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涵书作为今日宴会主人公, 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被一群贵妇人拉着手说话。
顾辛夷在前院待的无聊,被二表姐朱涵诗拉着去了后院:“表妹,咱们到练武场上玩去,两个兄长今日都在家中,我要和他们比划一下。”
朱涵诗身材高挑,面色红润,肤色偏小麦色,但没到黑的程度,有种丰硕健康之美。
瞌睡来了送枕头,顾辛夷正在愁如何展现自己的习武天分,听了表姐的话笑着应和:“好,我也想跟表姐学两手武艺防身。”
在朱涵诗眼里,陆家表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温婉了些。陆婉容许亲安王,王府后宅不比寻常家,表妹没点功夫防身,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听到她要学武艺,朱涵诗抚掌大笑:“女儿家就该学些武艺,一来防身,二则可以强身健体。婉容妹妹,你想学什么,姐姐教你。”
两人谈笑间,走到练武场外。
宣平侯世子朱秉文和堂兄朱禀武,在练武场中拿着武器比划,刀光剑影,看的人心潮澎湃。
朱涵诗挽着顾辛夷的手,眸光发亮,为两个兄长喝彩:“好剑法,两位兄长武艺又精进了许多。”
她天资不足,又不能像家中兄长一样日夜苦练,只会一些花拳绣腿,所以格外羡慕两位兄长。
看到家中妹妹过来,世子和堂兄同时收了手中剑,大笑击掌结束比试。
练武场的兵器架上放着各式兵器,朱涵诗一脸高兴的说:“秉武哥,秉文哥,婉容妹妹要跟我学功夫,你们顺便指点一下。”
朱秉武年纪轻轻就晒成了古铜色皮肤,身材健硕,肌肉虬结,站在那里好似铁塔一般。
跟他相比,世子唇红齿白,模样清俊,腰细如柳,配上宝剑好似行走江湖的少侠,难怪原主庶姐会对他芳心暗许。
“学武功很苦,要从小练起,表妹这个年纪再学功夫有些晚了。诗姐儿不要冒失,小心弄伤表妹。”朱秉文声如其人,温语调低沉温和。
朱秉武声若洪钟,听起来有些严厉:“志文说的对,婉容一向稳重,别被诗姐儿带毛躁了。”
两个表哥都是守礼的人,眼神清正,不会让人产生被冒犯的感觉。
朱涵诗闻言,露出纠结神色:“容姐儿,两位哥哥说的没错,不然我耍套鞭子给你看看,再送你一套防身的暗器。你娇滴滴的像水仙花,万一伤到就不好了。”
“姐姐放心,我平时会翻看一些娘亲陪嫁中,与刀枪剑戟有关的武功典籍,对武功不是全然不懂。”
顾辛夷答的认真,朱涵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着肚子说:“我的傻妹妹,练武可不像写时一样,翻翻书就能学会。我喜欢用鞭子,你且看着。”
她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根长鞭,手腕一抖,鞭子发出清鸣声。
朱涵诗罗裙如飞,英姿飒爽,手中鞭子灵蛇一般,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游走。
一套鞭法练下来,朱涵诗面若桃花,气息微喘,鬓角沁出细细汗珠,她收起鞭子得意扬眉:“怎么样,我这套飞柳鞭法还不错吧。”
“表姐鞭法很厉害,我能试一下吗?”
朱涵诗鞭法不错,就是气力有些不足,杀伤力不够强。
碰上普通小流氓还能一战,遇到练家子过不了几招。但相比许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千金,朱诗函算得上霸王花了。
“这……刚开始使用鞭子,如果不熟练,会弄伤自己。”朱涵诗有些犹豫。
顾辛夷一脸自信的说:“放心,我不会伤到自己的,你刚才的动作,我记得非常清楚,不信你看。”
她模仿朱涵诗的动作,空手将她刚才的招式重现了一遍。
朱涵诗一脸震惊,这真的是她那个身娇体贵的表妹?
