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的院子非常大，院子里还有好几棵大树。

　　“旁边的那几棵果树是杨梅树、橘子树。”岑清泽道，“是我小时候种的，以前想着要种板栗锥栗，被我妈敲头。她说是不是嫌弃她敲得不够重，要板栗的尖刺砸在我的头上。”

　　“你怎么想到要种板栗锥栗的？”徐晓晓好奇。

　　“好吃啊。”岑清泽道，“小时候，我还跟人一块儿去山上捡过，挺甜的。”

　　“你去捡过？”徐晓晓看向岑清泽，有点不大相信。

　　“对。”岑清泽点头，“这边附近的山上有很多板栗树锥栗树的。稍微高一点的山多，有时候恰巧没有人去捡，地上一大片，有的都还在壳里的。”

　　“神奇。”徐晓晓以为岑清泽是一个贵公子。

　　“我们这边靠山，小时候经常是河里跑山里跑的。”岑清泽道，“也就是这几年的时间，原先没有房子的地方都盖起了房子。这边都快算得上市中心的位置了，变化真大。”

　　“以后变化的速度更快。”徐晓晓发现自己还不是很了解岑清泽，她跟自己所想象之中的不一样，他没有那么高高在上，没有那么傲气，甚至很接地气，让她感觉他在自己的面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最开始，徐晓晓看岑清泽免费普法的时候，她还是认为岑清泽是事业型男子。他能把那些法律条款说得头头是道，还能用很多不同的例子解释，这让徐晓晓感觉她跟岑清泽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爸他刚刚没有多说话，那是因为他不管我的婚事，只要我自己同意，他们都恨不得我立马原地结婚。”岑清泽担心徐晓晓以为岑家人不满意他，“爸以前上过战场，受过伤。他看得一向都比较开，从来不去在意这些事情。能活着，这就是一件幸事。大哥大嫂估计得等中午回来，他们经常加班，天天都在忙。”

　　“嗯，忙吧。”徐晓晓道，“不用解释这么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举动。”

　　“有嘴，多说两句，又何妨。”岑清泽道，“大哥大嫂他们住在这边，我们结婚之后住在外面。见面的次数少，磨擦也少。”

　　不同圈子的人没有必要强制融合在一起，岑清泽想想他大哥大嫂的神情，他们两个人都在体制里混，表情也比较冷比较严肃一点。

　　若是岑清泽的大哥大嫂知道他的想法，他们一定会说五十步笑百步。岑清泽之前不也挺严肃的么，不过是岑清泽在他所爱的人面前表现得温和一点而已。

　　“你们家的人一定相处得很愉快。”徐晓晓道，“你们都能相互了解。”

　　“不能！”岑清泽道。

　　“嗯？”徐晓晓疑惑。

　　“小时候，我没少跟我大哥打架的，打得鼻青脸肿的。”岑清泽道，“大哥大我好几岁，一开始，基本是我单方面挨打，打不过他。”

　　岑大哥：就是我没有在你们面前，你在胡说八道。

　　岑清泽当时用嘴巴咬，还坐在地上抱着他大哥的腿，打不过的话，还在那边哭。这种事情，岑清泽心还是不要告诉心上人。

　　“有一次，妈气极了，直接把我跟大哥关在一起，她说：你们有本事继续打啊，干脆打死一个得了！”岑清泽道，“我跟大哥都懵了！”

　　岑母让他们两个人打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反倒是不敢打，还得表现得乖乖巧巧的。

　　“我跟我哥……跟徐宗辉倒是没有怎么打架。”徐晓晓道，“你们这样不错。”

　　徐晓晓想徐宗辉很会用软刀子刀人，徐宗辉自私得很。爸妈活着的时候，徐宗辉表现得都还可以，爸妈没有在世之后，徐宗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让徐晓晓很难想象出徐宗辉竟然会变得那么无情。

　　徐宗辉家，徐宗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徐晓晓了，顶多听街坊邻居在那边说一说。

　　“奶粉快要没了。”林静提醒徐宗辉，“是不是该买新的了？”

　　“又没了？”徐宗辉皱眉，“怎么这么快没了？”

　　“小四只喝奶，一罐其实没有多少的。”林静道，“得早两天买，不然，小四就该饿肚子。”

　　“真麻烦！”徐宗辉这个月才预支过工资，之前为了彩礼的事情还找人借过钱，就他手里的这点钱，怕是没有办法支撑到下个月，“买菜的钱还剩下多少？”

第34章 巴结

　　“没有剩下多少了，还能买两天的菜。”林静如实回答，“按照原本说的，今天晚上要给买菜钱，明天没钱买菜。”

　　林静已经比较省着一点了，小鸡崽什么的都是捡的烂菜叶子，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林静清楚这个家的情况，这个家没有所想象之中的那么有钱，该节约一点就得节约一点，省得没钱还得去问人借钱。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林静都不知道找谁借钱。

