查了血衣楼,结果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本尊便是诸红衣,你,准备好见阎王了吗。”
诸红衣收回伸向云思思的手,缓缓从背后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
他爱惜的用手指抚过刀身,看也不看顾辛夷一眼:“血饮刀已经很久不曾出鞘了,将军的血勉强值得一饮。”
显然,他并没将顾辛夷放在眼里。
毕竟诸红衣做武林第一高手太久,与人正面交手时,从未有过败绩。
在他看来,贺英娘名声再盛,不过是个擅长行军打仗的莽夫,放在江湖上也就二三流高手的水平。
“啧,人尽皆知,只要钱给够,血衣楼什么生意都敢接,朝廷命官的脑袋都敢砍。若世人知晓,血衣楼楼主的真实身份,竟是废太子熙明后人,会不会惊掉下巴。”
顾辛夷一席话,说的诸红衣骤然变了脸色。
诸红衣一直将身世视为最大底牌,筹谋多年,只为有朝一日恢复皇族身份,取回熙明太子被夺的江山。
他步步为营,将天下当做棋盘,不断发展自己势力。
碰上这样满脑子情情爱爱的蠢货,他恢复身份夺回江山指日可待,如今却被人叫破身份。
在场的所有人,除他的心腹和云思思之外,都得死!
诸红衣眸中闪过寒意,嗤笑一声:“无稽之谈,这些蠢话还是留到阎王殿说吧。”
说话间,他鬼魅般朝顾辛夷攻去,身形变幻莫测,看的人眼花缭乱。
云思思屏住呼吸,紧张的替诸红衣祈福,希望他能赢。
高手过招,如两道电光纠缠,平地卷起狂风,众人纷纷以袖遮面,看不出谁强谁弱。
诸红衣确实有自傲的本钱,他功夫极好,刀法更是玄妙无比。
“当——”
清脆的断裂声,震的众人耳朵疼,风停尘止,众人放下袖子,茫然的望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战场。
“啪嗒”。
面具断裂成两半,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诸红衣手持半截血饮刀,单膝跪在地上,唇角溢出鲜血。
下一刻,他握刀的手突然齐齐断掉,与刀一起落到地上。
“红衣!”
云思思看到这一幕,痛不欲生,大喊诸红衣的名字。
王令涛咽了咽口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庆幸他方才没出尔反尔,投靠血衣楼。
诸红衣手腕被砍断,奇经八脉被废了一半,彻底沦为废人。
他抬头望着顾辛夷,因常年佩戴面具所以惨无血色的脸上,挤出一丝狞笑:“你若杀我,贺子兴必死无疑。”
只有活着,才能复仇,哪怕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诸红衣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被废之后,第一时间亮出部分底牌。
顾辛夷收剑入鞘,眸中露出淡淡笑意:“我不杀你。”
诸红衣松了口气,她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有野心的人,便有弱点,就可以利用。
“血衣楼作恶多端,不刑之与众,如何宽慰无辜送命的亡魂,及受害者家属。”
顾辛夷是个讲原则的人,杀人要讲基本法,改变私刑繁多且混乱的现状。
诸红衣一脸震惊的望着顾辛夷,失声道:“你既已知本王真正身份,不怕得罪熙明太子的追随者吗?”
“我以为,像诸楼主这样的聪明人,不会提这样的愚蠢问题。皇帝我都抓过不止一个,还会在意一个过气废太子的后裔?”
说话间,顾辛夷走到诸红衣面前,从他身上搜出一个袖珍葫芦瓶,拿在手里晃了晃:“这里面就是噬心蛊的母蛊?本将军还是头一次见到,控制属下连母蛊都不舍得往身上下的。”
她当着诸红衣的面,将葫芦瓶中的母蛊丢入火焰中烧成灰烬。
正在和西北军缠斗血衣楼门人,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倒地,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陆云宸旁观这一幕,心中愈发觉得顾辛夷深不可测,对她多了几分忌惮。
血衣楼在大齐威名赫赫,楼主诸红衣甚至被称为夜天子,传说中他武功已经超凡入圣,当世无人可敌。
这样一个人,在顾辛夷手下竟连一个时辰都熬不过。
“天快亮了,大家动作快点,贺即,你随我一起拜访陵嘉城州官。”
说是拜访,其实就是将陵嘉城收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