为了练熟这套鞭法,她足足学了几个月,表妹只看了一遍,就将大概动作学了下来。
朱秉武兄弟同样震惊,他们只听过读书人可以过目不忘。从未见过没学过功夫的人,像表妹这般,只看别人练过一遍鞭法,就能完整重现的。
连诗姐儿错的地方,表妹也无一例外的模仿了下来。
“容姐儿,你家中真的没请过教习武艺的师父?”朱涵诗又激动又兴奋,唯独没有嫉妒。
“没请过教武师父,表姐,现在鞭子可以借我一用了吗?外祖和舅舅都那么厉害,也许我遗传了他们的习武天分。”顾辛夷柳眉微挑,一张俏脸好似三春之桃,格外明艳动人。
朱涵诗痛快的将鞭子交到顾辛夷手中,不忘叮嘱:“动作慢些,小心被鞭子伤到。”
拿到鞭子后,顾辛夷当着几人面,将飞柳鞭法又使了一遍。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朱家兄妹露出如出一辙的震撼神情。
演练完一套鞭法,她将鞭子还给朱涵诗,兴致勃勃的问:“我可以试试剑吗?刚才两位兄长比试时,我记下了几个招式,想试一下。”
表妹再出惊人之语,世子神色复杂的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轻剑,递给顾辛夷:“刀剑无眼,表妹小心一些。”
剑到手,顾辛夷胸中豪气顿生。
要不是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一定要来一套最拿手的剑法。
顾辛夷分别把两人对战时的剑招重演了一遍,世子尚能压住情绪,朱秉武以拳抱掌连道三声好:“好,好,好!表妹根骨极佳,在武学上极有天赋,表兄自愧不如。”
表妹的剑招不仅有形,更有杀伤力。
“兄长说的对,容姐儿若是男子,自幼练武,必能立下一番功绩。”朱秉文有些唏嘘,表妹在练武上堪称天纵奇才,可惜就这样埋没了。
顾辛夷眸中含笑,换了一把重剑,随手挽了个剑花:“非也,本朝开国以来,出过好几个女将军,女子未必就输给男儿。”
“说的好,谁说女子就必须相夫教子,只有男人才能上阵杀敌,容姐儿有你外祖母当年风范。”
“爷爷。”
“孙儿拜见爷爷。”
老侯爷朱振忠须发皆白,背着双手,站在练武场边上,一脸赞许的看着外孙女:“一晃眼,容姐儿也这么大了,到外祖父这边来。”
他在战场上拼杀大半辈子,熬白了头发,却从未弯下过脊梁。
近年来因为病痛,宣平老侯爷鲜少在人前露面,但他耳聪目明,一点都没老糊涂的迹象。
朱振忠望着和老妻有几分相像的外孙女,心中感慨万千。
这么多年过去,老妻坟前树都有几丈高了。儿子武功平平,没能继承他的衣钵上阵杀敌。四个孙子略好些,但也及不上他和老妻年轻的时候。
倒是这个性格柔婉的孙女,用起剑来,有几分他们夫妇年轻时的风采。
顾辛夷收剑入鞘,大步流星的走向老侯爷。
“外祖万福。”
离近了看,朱振忠更觉顾辛夷和老妻年轻时像,娴静时温婉似水,拿起武器英姿勃发。
他伸出手拍了拍顾辛夷脑袋,笑容分外慈祥:“好孩子,你可知做女将军,不仅要功夫好,还要精通兵法。”
老侯爷眼光毒辣,外孙女天生就是学武的料。她没跟武师学过功夫,仅凭看各种武功典籍,就能使出完整的鞭法和剑法。
只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外孙女一定能成为巾帼女将。
“回外祖,婉容晓得,我会勤练武艺,研读兵法,力争早日从军报效大平。”
顾辛夷的回答,让朱振忠喜不自禁。
朱涵诗向老侯爷行了一礼,扯扯顾辛夷的衣袖:“婉容妹妹,你已经和安王定下婚事,皇家怎么会准你从军。”
老侯爷闻言,神色有些黯然:“也对,容姐儿也到嫁人的年纪。秉武,秉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还有很多像你们表妹这样的天才人物,你们将来若是从军,一定要慎之又慎。”
“孙儿省得。”
两人齐齐应话,神色有些羞愧。他们本以为自己资质算上等,今日见到表妹,才知何为天纵奇才。
只可惜表妹不是男子,又和安王定了亲,不然朝廷一定能多一员大将。
宣平侯府武将出身,对女子约束少,不像京城某家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那样迂腐。
老侯爷虽然惋惜,顾辛夷已经定下婚约,仍然将他征战多年搜集来的兵书及行军打战的心得经验手抄本,送了她一箱子。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叮嘱女儿,对顾辛夷不要太过严苛。
父亲的嘱咐,让朱素月有些茫然,他口中根骨绝佳,天生的练武苗子,说的真是她的女儿?
