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单位分房制度,同一个小区居住的人,对庄建立当年乱搞男女关系被抓,下岗后跳江自杀的事记忆犹新。
死人突然复活,庄建立带着小三,在深市快活,让原配卖血养自己爸妈和儿子。
这事儿一传开,就成了楠城大八卦。
有记者特地搜集各种线索和资料,写了个耸人听闻的大新闻。庄聪丢脸丢到太平洋,在学校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女同学躲他跟躲瘟疫一样,连以前曾隐晦向他表达过好感的英语课代表小美,也对他避如蛇蝎。
同学的冷眼,让庄聪十分痛苦。他恨透了粗鲁愚蠢的生母,更深刻的体会到,爸爸当年寻死的心情。
仅仅一周,在同班同学的冷言冷语,同校师生的鄙夷下,庄聪就有从顶楼跳下去的冲动。
但他不能,寻死只会亲者痛仇者快,他要像爸爸一样卧薪尝胆,考上大学报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生母虽然泼辣没脑子,但为了将来老有所养,非常重视他的学业,逼着他成才。
想到这里,庄聪心中生出更多怨恨。别人都认为他是白眼狼,可他们哪知道,生母培养他就是想等他出人头地享福而已。
爷爷奶奶都跟他说了,孙燕当初看上爸爸是前途无量的大学生,所以死死缠住他不放。
等爸爸被逼的假死,孙燕又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爷爷奶奶说的一点没错,生母果然心机深沉,一直保留这些年卖血的单据,就为了要挟他。
庄聪庆幸,他没在日记本中,倾诉埋藏最深的心声。他曾发过誓,以后毕业赚了钱,绝不在孙燕身上花一分一厘,让她多年算计落空。
越在意,就要表现的越不在意,庄聪告诉自己要忍。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放假,他匆匆忙忙赶回家,想找生母算账,质问她为什么要坏自己名声。
庄聪刚推开家门,王秀英抹着眼泪抓住他胳膊:“聪聪,不好了,你妈偷了家里钱,一个人跑到深市找你爸了!”
“你说什么?”
庄聪脑袋像被雷劈到一样,直勾勾的盯着王秀英。
王秀英被孙子眼神吓了一跳,嗫嚅着说:“你妈去深市了,呜呜,我苦命的孙子,她把家里钱全卷走了!那可是一万块,整整一万块啊!”
“你们为什么不看好她,她把家里钱带走,你们倒是报警啊!”庄聪气的头脑发昏,恨透了卷钱逃跑的生母。
“俺跟你爷也不知道,她胆子那么大啊……我们也想报警,可人家说拿走自己赚的钱不算偷。”
儿子假跳江自杀后,王秀英跟老伴儿把孙燕当做仇人,恨不得拿刀活剐了她。
不能杀人,他们就逼孙燕赎罪。这些年老两口不刷碗不干活,连根针都没拈过,全靠儿媳赚钱养家。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庄聪气到了顶点,反而变得冷静:“家里还有多少钱,她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下午走的,家里还剩十块多。”
“那个女人去我们学校闹,你们知道吗?为什么不拦着她!”
庄聪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王秀英一脸惊讶:“她去你们学校闹了?去深市前,孙燕在咱们小区发了好多传单,把你爸的照片还有他活着的消息四处传。”
奶奶的话,让庄聪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回来时,邻居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还有人故意问他,他爸爸是不是躲在深市赚大钱。
庄聪以为是孙燕到学校闹,消息传了回来,哪知她在家里也闹了个天翻地覆。
他深呼吸,压住心中愤怒:“你们先到亲戚家借钱用,我这就给爸爸拍电报加写信,让他提防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庄聪冷笑:“一个小学毕业的无知妇女,带着钱跑到深市,被骗都是运气好。被拐卖到大山里,有她哭的时候。”
庄老头按灭手中烟卷儿,一脸愤然:“该,贼婆娘好日不过,死到外面都活该。”
“爷,奶,她走了也好。你们老两口,靠着孙家的房子收租,日子也不会太差。”庄聪想到孙家的房子,心情这才好些。
“乖孙子,爷爷奶奶以后就指靠你了。”
要是顾辛夷人在这儿,保证被又蠢有毒,还自作聪明的一家人逗乐。他们以为她是做慈善的,去深市还特地把房子留给他们啊。
让他们免费住上一段时间,是让几个人感受一下,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感觉。
就在庄家人削尖了脑袋算计的时候,顾辛夷人到了深市。
九十年代末的火车站,和她印象中很不同。
十几年后的深市火车站,建筑恢弘大气,进出站的旅客光鲜亮丽,入眼一片繁华。
九十年代末的火车站,大归大,但卫生环境堪忧,地上到处都是垃圾。来深市淘金的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眼神里全是惊叹和向往。
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勇闯特区的人,有眼光又勤快的,基本都赚到了钱。他们的成功,吸引了源源不断的人前往深市淘金。
深市招商引资做的极好,在这里当个工人,比在家种地看天吃饭强多了。
广场上摆着许多招工的桌子和牌子,但负责招工的人懒洋洋的,有人上前问才说几句。
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深市找工作,除了生产销售旺季,他们不愁招人。这就是深市,广场上有很多摆小摊的人,每个人都充满干劲儿。
