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做了不了夫人的义子,他也想多学点东西,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见顾辛夷难得高兴,邱嬷嬷也不好再泼冷水,叹了口气招呼着将人送到了屋子了。
“疯了,都疯了!”
何柔气得脸色发青,正要继续发作,洪太医劝到:“夫人,您千万不能动气,再动气的话,腹中孩儿可就——”
洪太医神色紧张的盯着何柔肚子,他的前程可全都系在这里面。
[宿主大人,这个白胡子老头说得对,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护住肚里的孩子。]
[薛婵娟就是一个内宅妇人,等苏逢春回来,她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嘿嘿,等您生下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商户?]
系统的话,成功抚慰了何柔,她幻想着将薛婵娟踩在脚下的画面,面上露出畅快笑容。
苏琼楼眼巴巴的目送何柔离开,心中十分苦闷,但也知道此刻已经没人能帮他了。
他再次看向顾辛夷,态度放得更低了些:“凉、豆丝爱自多措,您揍饶了窝则辉……”
“大牛,小吴,将少爷带下去,好好照顾着。让他好好在屋子里反省,没我吩咐,不准他出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前半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何柔将心思全放在保胎上,生怕顾辛夷动手脚,天天窝在院子里不出门,入口的汤药要检查好几遍。
另一头,苏琼楼被关了半个月紧闭,天天门前堵着两个门神,他想闹腾都闹不起来。
“你们去问一下娘亲,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来?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关在屋子里算什么事!”
养了半个月身子,苏琼楼脸上伤好得差不多了,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含混不清。
但要是仔细看,会发现他脸颊右侧凹因为缺了两颗牙,凹下去了一些,像美玉有了瑕疵。
苏琼楼一向重视仪表,发现这一点后,每每说话总要刻意鼓起右边腮帮子,好让缺点不那么明显。
大牛挠挠头,一脸为难的说:“少爷别急,夫人说什么时候等您性情养好了,就解除您的紧闭。”
“你!朽木不可雕也!放我出去,我要见娘亲,我要亲自和娘亲说!”
就在苏琼楼闹腾不休时,玉泉庄大门前,来了两个身穿皂衣乌靴的衙役。
“这里可是苏府名下的玉泉庄?”
“见过两位差爷,这里就是玉泉庄,小的是庄上门房,敢问两位爷有什么吩咐?”
第238章 外室文中被贬为妾的原配13
门房脸上堆满了谄媚笑意, 却连意思都不知道,两个差役板着脸抱着胳膊问:“喝,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和本官爷说话, 让你们管事的出来。”
两人突如其来的发难, 让门房吓了一跳,他急忙应道:“两位官爷慢等, 我这就请管事的出来回话。”
“快去,快去。”李铁不耐烦的挥挥手, 眼神里全是嫌弃。
“啰嗦。”
两人态度十分不耐烦,门房心中转过无数个年头,急匆匆的到庄子里报了信儿。他不仅通知了周管事,还将此事告知了三个主子。
有衙役上门祸福难料, 可不是他这个小门房能做主的。
没一会儿,周管事出来了,他看到两个差役, 二话不说先上前作了个揖, 接着从掏出两个荷包, 塞到二人袖子中。
“两位大人路途奔波, 一点茶水钱还望笑纳。不知二位大驾光临, 为的是什么事?”
李铁掂了掂手中荷包,对份量还算满意, 这才露出笑来:“你们府上有喜事了,京城中来了贵客,曹知府家公子为了交流两地文萃, 特地在龙跃亭举办雅集, 着我们送请帖给你家公子。”
周管事听到此事,神色大喜, 连连应到:“果然是大喜事,若夫人少爷知道,心中定然十分欢喜。”
“两位差爷要是不嫌累的话,可以随我一同前往,将请帖送到少爷处。”
李铁和同伴对视了一眼,他们之所以不直接将请帖拿出来,为的就是这份赏钱。
如今周管事主动开口,两人自是欣然应允。
周管事带着两个衙役前往苏琼楼关禁闭的院子,待瞧见大牛和小吴还跟两尊门神似的在门口堵着,周管事大声咳嗽了一下。
“大牛兄弟,知府公子派两位官差大人,给少爷送雅集的请柬,你们两个让开一点。”
苏琼楼天天被关着,都快发霉了,奈何两个看守的人就像榆木疙瘩一样,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都不愿通融。
如今终于看到出去的希望,他瞬间眉开眼笑,腰板都挺直了起来。
“两个没长眼的贱奴才,还不快让开,得罪了贵人,你们九条命都不够赔。”
自古民不与官斗,大牛和小吴虽然性格长得莽了点,但看到那身皂衣,还是本能的心里发怯。
那可是知府大人的手下,别说他们了,就算家主和家主夫人见了,都要恭敬三分。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万一真得罪了衙役,他们随便给苏家生意使点绊子,也够让人头疼的。
大牛和小吴对视了一眼,恭敬的让开了路。
苏琼楼哼了一声,整理下衣襟,喜气洋洋的上前,伸出手问两个衙役要请柬。
李铁和同伴笑眯眯的垂着手,没有将请帖拿出来的意思。
