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什么外宾, 我是你女儿!从你肚子里生下的种!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我,特别不想看到我。就算你再讨厌我,也更改不了我们是母女的事实!”
女孩子天生更敏感一些, 牛盼盼很小时就意识到, 他们这个家不正常。别人家里父母都是亲亲热热的,哪怕经常打架的夫妻, 也比她父母关系正常。
等牛盼盼再大一点,知道她妈是亲爸花钱买来的,年轻时还是个漂亮的大学生。那时的她十分渴望母爱,心中还有一丝期盼,盼望着亲妈能像别人妈妈一样,给她梳头发扎漂亮的小辫。
可母亲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温情的一面,牛盼盼原以为,生母嫌她是个赔钱货才不喜欢她。但后来有了弟弟,母亲也没主动抱过,爷奶防娘就像防贼一样,她才隐约明白,母亲是讨厌他们仨的。
可她凭什么讨厌他们?
牛盼盼将心中愤怒喊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离开家后,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爷奶年纪大了,家里脏活累活都扔我身上,稍微动作慢点就要挨打,连两个弟弟的衣食住行都要我张罗。”
说到这里,牛盼盼冷哼一声,一把将牛从金拽到身前:“从金已经上初中了,你这个当妈的照顾过他几天?你配当妈吗?”
初中毕业后牛盼盼辍学回家,当时只觉得自由,后来看到小伙伴一个个念了高中,甚至读了大学。而她在家里像老妈子一样照顾两个弟弟,牛盼盼才意识到她失去了什么。
都怪程素芩抛弃他们姐弟三个,留下一堆烂摊子,害得她小小年纪又要当姐还要当妈,不知受了多少罪。
牛从金长得和牛桂成像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人长得又高又壮,嘴一撇脸上全是横肉,长得比牛从玉还壮实一些。
不说年纪,别人恐怕会将他认成哥哥,把牛从玉认成弟弟。
“我从没想过当你们的妈妈,不是我不配,是嫌牛家的血脉恶心。”顾辛夷毫不避讳的表达对牛家人的厌恶,丝毫不顾及他们的反应。
原主一个人被几个人欺负受了多少憋屈,她就加倍还回去,绝不让牛家人嚣张。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顾辛夷甚至没急着把牛桂成送到监狱。一个做了那么多恶事的人,将他送到监狱也太便宜他了。
他这样好吃懒做的人,坐牢都是对他的恩赐。
不管牛从玉也好,牛盼盼也好,都喜欢拿“母亲的职责”说事。在他们眼里,女人生孩子后就背负着原罪,一生都要为儿女奉献牺牲,哪怕是被拐卖被囚禁被强迫生的孩子。
母亲是因为爱孩子所以成了母亲,并不是因为成了母亲,就必须爱孩子。
牛从金大怒,弯下腰憋足了劲儿,像小牛犊一样朝顾辛夷肚子撞去。他跟人打架时经常这样撞人,女生被撞到肚子,立马脸色变白疼的眼泪哗啦。
顾辛夷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牛从金即将撞上她的一刹那,身体轻飘飘的躲开,他直接冲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牛从金撞的眼冒金星,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嚎啕大哭。
别说他了,听的人都觉得疼。牛桂成没喝酒时还是很疼孩子的,他将来可全靠三个娃养老了,万一撞出毛病咋办。
他弯下腰心疼的摸了摸儿子头上硕大的鼓包,牛从金嗷的一声惨叫,一巴掌把亲爹手拍走:“别碰我,痛死了!我要死了!”
“可怜的金娃,你妈太狠心了,怎么舍得故意让你把头往墙上撞!”
牛桂成完全不去想,就牛从金这股蛮劲儿,撞到谁身上都吃不消,运气差还会被撞断肋骨。
顾辛夷被牛家人的三观洗刷了很多遍,早就不放在心上,直接转身拿钥匙开门。
就在门即将打开之时,始终未说话的牛从玉闷不吭声的挤了过来,想趁机挤进屋子里。
顾辛夷头也不回,直接一记肘击将牛从玉撞出门外,随即用力关上门。
牛从玉捂着吃痛的肋骨,眼神阴沉的盯着防盗门。这个女人毫不犹豫的对他动手,完全不顾念母子亲情。既然如此,他也不再把血缘关系放在心上。
“门怎么关上了?你们几个大活人,连个女人都拦不住,真是群废物!”