顾辛夷没急着找庄建立,他和贾雯在深市待了这么多年。不管混的怎么样,总会认识一些人。
越是底层的人,做起事来越不讲究。深市人口流动大,犯罪率也比别的地方高。庄建立要是狗急跳墙,雇人找顾辛夷麻烦,她被动迎击,总不如痛打落水狗爽快。
这趟来深市,顾辛夷一共带了一万多块。一想到王秀英两口子,看到钱不见后跳脚的样子,顾辛夷就高兴。她这一下子,几乎把家里所有现金都带走了。
一万块在九八年可不是小数目,是孙燕含辛茹苦,攒了近十年,为庄聪上大学和娶媳妇儿准备的。
也多亏王秀英和庄老头不相信银行,非要把钱藏在家里。不然顾辛夷想把原主赚的钱都带走,还得费些功夫。
“大姐,要找工作吗?俺们这里管吃住,待遇可好了。”
顾辛夷在广场上站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人上前问她要不要找工作。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满口方言,说话时眼睛滴溜溜的转。看似热情,其实心里藏奸。
顾辛夷往后让了一步,不让对方碰自己,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回:“不用了,我是深市人。”
冷不丁听到这么标准的普通话,杨菊愣了下,没再纠缠退到了一边。
她见顾辛夷穿着八十年代的旧衣服,还以为她乡下人刚进城,想骗一波,哪知是个城里人。
其实要是深市本地人,也不是没好处,杨菊瞟了眼顾辛夷的背包。深市上打扮的这么朴素,又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管保带了钱。
杨菊暗暗盯住顾辛夷,找个空把她的穿着打扮,告诉了同伙。
第010章 九十年代恶婆婆7-8
九十年代末的深市,热闹是真的热闹,乱也是真的乱。
顾辛夷买了一大摞厚厚的报纸,找了家KFC,坐在里面看深市最近的新闻,以及国家新政策,
就她看个报纸的功夫,广场上发生了三起偷盗,一起抢劫的事件。
被抢的人是来深市探亲的,脖子上戴的金项链被人一把扯了下来,金耳环也没保住,耳垂都被拽烂了,在广场上嚎啕大哭。
警察来做了登记,但抢劫的人骑着摩托车,早跑到天边去了。
关于这段历史,顾辛夷不算陌生,九八年时一代身份证都没普及,身份造假也容易。
很多从事非法活动的人,都是社会边缘群体。他们也许今天是乞丐,明天就成了收保护费的混混,又过一个月可能加入野鸡帮派中。
人口流动大,身份信息不明,为警方破案制造了很大难度。
天网系统还没建立,很多犯罪分子,换个身份证和住址,就能逃脱法网,泥鳅似的难抓。
对于现在的华国来说,一时的治安不稳定,就像经济发展的阵痛。随着国家不断发展,科学技术和法制建设的进步,深市乱象不复存在。
和楠城相比,深市处处都是新气象,崭新的摩天大厦,充满激情的生活节奏。
大致看完报纸,顾辛夷对在深市的发展有了初步计划。她打算创业,在创业之前,通过打工积攒人脉。
当然,顾辛夷没打算进工厂上流水线,她准备印一打名片,做外贸高级顾问。
这时代大学生很吃香,但更吃香的是有真才实学的高端人才。
顾辛夷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天才,不仅擅长多门外语,在商务外贸领域也极有作为。没激活炮灰自救系统时,她就是多个领域的专家。
隔了二十多年,顾辛夷有种大学生重回幼儿园的感觉,生出几分蠢蠢欲动之感。
本金一万,不算多,但也不少,在十八线县城能买一套房子,但拿来做像点样的生意,又远远不够。
快速读完报纸,顾辛夷留下几张比较有用的,把剩下的报纸放到旧报刊回收处。到了吃饭的点,她在店内吃了点东西,出门时天已黄昏。
深市天气比楠城暖和许多,同样的时间点,天也更亮。
顾辛夷准备搭乘公交,到五站外的酒店定三天房间。然后利用这个时间,找房子、置办行头,为找工作做准备。
她背着帆布包,走出门没多久,撞见一起抢包事件。
被抢的人是个老奶奶,她抹着眼泪踉跄追小偷,脚步蹒跚的样子十分可怜。
眼看追不上小偷,她一把抓住顾辛夷的胳膊哀求:“大妹子,求求你帮我追小偷吧,那可是我家儿子的救命钱。”
顾辛夷还没答话,老奶奶主动去拉她的包:“我帮你拿着包,你跑起来轻快点。”
“……”
她是不是长着一张很好骗的脸?火车上,有人神神秘秘的摸到她的铺位前,想卖“古董”给她。
到了深市,先是有人借介绍工作的名义骗她。不到半天,又来了个套路盗窃团伙。
顾辛夷挡回老奶奶的手,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我胆子小,不敢抓贼。”
老奶奶被噎了一下,抹着眼泪说:“大妹子,求你帮帮我吧,我儿子躺在医院,等着我……”
有路人看过来,顾辛夷指了指抢到包后,特地放慢速度,仿佛在等她追的小偷:“你们演技太差了,既然是救命钱,被人抢走,挣扎都不挣扎一下,也不喊句抓小偷。同伙一边跑,一边回头,生怕没人追?至于你,不如跟我去派出所走走?”
被拆穿真面目,老奶奶没敢再纠缠,哭唧唧的走开,小偷见状加快步伐消失在人海中。
顾辛夷没追究下去,一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二是这种犯罪团伙都很精明。老奶奶做诱饵,就算被人识破,警方也只能批评教育。而且大部分人,对于老人和孩子总是心存不忍。
深市的治安,让顾辛夷印象深刻,她打算站住脚后,为维护治安稳定贡献一份力量。
汇明小区。
庄建立死死的盯着薄薄的电报,眉头拧成川字。
他看了十几遍,还是不愿相信,那个泼辣的女人,竟然追到深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