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这个艺人不服管教，别的经纪人把艺人当摇钱树，他家艺人是小祖宗，动不动还要撂下担子不干。

　　耍一耍性子，偶尔不干就不干，程恒也接受了，少赚点钱的事儿。

　　可现在不一样，施禾说她要投资？

　　拍剧？

　　那是砸钱！

　　程恒感觉自己就像个心累的家长，不怕熊孩子没志气，就怕熊孩子想要“创业”证明自己。

　　尤其是，施禾说她花钱买了剧本。

　　“你花了多少钱？”程恒问。

　　施禾：“一百多万。”

　　程恒如五雷击顶：“你哪来这么多钱？！”

　　她懂什么剧本？

　　还花了这么多钱，程恒都没站起来，他怕自己眼前一黑。

　　施禾最值钱的也就是这套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把房子抵押了。

　　“我把那些包包和衣服都卖了，鞋子也卖了。”施禾细数着，“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反正能卖的都卖了。”

　　勉强凑够。

　　程恒呼吸一顿，久久没说话。

　　他突然明白那天她为什么要把那些衣服整理出来，原来是拿去卖了，还有那些包包，都是她一个个攒出来的。

　　还得定时做保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施禾就是想有个地方装她的这些衣物。

　　她有点姑娘家的小虚荣，爱美爱打扮，买了心仪的包包，开心得像个小傻子。

　　程恒印象里，施禾就是把房子卖了，都得留着她那些包包和衣服。

　　“合同签了吗？”程恒保留最后一丝希望。

　　施禾：“我都打部分款了。”

　　程恒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一会才道：“你就这么想演女主角？”

　　“对！”施禾回答得毫不犹豫，“这一次我一定要演女主角！杨如妍可以，我也可以！”

　　程恒认真告诉她：“演女主角，很可能不会比现在过得开心。”

　　他对施禾的定位，一直都不是和杨如妍比，杨如妍野心太大，身上有股不择手段想往攀爬的劲，而施禾就这么“摆烂”，不也挺开心吗？

　　成为顶流，就会被裹挟。

　　“我是投资人，我演女主角怎么就不开心了？”施禾起身来到他旁边，“你要不要给我投资？让我当女主角。”

　　程恒彻底明白了：“你说的拉投资，就是拉我？”

　　施禾：“我是给你个机会，免得以后赚钱了，你说我不带你。”

　　闻言，程恒都笑了。

　　*

　　程恒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施禾会演女主角。

　　迄今为止，也没有哪位导演，给他抛过橄榄枝，就算有，多半也是看上施禾这张脸，很可能涉及擦边。

　　而程恒更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金主，投资一部剧，让施禾演女主角。

　　哪怕今天之前有人告诉程恒这件事，他也一定会觉得，不是这个人脑子坏了，就是他脑子被驴踢了。

　　他虽然带着施禾“摆烂”恰饭，但也仅仅限于背景墙“摆烂”，绝对会拴住自家熊孩子，避免圈内多一部不忍直视的烂片。

　　程恒更没想到，施禾不仅把她的衣服包包鞋子珠宝全卖了买版权，还把公寓抵押了，用来投资剧组。

　　公寓能贷出的钱不多，三百多万。

　　加上购买版权，差不多五百万，这是施禾身家的全部。

　　她全压上了。

　　对于女主角，施禾是非演不可的态度。

　　这股韧劲程恒也不是第一次在施禾身上看到，比如，这段时间的减肥。

　　程恒缓了缓，看向施禾轻声出言：“那些剧投入的都是大几千万甚至上亿几亿，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且，还要让施禾演女主角，这就意味着几乎得全额投资。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无力，他的确是没什么本事。

　　程恒正想着，要怎么安慰施禾，她一下坐到他身边，声线清脆道：“不啊，我们就拍小成本的网剧，版权有了，我来拍女主角，省了片酬，一千万就够了。”