牛桂成安慰完儿子,回头看到顾辛夷进了门,鼻子都快气歪了。
“爸,您别生气,咱这不是头一天过来,可能妈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现实。咱们好好回去合计一下,肯定能商量出法子的。”
卫满斌初中没毕业就到外面混,嘴皮子十分利索,他就是靠这点儿特长骗到了媳妇儿。
牛桂成嫌卫家穷拿不出高彩礼,不愿把女儿嫁给他,卫满斌就怂恿牛盼盼未婚先孕,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算盘打得很好,不管牛盼盼以后跟不跟他,至少他儿子有了,不用愁香火。
也因为卫满斌脑袋灵光见过市面,牛桂成虽然不喜欢他,来N市时还是带上了他。
生气归生气,牛桂成闹了一通也累了,从卫满斌生了接过点着的香烟,骂骂咧咧的进了屋。
几个人挤在沙发上,牛桂成抽了口烟问到:“你们心里都有啥主意,程素芩这女人就是心狠,当年她刚到北坡村时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敢——”
牛桂成说到一半,下半身隐隐作痛,没继续说下去。
老一辈都说,再强硬的女人生了孩子都会软化,为了孩子也会跟男人死心塌地的过下去。孩子越多,女人的心就绑的越死,这是女人的命。
为什么程素芩就不认命,一点都不顾念三个孩子,牛桂成想不通。
牛盼盼靠在卫满斌怀里,没好气的说:“能有啥主意,爸又不是没看到,程素芩连正眼都不愿看我们一眼,好像我们是害虫一样。”
“我头好痛,那个女人真讨厌,我恨死他了!”牛从金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牛从玉望着玻璃茶几,默默思考该如何如何找到程素芩的弱点。
“老二,你是家里脑袋最聪明的,你说说该怎么办?”
牛桂成点了牛从玉的名,他抬起头表情严肃的说:“是人就会有弱点,我们要找到程素芩害怕的东西。她每个月有房贷要还,一定要出门工作,我们就跟着她到工作的地方。”
“嘿,还是从玉聪明,只要她一天不回去,老子就搅得她一天不能工作!唉,不过说起来,程素芩最怕挨打,可惜城里不让动手打人。”
牛桂成有些手痒,他真想像从前一样,直接把程素芩揍怕了,她还不是得任由他摆弄。
牛从玉目光落到高大健硕的弟弟身上,眸光微暗:“根据《刑法》规定,14周岁以下未成年人,未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就算打了人也不用坐牢。打自己父母属于家庭内部矛盾,只要口头认错就可以。”
“那我能打那个女人吗?我打人可疼了,班里人都怕我,天天送小零食给我吃,求我别打他们。”牛从金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挥着拳头。
他毫不在意的说出霸凌同学的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爹经常教育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娘唧唧的被人欺负。
牛从玉点头:“你才12岁,还是个孩子,打人不犯法,我之前看过两则新闻。一个12岁的男孩杀了亲生母亲,一点事都没有,有关部门为了他的身心健康还给他转了学校。”
“还有一个案子,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打架,其中一个持刀把另一个捅死了,也不用负责。”
牛从玉说到这里,一脸严肃的教育到:“从金,你不能打人,更不能杀人,知道吗?杀人会做噩梦的,不准杀人,就算杀人不犯法也不能杀人。”
卫满斌眼神闪了闪,抓住媳妇儿的手,轻轻按了下。他这个二舅子不简单,话里话外诱哄着12岁的小舅子动手打人甚至杀人,这么狠的心可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该有的。
“唉,程素芩这个女人要是出门被车撞死就好了,这样她名下房子就归老子了。”牛桂成长吁短叹,想到来N市后看到的年轻漂亮小姑娘,顿时有些心痒难耐。
那个女人四十多岁的人了,脾气还这么臭,哪里比得上小姑娘。这么一想,牛桂成刚才见面时生出的一点,瞬间烟消云散。
“算了,都睡觉去,明天满斌和盼盼早晨和上午堵门,从玉和从金中午和下午堵门。”
牛桂成揉了揉肚子,临睡前对牛盼盼睡:“睡起来记得煮饭,叫大家起来吃,别偷懒。”
回到屋里,牛盼盼倒在床上就要睡,卫满斌拉了拉她的胳膊,凑到跟前小声说:“盼盼,你家从玉心太黑,你要小心他。”
“啥,什么心黑?”牛盼盼努力撑起眼皮。
卫满斌抓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今天可是想哄着你小弟杀人,一会儿的功夫,又是说法律还是说新闻的,就差给从金递刀了。”
经丈夫提醒,牛盼盼顿觉后背发凉,也悟出那么点意思来:“他、他应该就是嘴上说说,从玉在家里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
“所以他才哄着你小弟动手,反正我看透了,你就家这情况,就算从你妈手里弄出房子,你也沾不到便宜。咱们俩就吃好喝好,多说几句好听话,可别上赶着给人当枪使。”
牛盼盼瞪了卫满斌一眼:“就你能耐,那程素芩那边呢?”
