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秀红的这个女儿在乡下没有少受苦，姑姑对她态度一般，亲妈寄过去的东西，基本都被拿去姑姑的亲生儿女。新书包，新围巾，新笔盒……郭秀红的女儿都是用旧的，明明那些新物件都是她妈妈寄过去的，她还不能用。

　　当一个孩子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不公，周围的人还说她是被亲爸亲妈抛弃的，那些人都不要她。

　　这让孩子内心更加愤愤不平，姑姑还会叫她做一些事情，说是她年纪的了也该学会做一些事情。这让孩子内心更加不满，姑姑的孩子都不用做那么多事情，她就得做那么多事情。

　　“让你回来了，不是没有让你回来。”郭秀红见到女儿那般盯着自己，这让她很不舒服，“你以后就能在这边读书，不用在乡下读书。家里也有你的房间，还不够吗？”

　　这就够了吗？

　　那孩子只想着她在乡下受了那么多苦，亲妈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亲妈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孩子还那么闹腾，孩子就不让父母能安心过几天日子。

　　“你弟弟稍微生气一下下，没有事情的。”郭秀红道，“他不是一个坏弟弟，知道吗？你当姐姐的，忍让弟弟一下，你得为弟弟做好榜样。”

　　郭秀红的女儿不说话，孩子已经感觉到了父母对他们区别对待。

　　现在放暑假，郭秀红夫妻让女儿和儿子都来南城这边的家。祝母看到孙子那么对待孙女，她都没有多说孙子的不是，孙子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多出一个人分享他的父母，孙子能有什么错。

　　祝母还带着孙子出去买好吃的，哄着孙子，让孙子别怕，有自己这个当奶奶的在，自己一定站在孙子这边。

　　第二天，楼嘉禾写的那一篇文章就已经登报出去了。楼嘉禾还特意带着报社的一个同事去找蒋秋，让蒋秋改变主意。

　　蒋秋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记者跑过来自己家这边，她很不高兴，“我嫁我的女儿，跟你们没有关系。”

　　“你的女儿还小，都还没有成年。”楼嘉禾道，“连十八周岁都没有，她不应该就被你们这样嫁人。”

　　“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让她嫁给谁，她就该嫁给谁。”蒋秋道，“你们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就算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体。”楼嘉禾道，“你们问过她的意愿了吗？”

　　“我不要嫁人，我要出去打工！”蒋秋的女儿很快就冲出来了。

　　那个女孩知道她的亲生父母要分彩礼钱，他们就是把她卖掉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都没有见过，父母只想着彩礼钱，这让她很害怕。

　　可是亲妈把她带在身边，不让她去别的地方。

　　小女孩见到有人过来说这些话，她赶紧跑出来，“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你懂什么？女人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蒋秋道，“你现在嫁人，还能找到一个好对象。等你年纪大了，别人都不想要你这样的妻子，你懂吗？”

　　“……”小女孩抿唇，她妈以前对她还是不错的，自打她妈拥有了儿子之后，她妈对她就没有很好了。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蒋秋把楼嘉禾两个人赶出家门，亏得自己还让他们进门，要不是因为这两个人带了一点东西过来，自己一定不跟他们说那些话。

　　楼嘉禾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知道蒋秋一定还是想着嫁女儿。

　　当楼嘉禾走到楼下，她看到不远处躲躲藏藏的叶雯倩。叶雯倩不敢让她大姑姐看到她，生怕大姑姐生气。

　　叶雯倩决定寄一份报纸去蒋书荣老家的妇联，让那些人都知道蒋秋要做什么。蒋秋的前夫跟蒋书荣的老家是一个县城的，靠得非常近。

　　楼嘉禾对叶雯倩的举动非常无语，叶雯倩真要是关心那个孩子，叶雯倩就应该去劝说劝说蒋秋。

　　“学姐。”楼嘉禾故意走到叶雯倩面前。

　　“小声一点。”叶雯倩还有布遮挡脸，“别让我大姐看到。”

