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玲叹息一声：“每天拼死拼活打工，可不就为了这点工资吗？我都盼了一个月了。”
她话刚说完，柜台上的电话就响起。
艾小玲接起来，一听是叶母，刚开始还一脸笑意，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神色逐渐拉垮了，强撑着点头附和。
挂掉电话，她看向叶舟，语气闷闷：“叶姨说过明天才能回来。”
对方刚认识个总包工，说要去隔壁谈一个大单。
叶舟绞尽脑汁想要讲话安慰她，而艾小玲一看到客人，就主动换上笑脸，热络迎了上去。
跟变脸似的。
叶母把她说得很能干，为人八巧玲珑，顾客个个都称赞，叶舟脑海里却全是那天晚上不一样的她，让人忍不住想要爱怜靠近。
当晚，两人的晚饭还是一起吃的。
吃的是猪脚饭。
艾小玲吃了两碗饭，一直夸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猪脚，还对叶舟保证道：“等发了工资，我要带你来吃。”
“嗯。”叶舟给了个回应。
叶母一大早就回来了，回来得很匆忙，她还给艾小玲带回来一个大肉包。
“叶姨，你还穿了条新裙子，打扮这么漂亮，一会是要去哪？”艾小玲夸赞她。
叶母略显富态的脸上笑得欢，一边给她拿工资一边道：“这几天遇到几个老同学，说是有笔生意，昨天不是正在谈吗？一会我又要赶过去了，看能不能拿下。”
她说着，又把手中的钱点了一遍，递给艾小玲：“这是一千一，这个月业绩不错，多发一百块奖金，辛苦你看店了。”
“谢谢叶姨。”艾小玲脸上笑开花，双手接过来，“都是应该做的。”
“你这小嘴甜的。”叶母被逗笑，看向叶舟，说了句，“妈就先去忙了，这段时间你和小玲就辛苦点，还有，开车注意安全。”
叶舟点头。
叶母一走，艾小玲问叶舟：“你吃早餐了吗？”
他摇头。
“我分你一半？”艾小玲说着将大肉包掰开，递给他一半。
叶母买东西，通常也不会买叶舟的，因为他时常不在店里，而且也很难买到他想吃的口味，买来经常浪费，而艾小玲不一样，什么都吃。
叶舟没有犹豫，抬脚走过去，伸手去接。
“零零零——”电话声响起。
艾小玲接了起来：“你好，这里是全聚五金建材店——”
艾母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语气关切：“小玲啊，昨天怎么没回家啊？”
艾小玲发工资的当天，都会抽出半天时间回家，然后把钱送回来，从来不耽搁。
艾小玲吃包子的动作慢下来，含糊道：“这几天有点生病，还没好。”
“这样啊。”艾母忽略她生病的事情，紧接着又问，“今天回来吗？”
“店里忙走不开。”
艾母又道：“那工资发了吗？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回来啊。”
熟悉的话术，让艾小玲握着电话的手收紧，叶舟与她离得近，也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沉了沉。
第58章 零零年代重男轻女家庭的可怜女配（5）
艾小玲垂眸，手里还拿着叶母刚刚给她的一千一百块，面无表情跟艾母说工资还没发，老板娘还没回来。
艾母没再继续逼问，让她发完工资就回家，到时候杀只鸡给她补身子，而后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艾小玲将钱收了起来，默默在吃她的包子。
其实她没什么好难过的，毕竟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哪还会伤心呢？
只是想起之前的自己，觉得有点搞笑罢了。
“这个包子味道还不错。”叶舟开口缓解气氛，转而又问，“我一会要去送货，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我发工资了啊，可以请你吃饭。”艾小玲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就吃猪脚饭吧？”
“也行。”叶舟点头。
艾小玲：“你别买回来了，天气这么热，冷了都不好吃，等下班我们出去吃。”
“好，我送完货回家接你。”
“嗯。”
......