“扮演红脸就行,你以后别犯傻。不管怎么说,你妈生了你一场,只要你不惹她生气。过个十年八年,她年纪大了,难道还能像现在这样强硬?”
“你爸要是问,就让我来说,反正你别动手,也别做什么犯法的事儿。盼盼,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呢。”
卫满斌的话,让牛盼盼心软了下来。丈夫说的对,她现在冲锋陷阵也争不来什么好处,还不如两边哄。
就像满斌说的,她不把人得罪死,以后亲妈年纪大了,未必不会心软接纳她。
……
N市最繁华的商业区中,宋樱樱和谢锦泽吃完浪漫的烛光晚餐,一起牵着手在灯火辉煌的步行街散步。
她很很喜欢这样的时刻,仿佛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一起享受生活中的小确幸。
谢氏集团实力雄厚,在华国部分领域也能排得上好,谢锦泽年纪轻轻就当上谢氏执行总裁,还荣获过J省商界十大杰出青年称号。
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愿意陪宋樱樱一起感受平凡的生活,叫她如何不感动。
谢锦泽俊美的脸庞,吸引到不少女孩视线,宋樱樱吃醋的掐了他一下:“哼,人家都在看你呢。”
“但我眼里只有你。”
他低下头正要亲吻宋樱樱,周围突然围上了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破坏了浪漫的气氛。
第210章 被寻亲节目毁掉的受害者13
谢锦泽眸光微沉, 将宋樱樱护在身后,四个保镖急忙从暗处走出,突破重围护在两人身前。
他们心中暗暗吐槽, 有钱人就是麻烦, 为了体验普通人的生活,特地叮嘱让他们跟远点, 这下好了差点被人包饺子。
谢锦泽挽着宋樱樱的手,她望着眼前一群穿着朴素甚至寒酸的人, 神情有些紧张。
“宋樱樱记者,求你帮忙,我家中赤贫,父亲生了重病急需医治!”
“我家更惨, 我儿子才三岁就得了罕见癌症,急需救命钱。宋记者,这是我儿子的照片,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你们谁有我家惨, 我父亲老年痴呆, 母亲瘫痪在床, 妻子有尿毒症, 如今连孩子也得了白血病。宋记者,我给你跪下了, 求你救救我们一家!”
一个人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眼含热泪望着宋樱樱, 很快就有其他人跟着跪下。
“谁家里不困难, 我家日子也难过,现在负债三百多万, 连住的地方都没。宋记者,我家比徐家惨多了,求你帮帮我。”
五六个人围着自己诉说不幸又哭又嚎的求助,宋樱樱被吵的头皮发麻。但当着男友的面,她决不能表露出半点厌恶来。
宋樱樱放软声音,一脸同情的说:“大家冷静一下,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也明白你们的伤痛。请大家按顺序留下联系方式,我会努力替你们寻求社会帮助的。”
她话音落,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谁打开了视频,宋樱樱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孙先生只需要拿出半辆摩托车的钱,就能解决徐爷爷的医疗费困境……是一种耻辱。”
放完视频,有人高声吆喝:“宋记者那么善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毕竟你一条项链一百多万,可以帮助四个人了。”
再次听到这个比喻,宋樱樱努力克制情绪,艰难的维持笑容:“其实这件事是误会,我的项链不是买的,是借来拍摄用的。作为一个记者,我收入并不算高——”
“宋记者别谦虚了,网上有人扒过你戴过的手表,还有用过的奢侈品包包,全都是大牌。难道你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一点都不同情弱势群体!”
“我没有,我——”宋樱樱当即反驳,话刚出口就被打断。
“没有那就帮穷人一把,别假惺惺的说空话。”
“宋记者,求求你,要不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当街向您求助。”
众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宋樱樱脑袋嗡嗡作响,她望着众人不断翕合的嘴唇,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无人在意她的想法,只想从她手里拿到钱,宋樱樱甚至怀疑,她劳心戮力帮社会弱势群体,真的有意义吗?
他们像水蛭一样,吸附在她身上,疯狂的向她索取,没有一个人替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