　　“……”楼嘉禾新想要不是为了那个小女孩，自己绝对不过来。

　　徐晓晓刚刚电话采访了人，她把采访资料都记录下来。

　　吃过午饭之后，何春芸过来找徐晓晓聊聊天，吃吃下午茶。

　　“你是不知道，祝家的那个孙子拿着一把菜刀就追着他姐姐砍，追出了家门口，小区里很多人都看到了。”何春芸道，“我昨天正好去我妈那边，也看到了。”

　　“那个女孩被接回来了？”徐晓晓问。

　　“对，被接回来了。”何春芸道，“那个女孩没有夭折，他们当时就是想着要生二胎，故意掩人耳目。孩子大了，要上学，总得给孩子上户口。这一次，他们是说女孩哭着闹着要回来，说女孩不是很懂事情。”

　　“那个女孩估计在乡下受了不少罪。”徐晓晓道，“人性经不起挑战的。”

　　徐晓晓想着那个女孩的亲戚一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那么他们不可能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他们只会把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他们照顾，他们总得收一些好处，他们拿那些东西也是拿得理直气壮。

　　“他们可没有去关心那个女孩受了多少罪，就关心那个男孩，怕是孙子儿子不能接受这个姐姐的存在。”何春芸想想就觉得恶心，“他们都没有对孙子儿子说起那个女孩吧，要是早点说一说，又何至于闹得这么凶。”

　　那是一把菜刀，真要是砍刀人，那可了不得。

　　何春芸觉得太可怕了，关键是祝家人还觉得是男孩受了天大的委屈。

　　“孩子没有在跟前长大，当父母的也不觉得愧疚，都没有多弥补这个孩子。”何春芸道，“就想着孙子想着儿子。”

　　何春芸唏嘘，要是自己，自己一定要好好弥补女儿，她不可能让女儿在乡下待那么久。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是说他们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了，他们给了孩子生命，孩子就应该敬着他们，孝顺他们。

　　“别人家的孩子。”徐晓晓道，他们听一听看一看也就罢了，管不了那么多。

　　“可不就是这个样子，管不了。”何春芸道，“我们多说一句话，别人还觉得我们多管闲事。我妈还说了我一通，说我还好没有撮合你跟祝宏康成功，她看着祝家的情况就害怕。还说我以后别随便给人做媒了，住在隔壁那么多年的邻居，他们都还不能了解，更别说一些只是见过几面的人。”

　　何春芸觉得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自己已经很多年不去做媒了。何春芸表示自己之前就被祝宏康给吓到了，曾经看着那么好的邻家弟弟竟然那么无能，邻家阿姨也非常疯狂。

　　“给你和表弟做媒之后，我就没有给人做媒了。”何春芸道，“真怕一不小心撮合出一对怨偶出来，那就真的是我的不是。”

　　“这个不好说。”徐晓晓道，“夫妻之间哪里可能没有一点矛盾。”

　　徐晓晓跟岑清泽之间也有一点小矛盾，但是他们都不是那种会特别生气的人，岑清泽还总是先低头。徐晓晓也不可能去计较一些小问题，又不是原则上的大问题。

　　“小凡还在读书？”何春芸问。

　　“对。”徐晓晓点头，“她午睡起来之后就去上课了，我都不用叫她，她自己定了闹钟。”

　　“她很懂事。”何春芸道，“她是女孩子又怎么样，女孩子也能比那些男孩厉害。”

　　何春芸从来没有小看岑凡，徐晓晓是女人，自己也是女人，不都还混得可以么。特别是徐晓晓，徐晓晓那么出名，出版了那么多小说，等到以后，徐晓晓还能成为书本里面的人物。

　　何春芸相信徐晓晓和岑清泽的女儿一定不可能差，小岑凡很努力，还不用大人去催。

　　蒋秋赶走楼嘉禾之后，她发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不是所有的人都看报纸，但是总有人看到。文章用的是化名，有心人稍微猜一猜，他们也能猜出来。

