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再问无果,两人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金梧秋天亮醒来,见身边人居然还在,稍加晃神后才想起他今日休息的事。
金梧秋心里记挂着昨天拜托碧玺做的东西,干脆蹑手蹑脚的坐起身,然后发现自己要下床的话,就得从祁昭身上翻过去。
以前她醒来时人已不见,金梧秋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困扰,今天倒是把她难住了。
要怎么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翻身下床呢?
金梧秋犹豫了好半晌,决定直接试,她先将一条手臂越过祁昭的身子,然后是腿,金梧秋成功翻越,暗自欣喜,对自己的身手相当满意。
她走入床铺旁边的屏风,将睡衣褪下,在镜子前换上今日要穿的衣裳,一边系衣带一边从屏风后走出,从床铺经过,往房门走去。
但金梧秋忽觉不对,原地倒退两步看向床铺,只见刚才还睡着的人,此刻正侧卧撑着脑袋,不知什么时候醒的。
金梧秋下意识看向她换衣服的屏风处,从他侧卧的那个角度来看,金梧秋等同于在他面前换的衣服,别说隔着屏风,那屏风是纱织,透得不能再透了。
见金梧秋发现,祁昭也不遮掩,还当着她的面,实实在在的竖起拇指比了个赞。
金梧秋:……
除了捂脸离开,似乎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今天去不去跑马?”祁昭在逃离的金梧秋背后发问。
金梧秋开门出去时回道:
“等东西做好后再说。”
祁昭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东西,也不着急,悠闲自在的享受难得的清净。
今日祁昭是特地留出的时间,就是为了带她去外面走走,免得只是日日与她夜晚相见,好似见不得人似的。
倒也不一定要出去逛街、骑马什么的,只是想多一点时间陪她。只要与她在一处,无论做什么事,祁昭都觉得十分有意思。
他慢悠悠的起床、洗漱、吃早饭,金梧秋却始终没有出现,倒是他在书房看书时,有人敲响了门扉。
祁昭眼前一亮,以为是金梧秋回来了,没想到走近书房的却是一个穿着利落,身量不高的女子,她手持托盘走入。
“你是……”祁昭问她。
那女子将手中托盘放下,笑吟吟的介绍自己:
“我叫胡碧玺,东家应该跟谢公子提过的吧?”
胡碧玺……那个千机门的机关师。
“原来是碧玺姑娘。我的两个护卫朋友在你的机关下吃了点小亏。”祁昭从书案后走出,笑谈道。
碧玺姑娘难为情的挠了挠耳垂:
“不打不相识嘛,很少有人能从我的机关下脱身的,谢公子的护卫朋友身手很好呢。”
正因为如此,在第一天发现有人从她的机关下逃走后,胡碧玺还缠着珍珠过来询问,想看看能做到这些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祁昭此时才看见胡碧玺拿来的托盘上放置的物件,目露疑惑,胡碧玺见状解释道:
“这是东家让我连夜赶制出来的面具,拿来给谢公子试戴一下,若有不合适处,我再拿去修改。”
此时祁昭终于明白,金梧秋神神秘秘了一整夜,就是为了给他做个面具。
他将托盘上的银色面具拿起,只觉入手温润,轻便又纤薄,不禁好奇问:
“这是什么材质?”
看起来像银子,摸起来却不像,而且银子比较硬,一般很难打磨到这么纤薄贴肤的程度。
“是波斯产的银纱,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还像纱织物那般柔软,东家收藏好久了都没舍得用,这回却用上了,谢公子快试试。”
碧玺将材料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说出,毫不隐瞒其价值,毕竟东家对这位谢公子十分看重,这么贵的银纱都舍得给。
祁昭将面具戴上,神奇的是脸上竟没任何感觉,面具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他脸上。
“有没有大小不合适的地方?”碧玺问道。
她虽然手工技艺高超,但银纱这种材质还是第一回经手,难免可能有疏漏。
“挺好的。”祁昭说着,走到屏风后的镜子前。
镜子中的他脸上确实多了个面具,将他的上半张脸遮住,既能遮掩他的容貌,又不失美观。
祁昭觉得相当不错,对碧玺姑娘道谢后,问她:
“你们东家人呢?一早上都没见她。”
就是为了等这面具,今日她才没同意出门,如今面具做好了,她人又不见了。
碧玺姑娘指了指前院:
“哦,虞公子突然从江南来了,东家正在前院招呼他呢。”
祁昭原本正对镜欣赏面具,闻言愣了愣,回首问:
“虞公子?哪位?”