叶舟没有立刻去送货，而是在店里磨蹭，余光不断观察艾小玲，他有点担心她情绪不好。
等了一会，发现她就像没事人一样，该忙就忙，该歇就歇，全然没有把刚刚的事情放在身上。
出去送货的时候，叶舟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艾小玲会一个人偷偷哭泣，就像她生病那天，带着哭腔一个人躲着难过。
他的心情变得沉闷，总想快些回去，挂念着这件事情。
十一点半，叶舟就赶回来了。
艾小玲见他满头大汗，出来的时候顺便给他拿了纸巾：“外面天气真热啊。”
叶舟抽着纸巾擦汗：“去吃饭？”
“现在才十一点半，你饿了？”
“嗯。”
艾小玲看了一眼闹钟，有些心虚：“我们还是十二点再去吧，叶姨今天才给我发了一百的奖金，我可不能早退！”
她有原则的。
叶舟刚要说什么，她就冲他招手：“外面太热了，快进来我给你倒杯水。”
他默默跟着她走进去。
艾小玲倒了杯水，端出来给他：“不烫了，正好能喝。”
叶舟正伸手去接，就有客人进来，嚷嚷着货物不对，艾小玲一把将水杯塞到他手里，手包裹了下他的手背，让他抓稳，随后转身走过去：“哪不对呢？不对就换嘛，我看看啊。”
艾小玲正在和客人交谈，叶舟握着水杯，身子僵硬不少。
她的手刚刚覆上他的后背，那个瞬间，他的心跳都像漏了一拍，两人触碰的肌肤带来一阵酥麻感，体温好像久久不曾消散，炙热又滚烫。
艾小玲不断和客人解释，态度热络好说话，没一会就让有些怒火客人缓了神色，在旁边等她换货，随后又买了几个灯泡。
送走客人，艾小玲问叶舟：“还喝水吗？”
他刚从外面回来，肯定得补充水分。
“嗯。”叶舟快速喝完水杯中的一口，刚要把水杯递给艾小玲，她写着单子，头也没抬，“水壶里还有，就在桌子上。”
这意思，就是让他自己倒。
叶舟突然觉得自己不渴了，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可惜艾小玲太忙，压根没注意到他有点小别扭的动作，等她忙完，正好十二点，她把纸笔一收，冲他弯眉一笑：“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叶舟当然不会真让她请，吃到中途，他就去结账了。
艾小玲被告知已经结账，扭头看他。
两人回来的路上，艾小玲又要给他医疗费，还有这几天的饭钱。
“不用了。”叶舟说。
“我都说是借你的。”艾小玲强调，就是因为借，所以她才有点安心。
可能是从小获得的很少，只有她做了对家庭有利的事情，亦或是赚了钱，全部拿回家，父母才会对她有好脸色。
所以她一直觉得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能获得的，也不想欠任何人的东西，会让她比较难受。
“以后再说吧。”叶舟不觉得是大事。
艾小玲没接话，也没说话。
车内气氛一时变了，叶舟顿时不自在起来，不断找着话题，而艾小玲都没怎么搭理他。
到了店门口，叶舟刚把车停稳，艾小玲开门准备下车，在下车前，她把一百块塞到他手里：“你既然不说，我就大概算个数还你了。”她还义正词严，“有借有还，再也不难，我不习惯欠别人的东西。”
这些钱只多不少，她心里也过意得去。
艾小玲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开门下车就走了。
叶舟拿着钱，看着那道有些倔强的背影，心里直叹气，可不敢惹她。
别看艾小玲好说话，叶舟知道，她性子犟得很，还有点认死理。
叶舟在车上待了好一会，绞尽脑汁计算这几天到底花了多少钱，算得有零有整，下车后，走到柜台把剩下的钱给她，当着她的面算了一笔账。
艾小玲听得很认真，然后把钱收了下来，不断点着头，脸上又重新露出笑意。
“我要去买西瓜，能请你吃一块吗？”叶舟认真问。
“可以啊。”
叶舟松了一口气，轻笑道：“等我。”
他把西瓜买了回来，又想起医生说她肠胃弱，吃不了太多水果，最后只给她一小块，被艾小玲说了几次小气包。
*
叶母这一单生意并没有谈成，回来时，艾小玲还准备安慰她。
结果，叶母非但没沮丧，反而燃起斗志：“我以后要多跑业务，要是能成大单，营业额就会上升不少，单单在店里等着客人上门，不太行！”
“嗯嗯，是这样的。”艾小玲点头。
叶母轻拍了拍艾小玲的肩膀：“就是要辛苦你一个人看店了，我决定每个月工资再给你涨两百！”
艾小玲一听有两百块的涨薪，嘴角都止不住上扬：“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