　　“真是奇怪了。”蒋秋嘀咕。

　　还没有等蒋秋发现异常，蒋书荣看到了报纸。

　　这让蒋书荣很愤怒，还是同事让他看一看报纸的。同事知道蒋书荣的家庭是如何的，蒋书荣找他借过钱，当他看到报纸之后，他首先就想到了蒋书荣。

　　于是蒋书荣特意请假半天，他得回去问问叶雯倩。蒋书荣总觉得这一件事情跟叶雯倩有关系，写这一篇报道的人是楼嘉禾，楼嘉禾是叶雯倩的学妹。

　　虽然楼嘉禾曾经为难过徐晓晓，但是她有所变化。

　　蒋书荣不认为楼嘉禾就不会听叶雯倩的话，知道外甥女要定亲的人，就那么几个人。而且这么近的时间，蒋书荣只能想到叶雯倩，他姐姐不可能想到报社，他姐姐也不可能让报社写这样的文章。姐姐的前夫就更不可能了，蒋书荣想来想去都觉得是叶雯倩。

　　“这一篇报道是怎么回事？！”蒋书荣急匆匆地回到家里，下了公交车之后，他小跑回到家里，额头都是汗水。当蒋书荣到了客厅看到叶雯倩之后，他猛地把报纸拍在叶雯倩的面前。

第242章 闹掰

　　叶雯倩被蒋书荣吓了一大跳，她没有想到蒋书荣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去找了晓晓……”叶雯倩怕蒋书荣太过生气，就想要甩锅。反正徐晓晓又不来找她，她说是徐晓晓，徐晓晓也不可能过来解释。

　　“她说的去找记者的？”蒋书荣皱眉，“她管我们家的事情做什么？你把家里的事情都跟她说了？”

　　“我……我就是说一点。”叶雯倩道，“你外甥女又还那么小，你也知道的，晓晓一向都很心疼小女孩的。”

　　在家里的徐晓晓打了一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可能是院子里的花开得太好了，花粉有点太过浓郁。

　　“我就是想找一个人说一说。”叶雯倩道，“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做好。要是真让你外甥女就这么嫁人了，她以后一定会怨怪我们的。我们都养了她这么多年，总不能让她随随便便就嫁人。”

　　“难不成你还想要她的彩礼钱吗？”蒋书荣冷着一张脸。

　　“不是，真不是。”叶雯倩赶紧解释，“我就是不想看到她年纪小小就出嫁，她还这么小。她还有大好的青春，还能做很多事情，她……”

　　“叶雯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大姐他们的事情，我们少管一点。”蒋书荣道，“我们能阻止这一次，阻止不了下一次。何况，那户人家能出这么多彩礼，他们家是做生意的，很不错的。”

　　蒋书荣听他姐姐说了一下，是蒋秋的前夫说的。那个做生意的人家主要是想要儿子，蒋秋的女儿嫁过去之后，只要生儿子就可以了，第一胎没有生儿子，就生第二胎。

　　“他们对过了生辰八字了。”蒋书荣道，“就是因为孩子的生辰八字好，所以男方家才愿意出这些钱。”

　　“可是……”

　　“我们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我们不让孩子嫁人，总不能一直养着样子。”蒋书荣道，“还是你要拿出那么多钱给大姐他们？就算你能拿出上万块，他们也不高兴的。他们都觉得他们的女儿嫁出去之后，他们的女儿以后能孝顺他们，能给他们更多好处。”

　　蒋书荣昨天确实没有去蒋秋那边，但是他打电话过去了，稍微问了几句。

　　蒋秋就是觉得那一户人家有钱，只要那一户人家把彩礼钱拿出来，她就愿意让女儿嫁过去。女儿年纪小是小一点，女儿初中毕业之后也是要嫁人的，倒不如让女儿过去，让那一户人家再养一养孩子。