“早就听说苏家少爷生得貌若潘安才华横溢,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二少爷反复强调,一定要将请帖送到苏少爷手中,让京城贵客看看咱们江南才子。”
“是啊,我还听说苏少爷为人豪爽大方,有古时孟尝君之风。”
为了讨赏钱,李铁和同伴特地找了个秀才,跟着对方学了好些夸人的话,鹦鹉学舌似的牢记在心中。
这几天送请帖时越说越顺,听起来十分悦耳。读书人最喜欢听这种虚头巴脑的话,扬州又多富商,他们这几日赏钱收的比过去一年都多。
苏琼楼作为商户子,虽然因为忙于读书,还没参与到生意场上的交际往来中。但两个衙役的弦外音,他一听就懂。
只是他平时身上不带什么银钱,出去要么让小厮结账,要么放到苏家账上。如今被禁足了半个月,身上更是一个子儿都不剩了。
但苏琼楼一向爱面子,面对两个衙役讨赏,他说不出推拒的话来,干脆解了腰间玉佩递了出去。
“两位过奖了,琼楼只是小小童生,担不起这样的夸赞。这枚玉佩成色还不错,两位若不嫌弃可以带走赏玩。”
李铁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出苏琼楼手中玉佩,没个几十两银子拿不下来。
他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是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少爷,几十两银子的东西说送就送,他们这次可赚大了。
拿到价值几十两的赏钱,李铁不再拿乔,毕恭毕敬将请柬拿出,弯着腰双手递给苏琼楼。
“这是‘龙跃亭’雅集的请柬,苏少爷请收好,届时请务必大驾光临。”
“多谢两位差人,回头记得代我向曹二公子问好。”
“苏少爷太客气了,知府公子一向爱才,还说扬州人杰地灵,今年科举一定能选出许多人才。我们这些粗人不懂那么多,但像苏少爷这样的俊才,一定能金榜题名飞黄腾达。”
听到金榜题名四字,苏琼楼笑容格外灿烂,仿佛已经看到他高中时的情景。
一番恭维后,两个衙役离开,苏琼楼手握请柬就像拿了尚方宝剑一般,昂首挺胸的去找顾辛夷了。
碍于知府公子的威势,大牛和小吴不敢阻拦,只能苦着脸跟在苏琼楼后面。
苏琼楼神采飞扬,大跨步进了院子,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娘,曹知府家二公子请我参加雅集,你快给我拨一些银票,再把我的两个书童都送送过来。”
“不对,我还是回府比较好,许久未做诗文,我手生了不少,要回去温习一下功课,这样才能在雅集上脱颖而出。”
苏琼楼兴致勃勃的说着话,人进了院子,却发现根本无人搭理他。
邱嬷嬷在晒草药,捧月在做衣裳,顾辛夷正在手把手的教那个下人识字。
“薛唯昭,这是我为你取的名字。”
“这两个字,出自《离骚》中,‘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两句诗。除此之外,‘唯’字也是你们这一辈的行字。”
“待你过了开蒙阶段,我就教你读《离骚》。”
“薛唯昭……”
黑狗子讷讷的重复自己的新名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不,他已经不是黑狗子了,从今以后他就是薛唯昭。
夫人给了他第二条命,他一定要珍惜。
想到这半个月来的经历,薛唯昭不由眼眶发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人喜极时,又如何能不落泪。
说句没出息的话,他这段日子,起初夜夜睡不着觉。还是夫人见他精神不济,知晓他夜间难寐,特地为他调了安神香,他这才睡上了安稳觉。
可换成谁,从阴沟里爬出来,从一个卑贱的奴才,变成一个受人尊敬的少爷能睡得着呢?
别说他了,连鱼头这孩子最近气色都好了不少。
夫人待他和鱼头恩同再造,薛唯昭反复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忘恩负义,要好好读书识字,将来报答夫人。
他不习惯穿浅色衣裳,穿上白色和浅青衣裳时,总会感到不自在。夫人察觉出这一点后,特地为他准备了几身绣了暗花的玄色衣裳。
如此种种,便是亲生母亲都难做到,让他如何不敢动。
“狗子哥有新名字了,真好,以后要叫昭少爷了,对不对?夫人,鱼头能请您给我也取个名字吗?我……我能不能也姓薛?”
鱼头挠挠头,眼巴巴的瞅着顾辛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渴望。
邱嬷嬷听到这里,笑着摇摇头,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
自打收了薛唯昭做养子后,小姐精气神儿一天比一天好,她瞧着也打心底里高兴。
只要小姐喜欢,收个义子又算什么呢?
鱼头心思纯净,并无攀龙附凤之心,只是想要个名字。顾辛夷这些日子,也从旁人口中,知道不少薛唯昭的故事,知道两人感情好,也乐得拉他一把。
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使教。薛唯昭将来要独挡一面,总要有个贴心帮手,鱼头这孩子秉性纯良人也机灵,也是个可教之才。
“好啊,嗯,既然唯昭的名字出自《离骚》,你的名字也从里面选好了,就叫余嘉,薛余嘉。”
“多谢夫人赐名,那我从今以后也有自己名字!薛鱼加,是鱼头的鱼吗?”
“不是鱼头的鱼,是吉庆有余的意思。喏,写在纸上就是这三个字。”
苏琼楼手握着请柬,站在不远处,隐约察觉出一些不对来,
他都进来这么久了,还带了这么大的好消息,为什么娘亲看都不看一眼,还为两个贱奴取名?
不会的,薛婵娟只有他一个儿子,不将他放到第一位,难不成真要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