朱素月将门出门,教养女儿时,也想过教她有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
但丈夫不喜欢女儿家舞刀弄枪,她也不好忤逆夫君。
如今父亲亲自发话,朱素月依言将一大箱子兵书带回了家。
女儿马上就要出阁了,也就能再松快半年不到,朱素月也希望她能过的开心一些。
王府在她眼里就是龙潭虎穴,如果可以,朱素月情愿女儿嫁到家世清白简单的门第。凭着陆、朱两家的威势,足以照拂她一生平安。
朱素月委托兄长,代为调查庶女陆婉情近几个月的行踪,兄长爽快应下,她心中安定许多。
回府的路上,朱素月不忘教育顾辛夷:“婉容,你外祖父送你的兵书,娘替你带回府了。但你要记得,你嫁的人是当朝皇子是王爷。你嫁人后,一举一动都要细思量。若是一不小心卷入夺嫡之争中,我和你爹也——”
说到此处,她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朱素月只生了一双儿女,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只希望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
顾辛夷亲昵的靠在朱素月肩上,轻声说:“娘,您放心,女儿心中有成算。太子德才兼备,安王野心太过必然遭到反噬。女儿并不看好这门亲事,也许未来会生出什么变数呢。”
她提前给朱素月打预防针,避免真退婚时,她承受不了打击。
毕竟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圣上赐婚,如果不是哪方犯了大错,绝无更改的可能。
朱素月轻点顾辛夷眉心,幽幽叹气:“你这孩子,以前总喜欢把事藏心底,现在言行又过于大胆。娘亲愿意包容你,但在其他人面前,千万别说类似的话。”
拳拳慈母心,令人动容,顾辛夷终于明白,为何原主那么执着于守护自己的亲人。
原主爹虽然有些迂腐,但对子女十分爱护,原主娘对她和弟弟更是爱若珍宝,生怕他们受一点委屈。
回到陆府,顾辛夷看兵书的同时,不忘抽出空来,默写出《红楼梦》和《西游记》的前三十章回。然后将署上原作者名字的书稿,送到京城三家不同的书肆掌柜手中,并陈述这才是原稿,玉楼生的《红楼梦》和《西游记》只是抄袭之作。
她还在信中说明,书稿一共送了三家书肆,后续书稿将视他们的推广进度赠送。一式三份,总有一家愿意刊登正版,顾辛夷可以根据后续反馈,选下最终合作对象。
顾辛夷没打算从中获利,她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原本的名著,不被陆婉情粗略的抄袭之作荼毒。
流传青史的四大名著,硬是被陆婉情改成打发时间的二流话本,书中剧情文字经不起人琢磨推敲,也就能赚个新鲜钱。
为了增加可信度,顾辛夷根据大平国的历史,简略写了两位作者的人生履历。
魔改后的抄袭之作,跟原本相比,就像萤火与皓月。
三家收到《红楼梦》和《西游记》前三十章回的书商,看的如痴如醉拍案叫绝。
最近两个月桃源书肆推出的同名话本,在京城中大火,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开始改说这两本书。
原版和抄袭之作差距太大,就是闭着眼,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玉楼生的著作才是原版。
有竞争力就有动力,三个书商以最快速度刊印收到的书稿,不出半月,便正式推出正版《红楼梦》和《西游记》。
现代社会出版物版权保护都是件艰难的事,更逞论古代。
文人被盗了苦心撰写多年的稿件,想证明稿件出自自己之手都难。
也正因如此,明事理的文人都非常痛恨文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