　　这也省得蒋书荣还要去养那个孩子，还能为蒋书荣节约一些钱。

　　蒋书荣听到他姐说的那些话，他觉得他姐说的也对，那户人家真要是好，让外甥女嫁过去也好。嫁给一个穷男人，没有什么用的，没有赚几个钱，指不定还需要娘家人帮衬。

　　“你看看这个报道，这个记者知道我们那边的风俗吗？”蒋书荣道，“她知道像我们外甥女这样的人，她有多不容易吗？读书成绩不好，不趁早找一个好对象……”

　　“那就让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吗？”叶雯倩道。

　　叶雯倩跟蒋书荣是自由恋爱之后在一起的，她一直觉得她跟蒋书荣这样才是最为幸福的。像徐晓晓那种嫁给一个有钱人的举动，那是对爱情的不尊重，也是对自我的不尊重。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找到喜欢的人。”蒋书荣看到叶雯倩眼里质疑的眼神，他赶紧换了一个说法，“你当别人都能跟我们一样吗？有多少人都是相亲结婚的，他们都没有能自由恋爱的。我们这样的，终究是稀少的。我们这一次阻止了大姐他们，阻止不了下一次。下一次，要是男方不愿意出这些彩礼钱，这让大姐他们怎么看我们？”

　　“我……”

　　“真有这个可能的，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大姐他们不容易，我们不能总为孩子想着，不为大姐着想。”蒋书荣道，“孩子早点定下亲事，她去了男方家，他们也不是那么快就在一起的。孩子可以在那边先过一两年，等过一两年之后，他们再正式在一起。”

　　叶雯倩盯着蒋书荣，她觉得蒋书荣有一点陌生，为什么要让女方去男方那边，要让男方养着女方一两年呢？就不能等一两年之后再订婚，先让孩子读完初中吗？

　　“我们那边比较落后，很多风俗，你都不知道。”蒋书荣道，“有的孩子早早就订婚了，不到十岁订婚。外甥女这个时候定亲，算是比较晚的了。”

　　“书荣，你是上过大学的人。”叶雯倩道，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叶雯倩曾经去过蒋书荣的老家，她不知道这些风俗习惯，她不喜欢蒋书荣的老家，过去之后，匆匆忙忙就又回来。

　　“是，我是上过大学的人，但是我们也得尊重别人的选择。”蒋书荣道，“我们不能总用我们的想法去想他们，不能坏了他们的前途。”

　　“……”叶雯倩张张嘴，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忽然间觉得蒋书荣有些封建。

　　“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对？”蒋书荣叹息，“大环境就是那个样子的，我们也得尊重他们。外甥女的年纪大了，她后面定不了这么好的人家，她真会怪我们的。她开学读初三，成绩不好，继续读下去也没有意义。她已经懂得那些字怎么写了，她到时候也能帮着记记账，这也就够了。”

　　“书荣，你是不是觉得金钱很重要？”叶雯倩道。

　　“不是。”蒋书荣道，“我们这样的生活很好。可是我们的外甥女不一样，她在我们这边就是寄人篱下，她去她妈那边也过不好的。倒不如早一点找一个好人家，她还能把日子过好。”

　　这几年，蒋书荣是真的很辛苦，他真不想管那么多事情了。因此，他才选择尊重姐姐和前姐夫的决定，让他们把外甥女带回去老家订婚。

　　蒋书荣的压力很大，他工作这些年，都还没有房子。周围的同事基本都有房子，他们都住在他们自己的房子里，有的人还有车。而蒋书荣还是租房子住，手里的那些工资一下子就花光了，每个月都月光。

　　这让蒋书荣有点不能承受，他弟弟有房子了，就连他姐姐都想要买房子。蒋书荣是没有办法，他手里的那一点钱是真不够买房子。

　　“她……这样真的好吗？”叶雯倩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