　　秦家人自己都到处借钱了，林静要想找秦家人借钱不行。徐家那些人，徐宗辉给林家彩礼的时候已经借过了。而徐晓晓那边，他们把人得罪死了，哪里还能从徐晓晓那边借钱。

　　但凡自己早点知道秦母和秦菲所做的那些事情，林静都不可能任由徐宗辉把徐晓晓赶出去。林静当时还在想能给小侄子买奶粉的人不大可能那么差，但她又想，二姨和表姐不可能说谎的。

　　结果她二姨和表姐就是狠狠地欺负徐晓晓，表姐死了，二姨都还得让徐晓晓滚蛋。

　　徐晓晓走了也好，省得她还得在徐家人身上花钱。

　　是，林静自己是有目的，也有自私，可将心比心，要是自己被兄长赶出去，自己不可能再对兄长抱有好态度，不可能再想着帮衬兄长。自己这个当嫂子的刚刚来是没有错，可她也没有做别的好事情，她没有资格去找徐晓晓借钱。

　　“唉。”徐宗辉揉眉叹息。

　　这个时候，徐宗辉有些懊悔，早知道不应该这么早让徐晓晓滚出去。

　　“是要借钱周转吗？”林静问。

　　“嗯，是要借点钱。”徐宗辉道，“我出去一趟。”

　　徐宗辉打算去街道办找一下冯主任，看看冯主任能不能借给自己一些钱。不是说徐晓晓已经还钱给冯主任了吗？

　　冯主任的手里有钱，徐宗辉想自己借一点钱应该不过分。

　　当冯大妈见到徐宗辉，又听徐宗辉要借钱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想过别人来找她借钱，没有想到徐宗辉来找她借钱。不过也正常，秦家都找人借了那么一大笔钱，徐宗辉先前为了彩礼钱也找人借钱了，这些人找不到别人借钱了吧。

　　“小四他要喝奶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徐宗辉紧紧皱着眉头，“等后面发了工资，我一定尽快还给您。”

　　“要不是小四要喝奶粉，我才不借钱给你。”冯大妈终究还是心软了，“你这么大的人，还是得学会攒钱，别随便花钱。当初，你爸妈留下来的钱应该不少，他们那么会攒钱的人。而你们呢……你找我借钱了，最好是不要再找你妹妹借钱了，你们算不上兄妹。”

　　冯大妈忍不住多说几句，谁家兄妹闹到后面断亲的，也就是徐宗辉和徐晓晓。这是他们这边街道的第一例！

　　“嗯，没找她。”徐宗辉不是没有想过找徐晓晓借钱，他开不了口。若是他去找徐晓晓借钱，徐晓晓是不是要狠狠地说他一通，说他也有今天。

　　徐宗辉以前认为自己一定能过得比妹妹好，哪怕妹妹重点大学毕业。但自己好歹是车间主任，工资不低。

　　“现在没找，后面也别找。”冯大妈道，“她手里真没有钱了，你也看到了，就因为你小舅子没有从晓晓家偷到钱，你小舅子就把人家的家里弄成那个样子。晓晓不容易的，你们总不能让她去找她对象要钱，那更不合适了。”

　　“嗯。”徐宗辉点头。

　　“且不说他们现在还没有结婚，就算他们结婚了，你们也不该去找晓晓借钱。”冯大妈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们去找她借钱，被她婆家人认为是打秋风，她在她婆家的日子能好过吗？别看晓晓的男朋友强一些，富裕一些，但那些人不见得就十分大方。”

　　“是，我记着。”徐宗辉不敢说别的话，生怕冯大妈不借钱给他，钱还在冯大妈手里，冯大妈还在说那些话，他只能等着。

　　“别怪我啰里八嗦的。”冯大妈把钱递过去，“这十块钱，你先拿着给孩子买奶粉。”

　　“十块？”徐宗辉看向冯大妈。

　　“对，十块！”冯大妈道，“嫌弃少？不少了，你一个月工资也就几十块，难不成你要借上百块，你下个月就能发工资的。”

　　“……”徐宗辉本来以为冯大妈会多借给自己一些钱，冯大妈借给徐晓晓都是借上千。

　　“我借给你妹妹那些钱，那是因为她要买房，她还得起那些钱。”冯大妈一看徐宗辉的神色，她就知道徐宗辉在想什么，“要不是她能拿出其他的款项，我也不可能借钱给她。晓晓不容易，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而你呢，后路多着呢。”

　　换一句话，徐晓晓是孤注一掷，而徐宗辉的路很宽。

　　男人比女人更容易借到钱，男人想要做的事情都更容易做到。女人被各种限制，冯大妈本身是女人，她能明白。

　　“这些钱够了。”徐宗辉紧紧地抓着那十块钱，他哪里能说不够呢。

　　如果徐宗辉说不够钱，冯大妈还得继续唠叨。要不是实在不好借到钱，徐宗辉想自己不该来找冯大妈借钱。

　　徐宗辉前脚找冯大妈借钱，秦母后脚就来了。

　　秦母在外面借不到钱，她想到了冯大妈，冯大妈之前借给徐晓晓上千块。她不借多，借个五百块。

　　“什么，你疯了吗？”冯大妈觉得自己是不是捅了奇葩窝了。

　　徐宗辉来找自己借钱，那是有理有据，而秦母凭什么来找自己借钱。

　　秦母自己被谢永生骗了，还好意思来找人借钱。

　　“没钱。”冯大妈道。

　　“你借给徐晓晓的钱，她不是还给你了吗？还是说她没还？”秦母道。

　　“晓晓已经把钱都还了，不存在没还的事情，你别乱说。”冯大妈道，“你这样乱说，要败坏别人的名声的。”

