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零零年代重男轻女家庭的可怜女配（2）

　　傍晚五点四十分，太阳西下。

　　艾小玲开始陆陆续续把东西搬回店内，等到六点一整，她把风扇一关，立刻闭店。

　　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她不想再累死累活干了，前世就是被工作熬死的，反正也不是为了自己赚钱。

　　关店后，她沿着道路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尾，那里是一个小型的市场，街道两边都是快餐店，香味扑鼻。

　　“小姑娘下班了？”路边摊上的大爷叫住艾小玲，热络问，“今天还是吃那些？”

　　这一年多，艾小玲都在这个大爷摊位上买饭。

　　因为只有这个大爷会卖给她很便宜的套餐饭，里面有几片薄薄的肉片，一小勺菜和一盒饭，还有一碗万年不变的豆芽汤，一顿饭只需要两块钱。

　　艾小玲站在摊位面前，看着被切成薄薄的鸭肉片，莫名就心酸了。

　　轮回那么多次，她都是原生家庭的输血包，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严格把自己每一天的花销控制得很少，悉数奉献给父母兄弟，最后落不到一点好。

　　她一个月一千的工资，给家里八百五十块，剩下一百五。这一百五十块，要吃一日三餐，所以每天只能花五块钱。

　　五毛钱的早餐，早晚餐各两块钱，花到月底一分不剩。

　　现在距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五天，艾小玲想到口袋里的二十几块钱，对大爷点了点头：“嗯，还是吃那些。”

　　“好。”大爷开始打饭，又拿勺子搅拌了两下锅里的卤肉，盛了点卤肉汁浇在饭上，“这样吃着才香。”

　　他买的炒菜，最少都得一块钱一份，艾小玲给的钱，自然不够打一份，不过他打多了些。

　　“谢谢。”艾小玲接过饭菜，给自己打了一份汤，付了钱。

　　往回走的时候，她看到道路上各种叫卖声。

　　小吃、水果、糕点、还有各类快餐......

　　她从来没买过任何零食小吃，每天花销只有五块钱预算，花掉四块五，剩下的五毛钱，会攒起来买卫生巾。

　　为了多攒点钱，她会买最便宜的三无产品。

　　“小姑娘，买芒果吗？一块钱三斤，”一位老大妈拦住艾小玲的去路，拼命推销着自己家的芒果，“非常便宜了，我赶着回去便宜卖。”

　　艾小玲闻着散发着果香的芒果，摇了摇头：“不了。”

　　“一块钱四斤，四斤要吗？”老大妈继续降价。

　　一块钱四斤真的很便宜了，艾小玲还是没买。

　　别说一块钱，就是五毛钱，她都得精打细算。

　　艾小玲拎着饭菜回到店里，绕到了后门，上了二楼。

　　一层有三个房间，叶母和叶舟住三楼，二楼算半个仓库，放满了各种货物，艾小玲住在最小的那个房子里，饶是如此，她也知足。

　　回到房间里，她才舒了口气，把饭菜放在小桌子上，开始吃饭。

　　虽然肉和菜都很少，但卤肉汁好香，上面还漂浮着不少肉末，艾小玲拌着饭，一口口吃下去。

　　简简单单又敷衍自己一顿。

　　艾小玲洗好澡，拿着床头的故事书在看。

　　这些书是叶母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当时要当废品卖掉，她就留了下来，夜晚没事做就窝在屋里看书。

　　看来看去，都看了好几遍。

　　白天干活累，艾小玲没看几个故事，就入了梦乡。

　　殊不知，叶舟拎着一袋芒果，站在楼梯口许久，走到她门口又折回来，最后沉默拎着上了楼。

　　次日。

　　上午六点半，艾小玲就起床了，一醒来，她就感觉身上有些痒，总感觉不太自在，眼看上班的时间要到了，麻溜起床洗漱好后，去给自己买了个包子，七点钟到店，准时开门。

　　铺面临街靠近市场，早上热闹。

　　没一会就陆陆续续有顾客进来。

　　“按照单子拿材料，送货上门。”

　　“拿七个双底盒。”

　　“我来买三个白弯头。”

　　......

　　叶母今天也没回来，偌大的店，艾小玲开始忙上忙下，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她不仅要拿货，还要开单子，好在流程已经熟悉，不会手忙脚乱。

　　一张张单子被送到叶舟手上，她的字迹清秀，各项信息写得清清楚楚。

　　艾小玲随口问他一句：“叶姨今天还没回来吗？”

　　“过两天吧，她说要和朋友聚一聚，”叶舟说完，补充道，“我送完货回来就看店。”

　　艾小玲摇摇头，“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你开车慢点，不着急的。”

　　叶舟黑眸没接她的话，反而道：“桌上有芒果，味道还不错。”

　　“啊？”艾小玲都没注意，她扭头看了看柜台，眉梢间含笑，“我一会吃一个，我还挺喜欢吃芒果的。”

