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闲话了一番,顾辛夷定下三日后为平河公主第一次引蛊加驱毒后,回到别院客房中休息。
顾辛夷离开后,魏宁抓着平河公主胳膊不依不饶道:“娘,您病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跟我说,还让我一个人来扬州城散心。”
“您可知道,若您有个三长两短,女儿孤零零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胡闹,你一个青春正艾的少女,说这样的话作何。”
见母亲这样说,魏宁突然话锋一转:“娘,您告诉我,给你下蛊下毒的人,是不是……是不是我爹。”
平河公主怔了下,在没拿到确切证据前,她本不想在女儿面前说这些。
“您不必否认,若爹爹能信得过,您方才就会反驳,说我还有爹爹可依靠。”
“女儿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心疾也快痊愈了。娘,您告诉我,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能接受。”
魏宁抿唇,表情少有的严肃:“其实我之前也猜过,我身上的毒是不是跟爹有关。您那么疼爱我,从小我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操持,身边还有武婢护卫保护,寻常人如何能给我下毒。”
“再者,之前在京中被那登徒子惊扰后,父亲好像从没想过替我讨回公道,一心想把我嫁出去。”
“娘,想害我们的人,是不是他?”
平河公主伸手抚摸魏宁脸颊,轻轻叹了口气:“宁儿,你暂时不必理会这些事。等娘三天后完成第一次治疗,再慢慢跟你讲其中关节,如何?”
“嗯,娘,您福运齐天,一定能快速康复的。”
母女俩谈完话,魏宁心情有些沉重的下去休息。平河郡主则在女儿离开,先后唤来暗卫鸢和镜,让他们回京城公主府中查探一些事情。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几日里,平河公主喝了顾辛夷开的汤药,夜间没再频繁做梦,唇上多了几分血色。
她让随行御医看过顾辛夷开的药方,老御医连称精妙,特地誊写下来进行研究。
真到了拔除蛊虫和毒素的时候,平河公主破天荒的有些紧张。
“公主不必紧张,药浴刚入水时会觉得刺痛,等筋骨松弛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待会儿,我会用银针逼出您体内毒素,再用这份特制的血食,将蛊虫从您体内引出。引蛊时,要在公主手腕上划开一刀,过程会有些难忍。”
平河公主进入特制的木桶中,果然感觉到刺痛,她点点头:“无妨,薛夫人尽管诊治便是,这点痛本宫还是能忍的。”
话是这样说,可真等到了引蛊虫那一步,平河公主感觉到体内传来一种,难以形容的酥痒感,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她血液中爬一样。
等那种蚁爬感移动到手臂时,又开始像针扎一样痛起来。
此时她也顾不上形象,死死咬住提前准备好的木塞,热汗像雨一样从鬓边流下。
“公主且忍耐一下,蛊虫马上就要出来了。”
顾辛夷将一个放了血食的碟子,放在平河公主被划破的手腕旁。
只见带着几分暗沉的血液,从她伤口处流出,血液中翻腾着细细的白色线形小虫,看起来十分恶心。
平河公主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呕吐出来,干脆将头别向一旁。
直到这时,她才真切感知到,原来她体内真的有蛊虫在活动。一想到这里,平河公主又泛起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只能强忍着不去想蛊虫涌动的情景。
为了转移注意力,平河公主在心中默念,此仇不报非君子。日后,她定要让魏子骞付出千百倍代价。
一个没落世家子弟,靠着公主府重振门楣,竟敢对她和宁儿下手。
想到魏子骞遭受严刑拷打的情景,平河公主心中生出快意之情,连驱除蛊虫带来的痛楚都减轻了。
“好了,公主,今日的治疗已经完成。接下来,我给您开一些补血的药膳方子,您要调养一段身体,才能进行下一疗程诊治。”
终于结束了,平河公主长松一口气,吐出口中木塞,强忍着恶心看向盛放血食的盘子。
散发着怪味的血食上,爬满了白色线形蛊虫,看起来十分恶心。
顾辛夷替平河公主包扎好伤口后,拿出一瓶药粉,倒在血食上,那些蛊虫化作黑色血水消失不见。
房外,魏宁守在不远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门扉,恨不得将门开出一个洞来。
要不是替娘亲驱除蛊虫必须屏退闲杂人等,她真想守在房间中。
“郡主,官差来了,您看该怎么处理?”
第253章 外室文中被贬为妾的原配28
魏宁郡主正心情焦灼, 突然听到官差到访,不耐烦的反问:“官差来这里做什么?”