“是东家父亲收的义子,东家的义兄,两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碧玺姑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东西收完便对祁昭告辞:
“面具谢公子先戴着,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改。”
祁昭点头谢过:“好,多谢。”
把人送到书房门口,祁昭将面具拿下,耳旁却总是回想碧玺姑娘说的那句话: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作者有话说】
吼吼,某人有危机感了!!
第34章
◎阁下似乎很喜欢说教?可惜我不、爱、听。◎
金梧秋昨天还庆幸找来京城的是金玲、金圆两姐妹, 父亲那边尚无反应,今天就现世报来人了。
来的是她的义兄虞子青,他比金梧秋大两岁, 五岁时被金梧秋的父亲收养为义子,跟金梧秋一同长大, 能力出众, 如今统管着金氏大房名下的船舶生意, 在商场上以铁面无情著称。
“昨天金玲和金圆来了京城,大哥怎么没与她们一起?”金梧秋从婢女手中接过茶水, 亲自为虞子青斟茶。
两人虽是义兄妹, 但金梧秋习惯喊他大哥。
虞子青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
“她们走她们的, 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他身姿挺拔,容貌周正, 在商场历练多年,举止沉稳,气质出众。
此刻他正目光凛凛的盯着兀自倒茶喝的金梧秋,无需言语, 只坐在那里,就能让金梧秋不自觉的挺直背脊。
这人从小便不苟言笑,古板又严肃, 跟他相处时, 金梧秋总是很难放松下来, 每每都要严阵以待, 比跟她亲爹相处还累。
“大哥有话可以直说。”
金梧秋早就想到会有今天,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不如来个痛快。
虞子青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看了会儿, 然后才叹息问:
“你在京城的事, 可是真的?”
金梧秋用茶杯掩饰心虚,明知故问:“大哥指哪件?”
“还需要我明说?”
虞子青眉头蹙起,金梧秋就怕了,不敢再装糊涂,干咳一声后说:
“是真的,不然也传不回去啊。”
虞子青沉默片刻,长长一叹,拿出了大哥的气势质问金梧秋: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哎呀,就……水到渠成的事。大哥喝茶。”金梧秋又给虞子青添了些茶水。
“什么水到渠成?少跟我打马虎眼。”虞子青将杯子放到一边,继续教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被族老们催烦了,想随便找个幌子应付一下。可你也得顾及自己的名声吧。”
金梧秋耐着性子解释:
“大哥知道的,名声于我而言分文不值。别人与我做生意,是因为我能为他们赚钱,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并不是因为我三从四德,恪守妇道的好名声。”
虞子青沉默片刻后:
“我说不过你。总之再怎么样,你也不该找个来路不明的人。”
金梧秋问:
“那我该找什么样的?找个让我父亲和族老们全都满意的男人吗?”
“义父与族老们又不会害你,他们……”虞子青试图说服金梧秋,却被打断:“大哥不必再劝,此事已成定局。”
虞子青只好把满腹劝说的话咽下,烦躁的将手边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盯着手里的空杯子,迟疑良久后才问出个问题:
“那你与他……有夫妻之实了吗?”
看他那难以启齿的神情,就知道让他问出这句话有多为难。
他为难,金梧秋也为难。
故作镇定的喝茶,却发现杯中茶水早被没了,她喝了个寂寞。
见她迟疑,虞子青眼中闪过希望:
“还,没有吗?就像你跟慕容弦那样,只是名义上在一起吗?”
骤然听到那个名字,金梧秋有些不淡定,放下茶杯,打破了大哥的幻想:
“不一样,我跟他已经在一起了。”
这一刻,金梧秋竟然有点感谢刘氏买通云儿给她下了情药,让她早早跟谢映寒生米煮成熟饭,不然以她墨迹的行动,她跟谢映寒现在估计还处于纯友谊阶段,现在就没底气说出这句话了。
虞子青片刻失神,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你总是不听话,从小就不听。我以为经历过慕容弦你会长大,不会再做让义父为难的事。”
金梧秋暗哼,他们凭什么希望她既能干又听话?