　　她的运气还不错，昨天想吃芒果没钱买，今天就有芒果吃了。

　　做人还是知足点快乐。

　　叶舟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看到上面有几道红痕，他眸色深了深，薄唇动了动，最后没开口问，而是道：“我送货去了。”

　　叶舟正说着话，又有顾客来店里，嚷嚷着要拿错了货，赶紧退了，艾小玲连忙转身，还不忘急急回叶舟的话：“好，路上开车小心啊。”

　　她话音未落，就匆匆回到店内，脸上挂着热络的笑意，和顾客娴熟打着招呼道着谦，几句话就急速平息了顾客的火气，然后接过货物，立刻表示能退还。

　　叶舟上车离开前，再次看了她一眼。

　　艾小玲笑容明艳，游刃有余在拥挤狭窄的店内穿梭。

　　临近中午，街道上人流量减少，艾小玲可算能歇一歇，她坐在柜台吹风扇，顺便在记账。

　　芒果的香味扑鼻，她却没什么胃口。

　　一不忙活，她又感觉身上痒了，艾小玲伸手挠了挠，手臂和脖子挠出了不少红痕，身子也燥热得很。

　　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太累的原因，她没了吃饭的胃口，看着放在旁边的芒果，就吃了几个，中午又有几个人来大批进货，她继续忙。

　　等到下午，艾小玲察觉身体不适加重，手臂都被她挠得有些破皮了，还是那种抓不到的痒，也有点反胃。

　　简直是煎熬。

　　叶舟刚刚还说要回来替她，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搁，都要下班了还没人影，艾小玲强撑着无力的身子，继续忙活。

　　又过了半个小时，趴在柜台上的艾小玲听到熟悉的车声，立刻抬头，站起来往外走。

　　叶舟还没停好车，车窗就被敲了。

　　他看到她那张笑脸苍白，白皙的脖颈皆是泛着血痕的抓痕，眼神变了变：“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艾小玲现在一察觉身体不舒服就害怕，她的手扶着车窗，语气恳求道，“我能不能预支一点工资？我想去医院看看。”

　　她那双清透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慌张，还一再保证，“预支一两百块就行，我不要很多。”

　　再过几天就要发工资了，艾小玲觉得自己这个要求不过分。

　　叶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一心只埋头干活。叶母一年前是雇人送货，他是半年前才回来的，据说是在外混不下去了，回家帮忙。

　　两人交集并不多，通常是她出单出货，叶舟就送货，他从不废话，有时候连续几天都没和她交流几句。

　　若是以前，艾小玲舍不得花钱看病，实在忍不住了，就会花一两块去药店随便买点药，再不济，此时也有很多小诊所，下药很猛，一次就能治好。

　　可她怕死，想要去大医院了。

　　叶舟把车歇火，开门下车往店内走去，艾小玲见他没反应，跟在身后，着急得眼角发酸，语气里就染上了些许哭腔：“要不你给我预支五十块吧？我不是过几天就发工资了吗？我真的想去医院看看。”

　　闻言，叶舟脚步顿了顿，声线缓了缓：“我把门关了就带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去，你留下来看店，一会来人了——”

　　“不差这会。”

　　......

　　艾小玲坐上了货车，叶舟熟练调着挡位掉头。

　　她的身上实在太痒，忍不住又开始抓挠，根本就坐不住。

　　叶舟余光看了她几眼，拧眉出言道：“忍忍，别抓破皮了。”

　　抓破皮会感染。

　　“忍不住。”艾小玲小巧的瓜子脸都要皱成一团，痒得都快哭了，看到身上渐渐起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包，手都肿了一圈，她真的吓哭了，吸着鼻子默默擦眼泪，“怎么了啊，我怎么了啊——”

　　她才刚获得一次重来的机会，又怎么了啊？

　　回想起前世最后在医院的绝望日子，她身子逐渐发抖，眼泪流得都止不住。

　　叶舟哪见过她这个样子，在他眼里，艾小玲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嘴甜热情，脑子转得飞快，总是游刃有余处理着店里各种突发事件。

　　他加快了车速，同时安慰道：“应该是过敏了，不是什么大事。”

　　艾小玲压根听不见他说的话，一边挠一边看着自己的手，默默哭泣，整个人都被悲伤笼罩着，带着死气沉沉的绝望。

　　一路到了医院，她有些晕头转向，还是叶舟带着她进去，给她去挂了急诊。

　　值班的医生一看，也是判断为过敏，又问了艾小玲一些问题，一开始只是给她开点药，结果她胃不舒服了，还不断反胃。

　　“中午吃了什么？”

　　艾小玲捂着肚子，虚弱道：“芒果。”

　　医生笔尖顿了顿：“没吃饭吃了芒果？”

　　“....嗯。”

　　她应得很小声，在一旁站着的叶舟的脸色都没忍住沉了沉，还有些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