传话的人小心应道:“说是来找薛夫人的,小的让他们改日再来, 他们非称公务在身不敢拖延, 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当然官差的原话可没这么客气,说的是知县大人要传召苏薛氏问话。
魏宁蹙眉, 吩咐到:“瑞祥公公,母亲这边先由你照顾着, 我去见一下官差,看他们找薛夫人做什么。”
“是,郡主放心,老奴一定将这里守得密不透风, 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
魏宁走到前院,看到等候多时的官差。
两个官差看到郡主急忙屈膝行礼:“卑职见过郡主大人。”
“好了,别废话了, 你们找薛夫人有什么事。”
魏宁心中挂念母亲安危, 看到衙役便觉烦闷, 语气也变得格外强硬。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这段时日以来, 她越不来越不在意女性的贞静柔婉,行事随意所欲了许多。无形的枷锁, 已经在不经意间脱落。
两个衙役犹犹豫豫,没人敢开口。这可是皇家郡主,动动小指头, 就能捻死他们这些小人物。
“到底什么事, 快说。”
“回禀郡主,苏家婢女秋茉突然被人勒死在柴房。其家人状告薛氏为嫁祸何柔, 故意买凶杀人。”
“秋茉的家人状告薛夫人买凶杀人灭口?真是可笑,薛夫人这些日子不曾离开别院半步,怎会牵涉到人命案中。”
两个官差十分紧张,领头的人小心回到:“郡主大人,此事牵涉到命案,小的也不敢妄言。只能等公堂之上,知县大人断个分明。”
“知道了,此事我会转告薛夫人,你们回去吧。”
“这……”
两个官差对视了一眼,表情忐忑,没人敢动身。
“怎么,难道你们觉得,本郡主还会骗你们不成。还是说,你们两个衙役,想连本郡主也审一审。”
“卑职不敢,还请郡主恕罪,我们这就回去。烦请薛夫人后日开堂时务必出席,不然届时知县大人只能将其当做疑犯上门捉拿了。”
说这话时,领头的官差声音有些颤抖。他只是一个猜拳猜输了的倒霉蛋,为什么要执行这么艰难的差事。
这可是郡主,连知县大人都不敢得罪的人,他一个小小的衙役更不敢触怒对方了。
可职责所在,知县的命令,他必须传达到位。
“本郡主知道,你们走吧。”
两个官差低着头诺诺退去,魏宁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很是不快。
薛夫人的为人,她是清楚的,她怎么会做出买凶杀人的糊涂事。而且秋茉作为奴婢,下毒谋害主人,本身就是死罪,薛夫人何必多此一举。
此事一看就透着蹊跷,知县却只管让官差上门传薛夫人问话。由此可见,大启的吏治,比她想象中昏聩多了。
她也能明白,为什么薛夫人不在被人下毒谋害的第一时间,将罪奴送完衙门。倘若她当时那样做了,或许早已被编织罪名投入狱中。
这大概就是,为何薛夫人手中已经掌握了种种证据,却依然要公主相助,才对苏逢春、何柔二人提起诉告的原因。
都说江南富饶,百姓生活安乐,不像其它地方百姓那样时常面临饥馑和灾害。
但以小窥大,若如薛夫人这样资产颇丰的商人,都难在衙门前保全自己,又何况普通百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民生多艰。
“郡主!主子那边已经结束了,一切顺利!”
就在魏宁怅然时,玉竹神色欣喜的请来报讯,她这扫去一些阴霾。
“结束了吗?我这就过去。”
只要娘亲平安就好,魏宁相信有公主娘亲在,薛夫人一定不会被人罗织罪名害去。
要真比权势,除了远在京城那几位,江南府中又有几人能与平河公主相提并论。
魏宁匆匆赶到母亲身边,见她身着里衣,神色倦倦的靠在床上,手腕用白色纱布缠着,脸色因失血泛白,顿时心疼不已。
“娘,您还好吗?”
平河公主睁开眼,凤眸中露出灿烂笑意:“娘很好,蛊虫驱除去一些后,身体舒服了许多。多亏了薛夫人,要不是我怕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魏宁捧起平河公主冰凉的手,将脸颊贴上去:“我就知道,娘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母女俩说了几句体己话后,魏宁转头再次向顾辛夷道谢。
道谢之后,她叹了口气:“薛夫人,刚才县衙的官差找上来了,说是秋茉的家人状告薛夫人买凶杀人灭口,让你后日到县衙中接受堂审。”
不等顾辛夷回话,魏宁便义愤填膺道:“夫人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秋茉下毒害你,单凭这一条就能被判死罪,您没任何动机去害她。”
“那知县若是收了苏家好处,想要栽赃陷害你,我和母亲头一个不依!”
“多谢郡主信任,秋茉之死与我毫无关系,她家人想要栽赃到我身上并不容易。万事皆有痕迹,只要知县秉公处理,一定能找到罪魁祸首。”
魏宁哼了一声:“有我和娘亲在,容不得宋知县不秉公处理。”
此地知县姓宋名传义,徽州人士,举人出身。据顾辛夷所知,他性格聪慧通晓世故,办案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好处是他有能力将案子办好,坏处就是太过世故,就容易看人下菜。
“那就多谢郡主了,天冷了,也是时候了结一下我和苏逢春的恩怨了。随后,我将递上诉状,要求知县大人同时开堂。”
“好!我来替薛夫人递交状书,相信宋知县定不敢推诿。”
平河公主见女儿如此,微笑着点头:“好,等堂审时,宁安陪同薛夫人一起前往。”
“女儿正有此意!”魏宁笑靥如花,朝顾辛夷眨了眨眼睛,“我就在这儿提前恭祝薛夫人能称心如意了。”
在封建王朝,女子向来避讳公堂,魏宁身为郡主,愿意替顾辛夷撑腰旁观堂审,足可见她的心意。
递诉状的事十分顺利,宁安郡主代为递交的状纸,宋知县不敢不收。
看到状子上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宋知县叹了口气。
站在一旁候着的乔师爷察言观色,主动问:“大人,可是这状子有什么不妥?”
“这哪像状子,简直像民间奇谭,你自己拿去看吧。”
乔师爷接过状子,一目十行看过之后,目光也有些呆滞:“这,丫鬟秋茉家人告薛夫人买凶杀人。薛夫人反过来告苏老爷和何柔合谋杀害秋茉并嫁祸于她,还说他们在十四年前,换了自己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