　　“一千万？”这就好比，家长听到自己家熊孩子闹着要买车开着玩，一开始以为是超跑，后面她说国产的。

　　家里刚好能负担得起。

　　“对，一千万，成本必须控制在一千万以内，”施禾很肯定告诉他，并且道，“我们拍的是轻松幽默的快餐网剧，所有的场景布置要简单省钱，又不请什么大明星，最贵的就是我。这个成本，不会亏本的。”

　　程恒：“剧本给我看看。”

　　“好咧。”

　　施禾起身，小跑着回去拿了。

　　程恒看着她蹦蹦跳跳又欢快的背影，无奈摇摇头，眉宇间却皆是笑意。

　　一千万，如果能完成施禾一个执念和梦想。

　　算不上贵。

　　而且，总会有人看，总不会完全亏得一毛不剩。

　　施禾早就把剧本打印好了，看起来前期工作很足，就等着他点头呢。

　　“请过目。”她双手恭恭敬敬递过去。

　　程恒哭笑不得，他接过来后开口问：“这部剧拍了亏钱怎么办？”

　　“投资有盈就有亏啊，你总不能叫我赔吧？”施禾瞪大眼。

　　她这个反应，让程恒松了一口气：“我不要你赔，但你得安安稳稳继续为我赚钱，不要拒绝我安排的通告，这总可以吧？”

　　他最怕施禾会因此一蹶不振。

　　既然有亏本的心理准备，那就没什么问题。

　　就当，熊孩子不听话去创业了，撞了南墙回家“摆烂啃老”，都是一段历程。

　　程恒自认为业务能力还算强，如今施禾名气也上涨不少，只要她听话，这些钱很快又能赚回来。

　　“好吧。”施禾勉强同意。

　　程恒翻开剧本，开始快速扫掠。

　　施禾说这是一本网络小说，在网上反响还挺不错的，一篇古言文。

　　当程恒看到开文介绍，一个狐妖修炼成人——

　　他撩起眼皮，看了看施禾，她嘿嘿一笑：“是我。”

　　“......”

　　程恒继续往下看。

　　他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因为施禾压根没接触过完成的剧本，她又如何去分辨一本优秀的剧本呢？

　　而且，好看的小说，不一定适合改编影视。

　　程恒原本就是快速扫一扫，他都不能保证这个剧本能用，又或者，需要大量改动才能拍。

　　左右是一千万投入，如果施禾没多少要求，就当请一群人，陪她演女主角？

　　程恒头疼，但又拿自家熊孩子没办法。

　　她可真执着，还知道自己从长相上，能演狐妖。

　　但当程恒看了好几眼剧本后，神色认真了起来。

　　首先，作者描绘能力很强，寥寥数笔，就刻画出了一个天真懵懂刚修炼成人形的狐妖，她在寻找五百年前曾救过她的男主报恩。

　　很俗套的故事开头。

　　狐妖附身于病怏怏的一位不受宠郡主身上，男主是当朝太子。

　　两个根本就不可能相爱的人，当了欢喜冤家，产生一系列爆笑的故事。

　　虽说是古言，但并不涉及复杂的宫斗和文武百官政变，更偏向于日常的情情爱爱，还有各种爆笑合集。

　　严肃冷静的太子，古灵精怪的狐妖，一静一动，行文幽默轻松。

　　该文主打就是欢快日常，没有那么多纠纷陷害，甜蜜加爆笑就完了。

　　又尬又土，但是现在的人爱看，剧情简单，但是温馨爽快。

　　主要是，这个狐妖形象，非常地立体鲜明，外加——搞笑灵动。

　　程恒居然有一刻觉得，施禾也不是不行，最起码，这个形象，这个灵动的性子，搞笑幽默的本质。

　　她还是有点的。

　　“怎么样？”施禾盯着他追问。

　　程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想好找谁当导演了吗？”

　　施禾想都没想：“这我哪懂，你懂啊。”

　　程恒一时语塞，早就把他算进去了是吧？

　　“倒是演员，我自己去招，要新人演员，这个要费点时间的，我要求严格。”施禾又说。

　　程恒沉默。

　　他不知道怎么个严格法，甚至都怀疑她会不会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