　　“既然她把钱还给你了，这说明你手里还有那些钱。我不多借，就借五百。”秦母道，“你不借钱也可以，你帮我把我儿子弄出来也行。”

　　“不借，你儿子就该坐牢！”冯大妈心想这人是什么玩意儿。

　　“你……你欺负我们家是吧？”秦母道，“你对徐晓晓那么好，不是想着让她嫁给你的小儿子吗？结果她转头找了一个更好的人，她不要你小儿子！”

　　“别胡说八道，我没有这个心思。”冯大妈道，“岑律师先前让我给他介绍晓晓，我亲自去跟晓晓说的。”

　　“那是你们想要巴结岑家人！”秦母道。

　　“你疯了，绝对是疯了！”冯大妈生气，“你们一家子可劲儿地逮着晓晓欺负，没有影子的事情，你们都要胡说八道。你是不是瞧见我们可怜晓晓，帮衬晓晓，你们就这样？告诉你，我是想认晓晓当干女儿！回头，我就问晓晓，她愿不愿意认我当干妈，我给她干妈，以后，你们谁敢欺负她，都得过我这一关！”

　　冯大妈越想越生气，都怪他们这些人以前没有发现徐宗辉等人的可恶，让他们那么折腾徐晓晓。冯大妈还想着自己这个街道办主任当得不称职，自己以为那些事情很快就过去，以为事情还不算是闹大，大家的面子都能过得去。

　　对，街道办也是一个和稀泥的地方，能和稀泥就和稀泥，很多事情表面上过得去，大家基本不去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冯大妈觉得他们错了，他们应该看看底下是不是波涛澎湃，有的事情可以和稀泥，有的事情不能和稀泥。他们应该多看看那些人，一些孤寡老人，一些没有了父母的孩子，还有那些有了后爸后妈的孩子……

　　他们需要关心的人太多太多了，他们得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事情，不能再跟之前那样维持着所谓的岁月静好。

　　哪里来的岁月静好，不过是很多人都在隐忍，很多人都被欺负着。那些人不开口，这才显得一切都好好的。

　　“我看你才疯了！”秦母道，“你还说你不是想要巴结岑家，要不是徐晓晓跟岑律师是男女朋友，你会认徐晓晓当干女儿？她爸妈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认她当干女儿，这个时候来认干女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冯大妈冷着一张脸，她静静地看着秦母作妖。

　　“我儿子不过是偷了两条丝巾而已，不，是一条丝巾。两个人偷，一个人偷一条！”秦母道，“那才多少钱啊，你们非得把他送去坐牢。你跟徐晓晓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你就不能劝一劝她吗？让她别这么闹腾了！”

　　冯大妈刚刚只是说认徐晓晓当干女儿，但是还没有认成，秦母这么说，搞得冯大妈和徐晓晓之间就是母女一样。

　　“你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以前，你们怎么不帮衬徐晓晓？你们现在看到她能耐了，看到她有一个那么厉害的男朋友，你们一个个都站在她那边，一个个都要帮助她欺负我们！”秦母道，“可恶，太可恶了，你们一点良心都没有。”

　　“你要是有这个时间在我这边骂骂咧咧的，还是去想想办法，给你儿子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冯大妈道，“你在这边吵吵吵，没有一点用处。”

　　“要不是你们，我的儿子怎么可能变成那个样子。”秦母道，“你愿意借钱给徐晓晓，不肯借钱给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多么无情的人，就你这样的人，还能当街道办的主任？”

　　秦母认为冯大妈没有资格当街道办主任，冯大妈都没有处理好那些事情。江叔好歹还有去秦家一下，让秦家人想办法去解决事情，江叔原本也是想要他们去调解的。

　　然而，徐晓晓不肯调解，冯大妈也不肯劝说一下。

　　“我儿子坐牢了，你们脸上都有光吗？”秦母道，“以后，别人想到我们这一条街，就想到这边有人犯罪，有人坐牢！”

　　“他确实该坐牢，他不坐牢，以后谁敢过来？”冯大妈道，“别人都说我们包庇罪犯，这样的地方，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其他人瞧见这一幕，他们认为冯大妈说得很有道理。秦母是疯了，她的钱被骗了，现在还不肯死心，还想着是找关系。这关系哪里有那么好找的，别人不可能为了秦家人去得罪岑家。

　　等秦父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不少人在那边对秦母指指点点。

　　“她自己儿子的问题，跟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